第49章 语言的苍白
当夜色降临之时,一辆加长牌的林肯轿车驰骋在灯火迷魅的街头,一路左拐右拐,最后才在一处欧式豪华别墅停了下来。
推开门,一只修长有力的长腿伸出来,宋连禛首先迈了出来。
接着朱今今跟在后面出来,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金鞍,豪华的坐驾,身边还有英挺的男伴,朱今今有刹那的迷失,望着眼前沉浸在夜色的白色洋别墅,里面有无数灯火、烛火点缀,眼睛都快看花了,以为自己是的高贵公主,正赴一场宫廷般的晚宴。
朱戬以前也带她和朱莹莹出席一些有的没的的宴会,以图让她们更早适应有钱人的圈子,更快的成熟起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社交生活,朱今今很快就厌倦了,以后便每次找借口推辞不再去。
意外地被宋连禛带来这里,不禁勾起一些记忆的浪潮,但很快地,就恢复了平静。
原篪,成名多年的著名钢琴家,斐声国际,是异常响当当的人物,退休之后便和夫人一起住在此处深居简出,每次外出依然能引起轰动,名气不减。故而,能被邀请到这里的所有人,都是非富即贵的上流人物。
她明白以自己的身份,若无宋连禛捎带,是无缘融入这等精英荟萃的盛宴白。
门前有保卫站岗,戒备森严,名媛贵妇们礼服繁冗,各自挽着他们的男伴们,裙裾摇曳地走入门内,穿越一片绿茵的人工草坪,里面就是晚宴的主场了。香槟美酒、水果点心应有尽有。
宋连禛进去之后,原篪老先生立刻携着老伴亲自出来,足见他的特殊性。
托宋连禛的福,让朱今今有幸亲眼见到原篪这个大艺术家。和电视上看到的差不多,年纪长了,一头银丝,和普通的老头无异,但浸淫艺术数十年,自有一股大家的风气。而且,朱今今感觉他身上有种长者的慈祥。
至于原太太,气质神韵、服装格调和搭配都与他都非常相近,难怪别都说,两个人相处得久了,很多的东西都会变得极其相似,原先生原太太,都已经走到金婚的年头了。
“宋先生,您能光临,让我的陋舍蓬荜生辉!”原篪难掩语气中的小激动。
“原老实在太谦虚了!”宋连禛神情极淡,对于一个大艺术家亲自接驾,仿佛并不感到多激动。
“老太太呢?”原篪问。
“奶奶这月去了美国,故而缺席老先生的重要宴会,请见谅。”
原篪惋惜极了,“来,是无缘见一面了,记得以前我初出茅庐时,老太太还帮助过我一次,可惜,你父亲出事,我却没有帮上任何忙。”
宋连禛的父亲,也是一个爱好抚琴的浪子。那时老太太失去丈夫,伤心悲痛之余,自然希望儿子能挑起丈夫遗留的生意担子,不料宋英豪完全不是做生意那块料,只会风花雪月,老太太失望极了,又打又骂,最后只能自己扛起来。不料最终令她生气不成器的儿子也随着丈夫一块英年早逝。
老太太肝肠寸断,到了宋连禛三十岁时,实在害怕上两代的悲剧重演,故而说什么、不折手段都要逼他生子。
朱今今听了原老先生的话很好奇,言语之间原老先生和宋家好像渊源很深啊。
不过,她没有询问宋连禛的打算,因为就算问了他他也不会说。
而且,听到提起了父亲,朱今今站在宋连禛身边,感到他的紧绷。不由抬眼望去,他双唇紧闭,不作声。
“老太太身体怎么样?”听到原老问道。
“挺好。”
是挺好的,人老精鬼老灵,都一把年轻的老太太现在每天都生猛地啄磨着古怪法子逼他这个孙儿娶妻生子。想到这里,宋连禛不由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女人,到了大场合,她就变得安安份份地攀着他的手臂,像个小媳妇一样,一切唯他是从。
原篪随着他的视线,将深陷的目光落到了她素净的脸上,“能否请教,这位小姐是?”
“我助理!”宋连禛立刻说。
听他斩钉截铁的语气,朱今今心上紊乱起来,强行让自己不作意。
老先生深凹的目光在她秀丽的脸上闪动了两下,忽然感兴趣道,“可否让她跟我的侄儿见个面?我侄子今年适龄未婚,我看和这位小姐蛮配的,他今天也来了,诺,正在那边那边......”
“她已结婚了!”
宋连禛伸手一把揽着她的肩膀,道,“原老时间宝贵,晚辈不敢占用太多,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就先带我助理进去多结识结识些朋友了!”
“快请!快请!”老先生被拒绝了,依然风度犹佳。
这女孩今晚朴素简单又不失格调的打扮,清淡的风格和娴静的脾气挺合他的意,没想到佳人有主,已丢先机。
原太太看出他的心思,说,“这小姐和沣儿也不一定合适,总之今天还会有很多不错的女子,他会选到喜欢的!”
“唔!你说得不错。”
朱今今随着宋连禛往主场里面走,忽然听到他问,“后悔吗?”
“没头没尾,你能说清楚些吗?”她忍不住翻白眼。
听到他带一些讽刺的意味,“你没听到吗,原老相中了你,想让你当他的侄媳妇,假设你没结婚,你就是大艺术家的侄媳妇,这是多少女孩子梦寐以求的!”
朱今今忽然扑哧一声乐不可支地笑起来,“你以为陌生的两个人就靠一个人嘴巴说说就能在一起了吗?原老先生那什么侄子,我连见都没见过,有什么可以梦寐以求的!”
她一长串说了什么,宋连禛一点都没听进去。
从她那灿烂一笑,露出牙齿颗颗晶莹,那粲然一笑,就跟耳朵上的钻石一样,吸引住了所有的光芒,看得目不转睛。
他挪开了眼睛,忽然绷紧了脸,一言不发地走进去。
宋连禛挺拔修长的身躯一进到去,所有人的目光都停了下来。
几秒钟的怔愣过后,立刻有不少人围上来跟他寒喧,他是首屈一指的豪门贵胄,是最有头脑也拥有英俊外貌的企业家,是当红炸子鸡,男的女的谁都想和他聊上几句,取点生意经,攀点关系。
朱今今慢慢地就被冷落了。
不用多久,朱今今站在外围渐渐地看明白了这场热闹的晚宴的目的,这是原氏夫的金婚宴没错,同时另一层的含义就是,让他们留洋回来的侄子,在众多名媛女宾之中物色个合适的对象。
渐渐地感到无聊起来。
看似热情狂欢,其实每个人都是孤独的,尤其宴会结束时的空虚更加难以遮掩,甚至有时盛宴之后,会突然泪流满面。
这是她以前就讨厌的原因,每个人都和你笑脸相持,最后会悲凉地发现其实没有一个朋友。
她搞不懂朱戬和朱莹莹为何乐此不彼。
她找了个安静地角落,玩新的手机,看里面的一张一张手绘婚纱图纸。
身后忽然飘来一把复杂的女声,“不如你把这些设计图都卖给我吧,我会把你的婚纱理念推广出去的!”
朱今今回过头来,看到身后站着是姐姐朱莹莹,她也来了,而且打扮得千娇百媚,最抢眼的是白色深v露肩的礼服,将她凹凸有致的身躯完美地勾勒出来,令男人可以血脉喷张。
“你会有这么好心吗!”朱今今摆明显了不相信,只瞥了一眼视线就收回了。
“你不相信就算了!”朱莹莹无所谓地耸耸肩。她持着一杯红酒坐朱今今对面的位子上高傲地坐了下来了,酒杯里面液体和她的唇色一样,猩红得惊人,
表面无所谓,内心却是另一番谋思,她刚才在朱今今身后站着观看有一段时间了,暗吃了一惊。本来以为把婚纱店抢到手,就可拥有朱今今的所有了。怎么她还保留着大部分的设计?而且刚才看了一阵子,这些设计比店铺那些款式要高级一层!若是可以推出去,肯定销售火爆,这个死丫头,到底还藏了多少东西她不知道的!
“朱莹莹,你如果想让我相信你的好心,不如把我的店铺还给我吧。”朱今今淡淡地讥讽着。
“好妹妹,别做白日梦了,亲兄弟还要明算帐呢,你现在赤手空拳就想把婚纱店拿回去,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吧!”朱莹莹毫不留情地嗤之以鼻。
“呵呵......我也是看在姐姐总是不要脸地说自己好心,便试着提一下,现在我懂了,你所谓的好是生意人擅长的,需要明码标价的。”
朱莹莹懒得跟她饶文字游戏多费唇舌,干脆的反击,“设计图不给就算了呗,反正你知道时尚的更新换代非常快速,你现在不愿意把图纸交出来,那就等着它过时了变成废纸吧,你自己决定吧,我无所谓!”
朱今今淡淡地笑了笑,未置一词。
只忽然问,“你需要什么条件,才可以把店铺交还给我?”
“六百万!”朱莹莹伸出两根纤细地手指,看着对面脸色立刻僵硬了,玩味地说,“嫌价格高了吗?对,我是故意抬高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朱今今抬眼望过去,看见朱莹莹伸手撩了撩自己新烫的头发,声音立刻变冷。
“听说,你今天下午把我母亲的一只翡翠戒指骗走了,把戒指拿出来,就可以少给一百万!”
下午母亲萧雨情告知自己此事时,语气虽平静,心里早气得牙痒痒。
朱今今笑了,“你怎么会认为萧阿姨四十几岁的中年女人戴的东西会适合我?再说,这是你母亲亲手丢掉的东西,我只不过从垃圾筒里捡了回来,扔给路边的一个乞丐了!”
她刻意强调中年女人。萧情一直不认老,若中年一词传到她耳朵里,足以气闷了。
“什么?你居然把我母亲的东西给了乞丐!”朱莹莹不敢相信,虚假的笑意立刻凝滞。
恨意陡生,如果此时不是一个高档的宴会里面,她就要扑去把朱今今的面容狠狠挠烂了。
“反正这戒指老气横秋的,看来只有你妈和乞丐喜欢!”
朱莹莹暗暗攥紧拳头,指尖掐到肉里面都不在意,如果此仇不报,枉为人!
忽然,她眉目舒展开了,笑意重新回到了脸上,道,“一百来万的东西而已嘛,丢了就丢了,虽然有点可惜,不过至少证明一点,你就是个阴险的贱货!以后得小心防备,而且你要想买回你的店铺,这一百万非要付齐了不可!”
朱今今忽略了她的侮辱之词,追着问,“连上百万的东西都不在意,这般视金钱如粪土,家里确实是破产了吗?”
“哼,我早就说过了,像我们天下到处是朋友的人,即使是破产了也能很快站起来,只有你,才需要靠出卖**,下贱地去做宋连禛的情妇!”
“那么说,你们是已经恢复了原来的生活了,是吗?”
“是又怎么,”朱莹莹轻描淡写地说,“你也没办法回家了,因为你早不再属于这个家了!”
她朝朱今今侧脸扫了一眼,点点头,“这对耳钻挺不错的,宋连禛对你这个情妇出手真大方。”
朱今今全身衣服平凡无奇,又保守又古板,全然不适合这种衣香鬓影的晚宴,只有这一对耳钻给她添了一抹与众不凡的光彩。
听到朱莹莹左一口的情妇,右一口的情妇的,又联想到宋连禛说过的话,朱今今心口扎了什么似的。
“说到当别人的情妇,谁也比不上你的母亲,当时你的母亲,还是和有妇之夫在一一起呢,最后逼走原配,才可以上位。”
“你说什么!”朱莹莹眸子陡然一厉。
对比朱莹莹的激动,朱今今淡定多了,甚至无动于衷,眼睛盯在人群中不知明的一点,淡淡地说,“我说什么你心知肚明,不然你问萧雨情,怎么解释你会比我大三岁。”
“贱人,”朱莹莹陡然推开椅子,发出巨大的动静,她站起来恶狠狠说,“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完,她气冲冲地回到自己原本呆的位置,那头,有一齐过来的宋微微。
见她终于回来了,宋微微问,“莹莹,你过去那么久,都和她说了什么呀!”
朱莹莹闭着眼睛,深深地平复了一下心情,睁开眼时平淡地回复,“没什么,我作为亲戚,只是好心警告她做人不要太嚣张 !”
朱莹莹和宋微微两个女人,一早就已经过来了,各有千秋的惹火打扮勾得一众公子哥儿蜂蝶一样围了过来。不过,他们今天主要是来看朱今今出丑的,因此,对于各色男人上前的攀谈显得毫不在意。
宋微微还想要说话,朱莹莹捏了捏她的手掌,抑制不住兴奋地说,“好戏开始了!看戏吧。”
.
朱莹莹走了之后,朱今今仍旧愣愣地看着她坐过的位子。
留下的红酒杯,杯沿残留她艳丽的口红,明目张胆地玷污着明净的杯子,如同它的主人一样,又嚣张又跋扈。
失神的时候,旁边一把低沉地男音问她,“请问要喝杯红酒吗?”
朱今今没有回头,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是穿白衬衫和黑色马甲的w男人,以为是侍者端来了酒,便想都不想地说,“谢谢,拿走吧。”
身边的人仍然一动不动。
“原来你爱的是这种声色犬马的生活,”那声音忽然转为冷漠,带着一丝讥讽。
一下子嗅到了不对劲,朱今今转过头去,顿时张大嘴巴,合不拢了。穿着马甲、捧着一托酒杯询问她的男人是韩忻!
如今他的眼神变得很冷很冷,像是对她失望极了。
韩忻在朱莹莹那里得到消息后,想办法用麻绳捆了一个服务生,剥了他的衣服穿到自己的身上,一路混进来,竟然无人能够发现!
他进来之后,稳住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她好久,看到她一直和一个妖治女郎谈话,丝毫无怯意,谈吐有进有退,从容镇定仿佛很擅长。
韩忻全副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没注意那个背着浓妆艳抹的妖治女郎根本就是朱莹莹,他只看到朱今今游刃有余的样子,脸上一直挂着宠辱不惊的笑容,直把女郎气得坐不住。
韩忻站在他旁边,失望极了,启唇吐出一连串的嘲笑,“我开始以为你是被逼迫的,有不得已的苦衷,可现在看来你真的很享受。”
“你......”朱今今太过于震惊了,一时哑口无言,无法说出话来
他是怎么混进来的,她知道外头的保镖不比宋连禛公司差啊,凭人数的优势都不可能让韩忻进来的。
但是看看这身衣服,再联想他平日叫迷弟迷妹们疯狂的身手,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就没有话要对我说吗!”韩忻眼睛秃鹰一样盯视着她,不容许她有丝毫退缩。
“我......”韩忻的出现太太太意外了,她张开嘴要说话,却发现无话可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有没有!”他进一步逼迫着,身材虽然仍然削瘦,五官也是她熟悉的,却压来一股属于男人强大气场,这是她陌生的,不由腾起一丝惧意。
一年之见,他已经变得具备男人的气魄。
她摇摇求,已经不知该如何办了。
“你没有话是吧,可是,我有话要对你说!”
韩忻严峻的脸色,咄咄不放地逼视着她,“如果你不想在宴会上出现难堪,那边有个小花园,跟我去那边!”
他砰放下手中的托盘,动作剧烈,里面高脚杯中液体剧烈地晃荡一阵子,才安静下来。
他首先跨出了宴厅,往小花园而去。
朱今今望着那背影,无可奈何地跟了过去。一边走一边思忖接下来的一套要向他应付的说辞。
走到小花园,韩忻站定了不动,等她,没有转过身,只留了个背影。
五味陈杂,他成熟了不少,这副背脊居然带着一抹孤单和悲凉,是关于自己吗?
听到她的脚步传来,韩忻蓦地转过了身,炯炯地盯着她,直把她盯得发毛。
“韩忻,我只想说,我们之间都结束了!”她垂头不敢看他,声音很轻,轻得自己都心虚。
“结束?!一个一同上学六年的女朋友,一天消失不见,没有一句留言,你叫这是结束?”韩忻凶恶地盯着她,那眼神简直积累了一年的怒气,她不敢直视。
“我觉得这更像失踪!当时我都想报警了你知不知道!”
她无言以对,韩忻镇定了下来,面无表情地问,“是不是因为你家里的事!”
她听了,不再退缩,便点点头。
那一群追杀她甚至后来对她起了歹徒的男人都是些不要脸不要命的地痞流氓,各种残忍手段都敢耍出来,也没人管得了。她不想拖累韩忻,韩忻的父母都是一辈子的普通工薪族,家中只有他一个独子,把他养大不容易,她不忍心这个平静的家庭被这群烂人缠上。
那时韩忻几日没见到她的面,电话也打不通了了。去她的家,早已人去楼空,而且一打听,她原来住的这栋屋子早变卖出去了,去她的婚纱店,封了。去找朱戬,什么都变了。这一家人完全都不知所终。
他现在还不知道,当时朱今今是独自一人被抛下的,他一直以为朱今今是跟家人在一起,在后来才分开。
韩忻不是傻子,用所有的时间将所有的前因后果想了一遍,她会和宋连禛走在一起,宋连禛是有名的豪门望族,而她会和他走到一起的原因,难道真的是要依靠他的势力.......
理智的推断这是很可能的,情感上却万分难以接受。
如果真的是她主动地傍上了宋连禛,那么自己也再没有来找她的立场了。
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看,人还是以前的人,模样一点都没有变,但是......言语已经变得苍白,韩忻忽然捧着她的脸,凑上来直接吻她,非常急切用力的、粗鲁的。
上次在宋连禛办公室时,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朱今今浑身一震,简直不能适应,不见了一年后,他表达的方式已经如此剧烈和直接了吗?在不远处人群似织的时候,在宋连禛就在不远处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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