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7心中遗憾难自言4

红玉轻轻扶着缀满花朵的石榴树，微微眯起眼睛，她在回忆跟慕容嘉兴的妻子赵氏的几次接触。

        微风轻轻吹起她绯色的裙裾。

        独孤南风深情的凝视着红玉，真的希望时光就此定格，就此地老天荒。

        良久，红玉缓缓把眼睛睁开，正好迎上了南风那深情眼眸。

        南风知我意，情深常照伊。

        “南风；你是觉得给慕容嘉兴下毒的人赵瑞霞的嫌疑最大，我相信你依据的不是赵瑞霞跟他最亲近吧。”红玉忖度道，目光轻轻移开，然后眼帘垂下，她不敢和南风对视太久，那双眼睛太过于情深绵长，她怕自己会无法把持自己继续对他狠心。

        南风举眸望了一眼满枝如火的石榴花，这才这才开口回应红玉；“我觉得赵氏可疑自然不是因为她和慕容嘉兴的关系，而是赵氏的神色，作为一个妻子丈夫性命危在旦夕，而且已经缠绵病榻多日按理来说该是衣带渐宽人憔悴，可我从赵氏身上丝毫不见瘦削憔悴，她的面色虽然不好看，但那明显是脂粉作用的结果，脂粉虽然遮的很周到，然而道法自然的那少妇春色还是没法彻底遮藏的，赵氏不光春色难藏，而且十有八九是有了身孕，因为月份尚浅不把脉的话还没法确定。”

        听完南风这番话红玉倒吸了一口凉气；“若照此看来这赵瑞霞给慕容嘉兴戴了一顶绿帽子，兴许慕容嘉兴被下蛊就是跟这件事有关系。”

        独孤南风恩了一声表示对红玉的赞同，于是他继续道；“我给慕容嘉兴诊脉的时候齐王和赵氏都在旁边，当我说我能医好慕容嘉兴时赵氏的反应很不符合常理，若她深爱哪怕在乎自己的丈夫，听到丈夫有救时她的反应应该和齐王一样，该是惊喜，而赵氏的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惊恐或者说是惊吓，甚至有点失望。”

        “若这件事真的跟赵瑞霞有关系，那么她费尽心机把嘉兴哥害死目的为何呢？嘉兴哥若是去了，那么齐王府的世子之位就会传给次子慕容嘉落，而赵瑞霞则从齐王府的准女主人沦为一个可以锦衣玉食但无关紧要的闲人了，我看赵瑞霞不是个蠢笨之人，把王府准女主人的位置拱手相让，除非她得了失心疯。“红玉有条不紊的推断道。

        南风认真听完红玉的话后先是颔首，然后是沉思。

        南风半天没吭声让红玉有些没耐心了；“你怎不说话，难道你不赞成我刚刚的推断？“

        南风摇摇头；“你的推断没有错，符合常理，若赵氏所爱之人比王府准女主人的身份还重要呢？玉儿；你我都深知情之所至，无能自已，宁可为所爱之人出生入死，那么——“

        没等南风把话说完红玉就忙打断；“你的意思是赵瑞霞若真的有相好，那人可能是齐王次子慕容嘉落。“

        南风没有直接回答红玉而是反问了一句；“难道你不觉得慕容嘉落最可疑吗？”

        红玉觉得这下又转会到了慕容嘉兴所中的刺心蛊上。

        红玉朝南风轻轻点了一下头；“我的确觉得慕容嘉落甚是可疑，但是我是不会想到他跟赵瑞霞有私情的，若是赵氏真的不检点，那么她的奸夫是慕容嘉落的可能性不是没有，难道赵瑞霞真的肯为了这份私情葬送了自己的前程吗？”

        此刻红玉觉得头脑有些乱，她抬手扶了扶金雀钗上垂落的流苏，然后深深的吐了一口气；“事不宜迟我得去一趟齐王府，我想见见慕容嘉兴一面，然后再想下一步如何走。”

        在红玉眼前有两条路，一条是顺着刺心蛊这个线索查，而另一条就是顺着赵氏可能存在的私情，她发现无论是哪一条路都会碰到慕容嘉落。

        见红玉要走南风亦是万分不舍，他很想伸手拽着她的纤纤玉臂，可终究没有，他知道如今的红玉跟当初的红玉不一样了，她不再喜欢自己于之有肢体上的接触，她只想于自己存君子之交。

        他能做的只能默默的成全。

        他宁可自己痛不欲生，也不想她有半分的为难。

        红玉朝南风微微一笑，然后道了声告辞后就潇洒的转过身去。

        那绯色的身影如天边的一道绚烂流云在南风的眼前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他的眼前唯有榴花似火，唯有相思如雪。

        良久，南风缓缓收回目光，然后心返回密室。

        出离了上官府后红玉就直奔齐王府。

        此时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辰。

        齐王夫妇得知红玉求见怎敢怠慢。

        而红玉在这个时候到想来还没用午膳，南宫如月忙吩咐厨房准备一桌丰盛的宴席。

        少顷，红玉就由王府的丫头引着到了齐王夫妇面前。

        “玉儿给皇叔请安，给叔母请安！”虽然心里头有些不喜齐王妃，但红玉还是拿出了个晚辈该有的谦恭来。

        齐王忙道；“自家人不必多礼了，快坐。”

        很快就有丫头把一个座位放在了红玉面前。

        红玉坐下后丫头们就送上了茶点。

        茶是紫笋，点心是豆沙糕。

        当红玉用眼角余光看坐在对面的齐王妃南宫如月时吓了一跳。

        她印象里的南宫如月亦是妖娆妩媚，浓妆艳抹，珠光宝气，可是面前的南宫如月呢？形容憔悴，穿戴肃静，一头乌黑的秀发间竟见些许霜雪。

        因为慕容嘉兴的病不只是齐王一下老了许多岁，身为母亲的南宫如月亦是如此。

        “玉儿；查你王兄被下蛊之事就拜托你了。今后你可以自由出入齐王府，若是需要你也可以在这里暂住几日，我命人给你收拾一个院子，而且派侍卫保护你的安危。”南宫如月郑重其实道，这一刻她对红玉只有讨好和小心翼翼，至于因为和宛若当年的所谓纠葛对红玉生初的不喜欢此刻亦是荡然无存。

        没有嫁给慕容伊川，与后位失之交臂是南宫如月没法弥补的遗憾，她过去吧这一切都忌恨在宛若身上，认为当初是宛若坏了她的事，然而时过境迁后她也就逐渐明白过来了，即便没有宛若她也不可能嫁给慕容伊川，因为对方不喜欢自家，当年的宛若不过是慕容伊川为了不娶她南宫如月随便抓来的秀女罢了，他宁可娶一个出身卑微的修女也不肯娶她这个从哈密国和亲来的公主，可见他心底多厌恶自己？

        没法彻底跟宛若握手言和，不过是南宫如月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儿罢了，自己堂堂公主竟然输给了一个商贾之家出来的秀女，虽然慕容伊川让宛若去掉原先的姓氏，归了萧家的族谱，成为荣国府的姑娘，能骗得了天下人却骗不了她南宫如月。

        面对南宫如月的好意红玉很玩转的拒绝了，她是不可能留宿齐王府的。

        吃了一盏茶后红玉提出要见慕容嘉兴一面。

        齐王自然不会拒绝，不过让红玉用了午膳再去见，红玉没有拒绝。

        用罢了午膳后南宫如月领着红玉去见慕容嘉兴。

        因为怕被人再暗害齐王夫妇把慕容嘉兴藏的很严实，每日的衣食起居都是齐王夫妇亲自照料。

        红玉知道慕容嘉兴病的厉害，可当真正见到躺在床上，形如枯槁的慕容嘉兴时红玉还是吓了一跳。

        “兴儿；你玉皇妹想和你说几句，你对她不可以有隐瞒。”南宫如月柔声对慕容嘉兴叮咛道，接着她就把床上的帘子彻底卷起来，让红玉坐在床沿上。

        旋即，南宫如月就退了出去，她在门口为红玉把风。

        慕容嘉兴得知自己不是得病而是被人下蛊后就迫切的希望能抓住凶手，今日贼人敢害他，那么明日呢。

        他已经知道齐王奏请皇帝让红玉来彻查此案。

        因此慕容嘉兴眼里红玉不是他那高不可攀的堂妹，而是能为自己拨云见日的救星。

        红玉简单的关心了一下慕容嘉兴的身体状况后就话归主题；“嘉兴哥；你生病这段时间里除了瑞霞嫂子在身边伺候你之外，你的几个妾可曾在你身边侍奉？”

        虽然慕容嘉兴不知道红玉因何要问这个，但他还是如实回答；“自从我冰了后都是瑞霞从旁侍奉，我有三个妾，都要轮流来侍疾，但都被瑞霞给挡在了外头。”

        红玉恩了一声然后继续问；“瑞霞嫂嫂除了伺候你衣食起居之外可还有别的？”

        见慕容嘉兴不明白红玉只得把话说的直白一些；“这两个多月你们可曾同床共枕过？”

        红玉这里的同床共枕不只是单纯的一张床上睡，最主要的是俩人有无夫妻之实。

        慕容嘉兴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红玉的意思；“自从我病了后我和瑞霞没在一起过，我都自身难保了哪还有那个闲心风花雪月啊！”

        如此，红玉心中就了然了。

        慕容嘉兴自从病了后就没有和赵瑞霞有过肌肤之亲，若赵瑞霞面上真有春色或者她真的可能有了身孕，那么肯定和慕容嘉兴无关了。

        “嘉兴哥；你还记得你最后一次跟瑞霞嫂嫂同房是何时吗？”虽然这是在问夫妻之间的房事，红玉却是面不红，心不跳，因为她早已不是懵懂青涩的少女了，而且事关重大也不是该矫情的时候。

        慕容嘉兴虽不明白红玉为何揪着自己和妻子的夫妻之事刨根问底，但他还是认真作答；“我们最后一次同房是二月十五，你也知道我如今一妻三妾，平日宿在妾那里的次数多一些，然每月吃一十五我还是会在瑞霞这儿留宿。”

        二月十五至今已经三个来月，若赵瑞霞真的有身孕，那么也已经三个来月，可如今南风说月份尚浅，那顶多一个月左右，若是真的，那么这个孩子定不是慕容嘉兴的。

        红玉相信南风的眼力。

        既然他看出赵瑞霞已经有了身子，那就不会错。

        红玉单手拖着桃花腮沉思良久后才重新开口；“嘉兴哥；你既已知道自己是被人下了蛊，你可有怀疑之人。”

        慕容嘉兴深深叹息了一下，幽幽道；“我素来不曾与人结怨，我实在是想不出，若是身边人想害我，我是有怀疑之人，不过在我的蛊毒没有解之前请赎我不能言明。”

        既然慕容嘉兴不肯说，红玉亦是没有强求，不过他的不能说已经给了红玉目标，进一步坐实了心中猜测。

        旋即，红玉就从慕容嘉兴这里出来。

        俩人刚刚说话的声音甚低，故此在门外的南宫如月一句也没听清楚。

        看红玉不打算把跟慕容嘉兴谈话的内容告诉自己，南宫如月亦是没有追问。

        接下来红玉由南宫如月陪着先去见了慕容嘉兴的三位爱妾，最后才去见世子妃赵瑞霞。

        当得知红玉要来王府彻查慕容嘉兴中蛊一事的时候赵瑞霞就心生惶恐，她跟红玉接触过几次，知道那是个聪明绝顶的女子，加上红玉回京后先是帮皇帝纠出了假德妃，之后又帮西夫人春红查明死因，以及帮萧二夫人刘氏洗脱罪名。

        红玉本身就甚是了得，而她背后的驸马萧思成亦是睿智无双，断案如神。

        虽然心中惶恐，但是赵瑞霞还是极力的掩饰着自己。

        得知齐王妃陪着红玉到了自己院外头了，赵瑞霞就忙携丫头出去迎接。

        “不知母妃和玉公主嫁到，迎接来迟还请赎罪。”赵瑞霞谦恭如昔，除了身上略显肃静的打扮之外一切和过去都没有什么不同。

        一番寒暄后红玉就随着齐王妃由赵氏引着进了院子，然后直奔正厅。

        赵氏忙吩咐丫头奉茶，上点心。

        没有齐王妃的恩准她一直没敢落座，这期间红玉一直在不漏声色的留意赵瑞霞的神色。

        赵瑞霞已经二十有三，正是一个女子最花枝招展的时候。

        赵瑞霞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的美人，但也绝对姿色不俗。

        红玉试图从赵瑞霞面上找出憔悴，衰老的影子，然而始终无所获。

        虽然赵瑞霞的面色略显苍白，那是脂粉的作用，眉宇间虽露哀愁，却是哀而不伤，深深横波之下有春意流转，肌肤盈润，青丝如云，眼藏春色，不是一个丈夫病入膏肓时妻子该有的样子，明明是有男人雨露滋润而生出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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