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1春已半2

小石头已经完全和剑恒打成一片，而且对在宫里陪他读书完全不排斥了，这让南风彻底松了口气。

        小石头被安置妥帖后南风就准备离开上京去宁夏国，刺杀西风烈这个叛徒是他此行的任务，但南风还怕王着能够捎带脚把李岳林给除掉。

        他恨李岳林并非这厮野心勃勃，对大正皇朝有威胁，而是这厮当初利用他和红玉的旧情做文章，诋毁红玉的名声，给红玉造成诸多困扰，这件事虽然过去五六年了，但还是让南风耿耿于怀。

        南风和李岳林交过手，他知道对方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想要杀他绝非易事。

        在离京之前南风很想见红玉一面，但是经过一番思量后还是作罢了，他宁可承受刻骨相思之苦也不想轻易去打扰红玉眼下宁静安稳的日子。

        离京之前南风给红玉写了一封薛涛笺，拜托云让交给她。

        云让是在南风离开上京后第三天去的荣国府。

        “皇姐；这是大哥要我交给你的。”云让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了南风的薛涛笺递给红玉。

        接过云让递过来的薛涛笺红玉没有立马打开，而是暂时揣在怀内；“云让；你大哥几时离京的？小石头可已经安置好了？”

        云让忙道；“大哥三日前离开的，小石头安置妥帖了他才走的。起初小石头很不乐意和剑恒一起，没想到玩儿了半天后俩人竟然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这会子小石头已经在宫里和剑恒一起跟着先生念书了。大哥从上官府寻了个妥帖的长随侍奉在小石头身边，独孤王府上下也有妥帖的人搭理，而我也安排了一些眼线在王府，小石头那儿一有些风吹草动我就会知晓。”

        “难得你如此为他们父子费心了。”红玉也想为他们父子费心，但她的费心不能如云让这般明显，她只能在关键时刻出面，她希望这辈子南风的安危都无需自己费心。

        云让陪着红玉说了会儿话然后就领着未央和世杰到外头玩儿了。

        旋即，红玉到了卧房，然后缓缓把怀里的那封薛涛笺拿出来，小心翼翼的展开，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见字如面，此刻映入在红玉面前的那些字已经幻化成了一张俊秀绝伦，深情如斯的脸孔。

        南风留给红玉的信笺很简单，就是让她知晓自己替皇帝去宁夏国暗杀叛贼西风烈，同时他也告诉红玉自己想顺带着把李岳林也除掉。

        除了交代自己离京之故，南风在三叮咛红玉要珍重自身，勿思勿念。

        他宁可让自己相思成灾，也不要红玉承受半点相思之苦，他只要红玉能够好好的，好好的。

        看完了南风的薛涛笺后红玉把它默默的放在了一个抽屉里，然后奏道菱花镜前，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微微蹙娥眉，她就抬手轻轻的把娥眉抚平。

        南风；我会好好的，希望你此行顺遂，一路无风雨。

        时间如捻指，一晃就到了二月初。

        到了草长莺飞的时候，天地万物都已经从漫长的冬眠中慢慢苏醒过来，一点点的开始焕发生机。

        龙抬头刚过上官府就迎来了一件大喜事，柔水顺利的产下了一名白白胖胖的男婴，上官天绝和素素升级为祖父祖母，上官府因为这个小家伙的到来沉进在一团喜气中。

        这个孩子可真是个慢性子，比预定的产期迟来了差不多十天左右，不过好在身体康健，而且看着比其他孩子要壮实不少。

        上官嘉木是皇帝的亲信，他喜得贵子皇帝不但给了他十天的假，而且还赏赐了不少东西给柔水母子。

        红玉得知上官府的好消息后就第一时间带着重礼去道贺。

        看到素素一脸喜色红玉就笑盈盈道；“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玉儿看叔母越发的年轻了呢。”

        “公主惯会说笑，我都看到自己的白头发了，哪里还年轻呢。”素素嘴上说的好像很惆怅，但眉宇间的喜悦还是藏不住的。

        红玉微笑道；“叔母就是很年轻嘛，玉儿眼里的叔母和刚回宫那会儿没有区别，不过说实在的叔父真的苍老了不少。”

        素素微微叹了口气；“不瞒公主，自打南风的身世真相大白了，先皇疏离夫君以后他就郁郁寡欢，而先皇驾崩更是对他打击甚大。我读书不多嘴也笨不知道如何开解他。”

        红玉道；“叔母也别太忧心忡忡了，玉儿相信叔父会慢慢振作起来的。”

        同素素在落红轩说了会儿贴己话后红玉才随她去锦瑟轩探望柔水母子。

        可巧燕儿也在，她正陪着柔水说话。

        虽然被慕容嘉禾伤害的事过去快一年了，燕儿也慢慢振作起来了，但她再也不是昔日那个活泼爱笑爱闹的上官燕儿了。

        虽然才十三岁，但那张绝美的面孔上已经生了于这个年岁不合时宜的淡淡哀愁。

        这样的燕儿比之前更美，但这种美却要人不自已的生出怜惜来。

        红玉能过来看自己和孩子柔水自然是欢喜的；“皇姐——”

        红玉见柔水要从床上起来就忙制止；“罢了罢了，咱们姐妹之间无需客气，你躺着就是。”

        “玉姐姐你坐这里。”燕儿把自己适才坐的位置让给红玉。

        丫头急忙上茶拿点心。

        红玉喝了口茶的功夫乳母就把小孩儿抱了过来。

        才出生一天多的小家伙五官虽然还没有完全长开，但已经能分辨出她是随父还是类母了。

        红玉抱着柔软的小家伙一边低头仔细端详他一边笑盈盈道；“这个孩子可真结实呢，未央他们姐弟四个出生时可都没这么结实，柔水；看来你有身子时没少吃好东西。”

        柔水笑道；“不瞒皇姐我有身子的后期，特别是五个月之后就吃的特别多，不但一日三餐的饭量比平常大了不少，有时候睡醒了也会饿。皇姐你看我都成肥婆了，皇姐有孕时却还那般窈窕。”

        面对自己这一身肥肉柔水就禁不住惆怅起来。

        这已经不是以肥为美的大唐帝国了，本朝和除唐之外的王朝一样都是以窈窕纤弱为美。

        红玉赶忙安慰柔水道；“你也别太焦急，等出了月子后控制一下食量，多走动走动你身上的肥肉自然就慢慢消失了。奥对了这个孩子可已经取名字了？”

        柔水忙道；“已经取了，叫上官星源，是公爹给取的名字。”

        “星源，好名字，寓意好叫着也顺嘴。”红玉对着怀里的小家伙笑了笑，然后就把他还给了乳母。

        红玉在柔水这儿呆了一柱香左右的时间就告辞了，燕儿亲自送她出府。

        上官天绝喜得嫡长孙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宛若耳中。

        她忙让春香准备了一份厚礼，然后打发秦明送到上官府去。

        窗为的白海棠已经绽放了，望着一朵朵洁白莹润的花瓣宛若微微感慨道；“真是光阴似箭，没想到上官天绝和素素都当祖母了。”

        正扶着海棠树的春香忙应和道；“是啊，他们都当祖父母了，我至今还记得当初素素为不能嫁给安国公而忧心忡忡呢，原本以为他们迫于太后和先皇的压力而结合会是一对怨偶，没想到竟是如此的和谐美满。”

        宛若道；“上官天绝是一个值得女子托付一生的男人，即便他不那么深爱你，只要娶了你必会做一个好夫君，素素是有福气的。”

        宛若在外头呆了一会就回到殿内打算继续抄写经卷，刚把笔墨准备好慕容云开却来了。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长乐无极！”

        宛若忙摆摆手；“快些平身吧，你怎这个时候过来了，莫不是朝政不忙？”

        慕容云开忙道；“回母后，儿臣这几日因为忙于政务没有能够来给您请安深感愧疚，正好今日政务不繁，故此来陪母后。”

        宛若道；“我儿有心了，你如真的用功夫就多陪皇后。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件事要于你商议。”

        “母后有事尽管吩咐就是，商议二字儿臣愧不敢当。”慕容云开把端起的茶盏轻轻哥在案几之上，静静等着母后等着母后的下文。

        宛若深深望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一身龙袍的儿子，，然后徐徐道；’春已半，万物已复苏，我想出宫散散心，顺便去冷萃庵小住个把月，为你父皇的亡灵诵经祈福，也为我大正皇朝祈福。”

        慕容云开一听母后要出宫他的心顿时一紧；“母后；若要祈福在宫里的小佛堂就是，何苦要去冷萃庵呢。母后若要赏花看景去御花园就是，在不成的话儿臣和丽华陪您去西京洛阳小住一阵子。”

        宛若早就预料到皇帝会不许她出宫；“皇帝；我不过是去冷萃庵小住一阵子，难道你连这点儿自由都不肯给我吗？你答应你父皇要好好照顾我孝顺我，难道你的照顾你的孝顺就是把自己的母亲当金丝雀关起来吗？”

        宛若甚少在自己的儿女面前动怒，若不是慕容云开的反应让她失望她断然不会如此。

        面对母后的怒慕容云开亦是一脸平和；“母后乃是当朝太后，千金之体，母后若去冷萃庵修行你要天下人如何看待儿臣这个皇帝？历朝历代只有犯了错的妃嫔宗女才会被发配到庵堂去，哪有一朝太后要去庵堂的道理？母后；贵为太后就该在安宁宫里颐养天年，母后虽不在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但您太后的身份照样得约束好自己的一言一行。若母后执意要去冷萃庵儿臣自然拦不住，但母后真的忍心要儿臣背负不孝的罪名，备受世人非议吗？”

        稍微顿了顿慕容云开继续道；“母后别以为儿臣不知道冷萃庵是个什么地方，母后去冷萃庵儿臣看您不只是要给父皇超度亡灵给大正祈福这么简单吧。母后都贵为太后了，难道还对某些人就请难免不成？”

        这一刻的慕容云开不在如往日那般温润如玉，而是咄咄逼人。

        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要人胆寒的寒意。

        面对在自己面前盛气凌人的儿子宛若亦是微微轻笑；“慕容云开；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你父皇都不曾这般对待过我，我去冷萃庵你就怕世人非议你不孝，你对自己的母亲语出不逊难道你就不怕被人非议你的孝道了吗？”

        无论是当年的中宗皇帝，还是自己的夫君世宗皇帝宛若都不曾惧怕过，更何苦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呢。

        眼看母子二人越闹越僵从旁伺候的春香仗着胆子上前相劝道；“陛下；您和太后有话好好说，您这样会要太后伤心难过的。先皇在世的时候对太后一直都是温言软语的。”

        慕容云开冷冷的瞥了春香一眼；“父皇英明一世，唯一做错的就是太谦让母后了，故此才让母后这般任性。”

        “慕容云开；我性情如何轮不到你来指责，你既然不许我出宫那好从今往后你也别再踏足我的安宁宫，你现在就给我出去。”宛若迅速从椅子上起身，然后直奔内殿去，春香忙跟了去。

        慕容云开在殿内呆了片刻见母后一直没从里头出来他就拂袖而去。

        母子俩闹的不欢而散彼此都不好受。

        到了内殿后春香就忙劝道；“太后何苦要和皇上置气呢，而且适才还说出了重话，太后；毕竟那是皇上啊，他和瑞王还有平王二位殿下是不一样的。”

        宛若轻哼了一声；“有何不一样，他们都是我辛苦怀胎生下的，生他们我险些命丧黄泉。春香；没想到云开竟然是这样的孩子，亏他父皇还担心他性情过于宽仁，压不住那些朝臣，我看他真是小看了自己的儿子。”

        春香宽慰道；“太后；既然陛下不要您出宫咱就不出宫就是了，安宁宫里已经安置了小佛堂，太后想要什么尽管吩咐陛下或者二位王爷去给你弄就是了。“

        宛若微微叹了口气，幽幽道；“春香；我真的不想呆在宫里，我闷得快要风魔了。过去我能够安之若素的呆在这宫闱深处那是因为有先皇陪着。没有他陪着我真的觉得寂寞极了，即便有儿孙承欢膝下，但也没法慰藉我心中的寂寥，出去以后至少不被束缚，可以自在随心许多，就如我当年刚刚跟了先皇还是王妃的时候，他不爱我，我跟弃妇没区别，故此我不爱呆在王府，喜欢出去闲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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