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3烟月不知人事改4
得知燕儿在宫里跟着云舒追蝴蝶,掏鸟窝,烤鸟蛋以及在草丛里打滚摔跤以后上官天绝并未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他从没想过要让燕儿成为什么大家闺秀,做大家闺秀实在是太累了,被一堆规矩所束缚,不过如何教养孩子上他向来不插手,素素自然不会由着上官天绝的性子来,因此燕儿自是被培养成了一个大家闺秀,这大家闺秀哪能掏鸟窝,哪能跟男孩子在草丛里打滚摔跤呢,因此素素要惩罚燕儿。
上官天绝知道劝说素素无效,虽然素素看上去温柔如水,但在某些方面却倔的厉害。
等吃完了晚饭以后上官天绝就命小厮去了一趟厨房,然后准备了一些燕儿爱吃的东西悄悄到了飞絮居。
自燕儿过了七岁生辰以后她便不再与爹娘住在落红轩,有了独立的院落。
燕儿住的地方名唤飞絮居。
原先府里是没有这一处院落的,自燕儿出生以后上官天绝就命管家寻来工匠,建了这处院子日后做女儿的闺阁。
飞絮居坐落在一处安静之所造,周在郁郁葱葱的树木,其中栽植最多的便是柳树,若到暮春时东风轻软,飞絮如雪,站在院中可见外面飞絮做雪,故此这所院子才得名飞絮居。
女儿渐渐大了,除非有要紧事不然上官天自是不会素衣踏入飞絮居的。
廊下挂着几盏灯,把小小的院落照亮。
“奴婢给老爷请安。”丫头们看到国公爷来了一个个纷纷上前见礼,上官天绝亦是淡然回应,在里面思过的燕儿听到动静以后忙疾步而出,看到父亲小丫头甚是欢喜;“爹爹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用晚膳了吗?”
上官天绝望着朝自己笑颜如花的燕儿心下早已软做一团,被罚不吃晚饭还能如此开心,可见这丫头心挺大。
到了屋里以后上官天绝身后的小厮就把食盒轻轻放在桌案上然后退了出去。
“燕儿;快用晚膳吧,我让厨房做你最喜欢吃的酱豆腐,还有鸡蛋肉丝汤饼。”说着上官天绝便亲自把桌上的食盒打开。
燕儿稍微犹豫了一下便柔柔道;“可是母亲罚女儿不许吃晚饭,我——”
上官天绝微微一笑,伸手刮了一下小丫头精致的琼鼻,一脸宠溺道;“真是我的傻丫头,快吃吧。”
如此燕儿便没有什么顾虑了,拿起筷子便开始吃。
等燕儿吃好了以后上官天绝才开口;“我虽不赞成你娘把你管束的太严格,但有些事你的确不该做,你和平王殿下都大了,再不能像小时候那般胡闹了,一起玩玩无可厚非,但要有分寸。”
上官天绝知道自己的宝贝闺女是个聪明人,这分寸二字她自然可以心领神会。
燕儿微微颔首;“父亲的话女儿记下了,以后女儿和云舒哥哥玩儿的时候会保持分寸的。”
既然女儿心里有数那上官天绝自不必多说了。
小坐片刻上官天绝就离开了飞絮居。
燕儿亲自把父亲送至院门外。
直至父亲的背影消失在浅浅夜色中她才回首。
“我就知道老爷最疼小姐才舍不得你饿肚子呢。”丫头杜鹃一边陪着燕儿朝里面走一边笑盈盈道。
燕儿亦是微笑颔首,眉宇间满是被父亲深深宠溺的幸福。
此刻,昭阳宫日月轩里云舒的日子也不好过,宛若在得知云舒竟然拉着燕儿在草丛里打滚摔跤以后也很生气,平日里云舒和小太监们怎么玩闹,只要别弄出乱子她自然不会多约束,可云舒拉着燕儿胡闹自然是不妥的,俩人在年幼的时候怎么样都不打紧。
慕容伊川一进日月轩就看到云舒规规矩矩的站在西窗下他微微扬了扬眉,略带笑意的问;“又上房揭瓦了还是?”
云舒一脸委屈道;“父皇;儿臣没有上房揭瓦,儿臣不过是拉着燕儿妹妹玩儿了一会儿就让母后罚了。”
慕容伊川一听只是跟燕儿玩儿了一会儿宛若就生气了,这让他有些费解,回首便笑着问;“这小子说的可是真话?”
宛若淡淡的应了个是。
旁边的春香忙不迭补了一句;“小殿下拉着清惠县君在草丛里打滚摔跤,衣裳都弄脏了。”
燕儿是帝后的义女不足半岁被封为乡君,这两年才被晋封为县君。
清惠是她的封号,是宛若给定的。
关于云舒跟燕儿在草丛里摔跤打滚这件事慕容伊川没太当回事;“以后想玩儿了跟小太监玩儿,你燕儿妹妹可不能跟着你折腾。”
“可是父皇,儿臣喜欢和燕儿妹妹玩儿啊,小太监哪有燕儿妹妹长得好看。”云舒是仗着帝后的宠溺才敢顶了这么一句,如果是太子和云让断然不敢。
慕容伊川深深看了小儿子一眼,这小子已经十岁了,生的眉目如画,已是一个翩翩少年了,不再是无知的孩童了,看来这孩子有点好美色。
这天下男人都好美色,如果好色太过,那么可就可能误了自己一辈子,多少国君帝王因为重色变成了昏君毁了锦绣江山的。
虽然云舒非太子,慕容伊川没有对他抱太大期望,但如果云舒真的特别好色,他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的。
等把云舒打发走了以后慕容伊川微微叹息道;“这几个孩子没有一个让咱们省心的。”
宛若轻轻一笑;“虽然不省心可你也没操心多少啊,不都是我在操心嘛。”
慕容伊川知道在孩子的养育方面自己没法跟宛若比,他只得讪讪一笑,然后转了话题;“云让这会子已经在扬州了,听说扬州画舫很是热闹,这小子想来征在画舫里逍遥呢。”
昨日夫妻二人才接到了云让的来信,他已到了扬州,在信里讲了不少关于到了扬州的所见所闻,不光宛若看的心痒痒慕容伊川何尝不是呢。
见宛若不语慕容伊川继续道;“我在想等过几年太子可堪大任了我便把这位置传给他,然后与你四处游历,咱们也在烟花三月下扬州,爱妻意下如何?”
“恐怕夫君只是一时兴起。”宛若深深的凝视着男人那深邃的眼眸徐徐道,这个男人她太了解了,他有多贪恋手中皇权没有人比宛若更清楚,话又说回来自古以来有几个帝王不贪恋皇权呢?不都是死在龙椅上嘛,有几个真正那么潇洒在自己还年富力强时便把位置让给已经可堪大任的储君,那些在早早退位的皇帝不过是碍于情势所逼罢了,譬如唐高祖李渊,唐睿宗李旦。
宛若的话让慕容伊川一时无言以对,他早已习惯了宛若在他面前的不留情面,一针见血。
“算了不说这件事了,我若没记错的话萧思成的生辰快到了,而今年正好是他的加冠之年,咱们得准备一份厚礼打发人送到徐州去。”慕容伊川原本没想起萧思成的生辰,因为柔水公主的及笄礼引得他想起。
萧思成是荣国公和孙氏唯一的儿子,之前生过两个儿子都没养住,萧思成出生以后老荣国公萧素恩便请还是王爷的慕容伊川给赐名,慕容伊川便赐了顺安二字,为的是他能平安顺遂长大,果然这个孩子平安顺遂的长大了。
“给萧驸马的加冠礼我已经准备好了,我这就拿礼单给夫君过目。”慕容伊川忙蜡烛宛若;“不必了,你准备的礼物自然是最周全的,你的礼物里可有文房四宝,若没有的话我正好刚得了一块上好的端砚。”
“多亏夫君提醒,我还真把文房四宝给忽略了,既然如此那夫君那块端砚就舍出来吧。”宛若倩声道。
慕容伊川微微颔首。
虽然有些舍不得那块上好端砚,不过是给女婿的,而且是自己最器重的女婿的,慕容伊川自是没什么可犹豫的。
时间一晃就到了三月十五。
距离萧驸马的生辰还有六日。
红玉不得不开始着手准备了,她没有操办过加冠礼,而且也没见过,因此就命白芍去姑嫂庵把薛同心请到了府上。
当初为了躲避程明的纠缠薛同心才听了红玉的建议去了姑嫂庵,在那里住了一阵子以后她反而习惯了佛门净地的清幽安宁,除了过年那几日回来与芭蕉和曼陀团聚之外大半时间她都待在姑嫂庵里。
正月中薛同心花重金聘请了一个掌柜的帮自己经营盐铺的买卖,而包子铺有芭蕉和曼陀这俩丫头经营就好。
薛同心每月十五会查一次账。
如此以来她就有了大把的功夫可以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红玉是上午打发人去姑嫂庵请的薛同心,到了午后薛同心便到了萧府。
每次来薛同心都不空着手,除了自己包子铺的包子或者小点心之外便是姑嫂庵里一些可口的素斋,或者茶。
这次薛同心给红玉带来的是姑嫂庵里新采的茶,还有她从茉莉花上接的雨水。
姑嫂庵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沐浴着佛光朝朝暮暮,故此与尘世间的自然不同了。
红玉的身孕已经八个来月,整个人亦如是异常的臃肿,还在她行动还不算特别笨拙,但却也坐不了多久便累的慌。
看到红玉的手略微有些浮肿薛同心担忧道;“公主的手怎么肿了,不打紧吧。”
红玉一脸轻松道;“无妨,我怀未央时到了八九个月手脚便也开始浮肿,当时担忧的很,如今都是第二次了便已习惯。”
薛同心微微蹙眉道;“女人怀孕生子可真不容易啊!”
红玉淡淡一笑;“何止怀孕生子不容易啊,养育孩子更是不容易,只要脱生女儿身注定是来这人世间遭罪的。”
薛同心微微点点表示对红玉这番话的深深认可。
这女子本身就比男子承受很多的苦痛,而这世道对女子又有诸多不公,唯女子可不就是生来遭罪的嘛。
俩人说了会子贴己话红玉便说明请薛同心过来的用意;“三月二十一是萧驸马的生辰,今年正好是他的及冠之年,故此这生辰马虎不得,虽然公婆亲朋都不在身边,可萧驸马的及冠马虎不得,故此我才请你来帮我张罗。”
对于帮忙张罗萧驸马的及冠礼薛同心显得很是轻松。
红玉把琼瑶叫到了面前,然后指着她对薛同心道;“我眼下没那个能力去张罗萧驸马的及冠礼,我把一切都交给琼瑶,你把该教的教她就好。”
薛同心没想到红玉竟然会把如此要紧的事交给一个丫头,看琼瑶的穿着打扮的确和其他丫头不同,莫非这个琼瑶是萧驸马的通房?不能吧,以玉公主的个性怎么能容忍萧驸马有通房呢。
虽然对琼瑶的身份薛同心有些猜度,但她也不会多嘴,就按照红玉说的去做。
薛同心把及冠礼的所有流程以及相应的准备毫无保留的告诉琼瑶。
这琼瑶是个聪慧的,只听了一遍便都已经领会了。
次日,琼瑶就开始依照红玉的吩咐着手准备萧驸马的及冠礼。
就在当天帝后的礼物便送到了徐州。
帝后的礼物很是丰厚,无论文房四宝,还是绫罗绸缎,珠宝珍玩无一不是贡品。
萧思成对珠宝珍玩没什么兴趣,而那一套文房四宝甚得其心。
当天晚上萧思成就亲自写了谢恩表,次日一早便打发人送到上京。
帝后礼物送到之后荣国府,宁国府以及太子,和茜雪玉婉姐妹的礼物也相继到了徐州。
云让的礼物是在三月二十这一日送到的徐州。
这礼物是云让从扬州差人送来的。
每一样礼物都尽显江南特色。
转眼就到太平五年的三月二十一日。
已是暮春时节的徐州亦林花落尽草初新,门城飞絮乱莺啼。
是自己的生辰,而且还是得行及冠礼,萧思成自然不能在去衙门了,早早的他就按照红玉的意思穿上了近日才做好的一身紫红织金绣祥云图样的锦袍,腰间系的那条玉带是皇帝御赐的。
红玉把萧思成拉到了梳妆镜前坐下,然后亲自为他梳头,这还是红玉第一次这样伺候他,以往都是萧驸马为她画眉理红装。
这也是红玉头一次给除了自己之外的人梳头,虽然萧驸马的头发很柔顺轻软,可红玉还是梳的很不顺手,期间不知道扯断了萧驸马的多少跟头发,疼的他直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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