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沉默
身着赤红色绣花长袍，仍是一副少年模样的敕嵇听见炼赤豪这般质问，眉头微微一皱，嘴巴微张可始终感觉如鲠在喉，终于还是一言不发的下来，半晌之后轻叹一声：“你说的没错，那件事确实是我两兄弟做的，只是……”敕嵇言至此处，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片刻之后摇摇头，继续同一旁的炼赤豪说道。
并立而行的兄弟二人，一路上欢声笑语，可能是因为周胜的缘故，来往遇到的宾朋和山庄中的下人无一不是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安，身为妖族的敕嵇头一次受到这么多人的恭维，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再看向身边一遍遍抱拳还礼面带微笑的周胜，敕嵇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结义大哥有些陌生了，变得不再像一只妖。
敕嵇有些疑惑周胜的声名为何为受到这么多人的恭维，毕竟还是少年心性，心里瞒不住事情转头看向周胜，出声问道：“大哥，为何这些人会如此待你？”
听见这话，原本神色和煦的周身眼中突然闪出两道寒光，那挂在嘴角的笑意也显得冰寒起来，周胜偏过头来，冲着敕嵇压低生意，冷冷说道：“当然是因为柳叶山庄今日过寿的那个老东西的威名，我在他们眼中只不过是突然得势的跳梁小丑罢了，这恭维不是给我的，而是给我这个山庄第一炼药师的名头的。”
“炼药师？大哥你什么时候会炼药了？”在敕嵇的印象里，自己这个大哥对药理根本一窍不懂，倒是作为三妹的阿九，曾被狐族长老说过很有炼药天赋，自己二人不过是在旁听那长老向阿九传道时耳濡目染了一些基础的药理知识罢了。
周胜闻言嘴角瞬间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那张俊秀的脸庞瞬间变得诡异起，侧靠着敕嵇方向的半边脸颊瞬间变成一只形似狮虎的样子，露出森森白牙，神色戏谑嗤笑着说道：“我不及三妹聪慧，想成为炼药师哪里有这么简单，不过，二弟你忘了我们族中代代相传的秘术了吗？”
敕嵇看着突然露出凶相的周胜，一时间脸色大变神色慌张的四下张望起来，极力的压低声音似是有些惶恐不安的开口说道：“大哥，你疯了!步月山铁令妖族是不能对人族使用秘术的，你不是说过吗，狂狮族长老告诫过你血肉精丹虽可以延长寿命，可风险极大，本就是采千人骨血修为炼制的逆天禁术，你不怕引来步月山那些老怪物吗！大哥，此事万万不可！”
敕嵇的话每多一句，周胜看向敕嵇的脸色便冷一分，看着眼前周胜的这番表情，不知为何敕嵇的气势逐渐落下，敕嵇心里不得不承认，对于眼前这个冲动弑杀的大哥，自己是打心眼里有些惧怕的。
看着敕嵇逐渐衰减的气势，周胜的表情和缓了一些，可神色依旧有些阴寒，沉默半晌，周胜淡淡开口：“二弟，你知道分别的这十余年我每日都在想些什么吗？”
敕嵇闻言一愣，缓缓摇头：“不知。”
周胜偏过头，不再看向身旁唯唯诺诺的敕嵇而是转身看向远处步月山的方向，淡淡说道：“我在想，我们妖族自顺利降生的那一刻起，身体素质和修为天赋都要远胜与这些凡人，可为我们还要守着那些万载之前那人留下的规矩？就是因为我们不够狠！拳头不够硬罢了！”
周胜说道此处声音急促起来，脸色涨红似是动了怒气，转过头来看着敕嵇双目早已血红，不只是因为愤恨还是激动，继续说道：“试想一下，若是万载之前那场大战，那杨昭和战死在天外巨妖的利齿之下，如今退去山和海之外的定是人族！你们可以被那些低我们一头的人族欺辱而默不作声，我周胜不行!”
“直到来到了这边我才感受到，之前从此间回到妖族的那些前辈兄长，为何会觉得跟这里相比，我们妖族生活的地方就是蛮荒之境!二弟，这公平吗？那杨昭和出现之前，我们早已统御了这片大陆，奴役人族百年之久，我们才是这片大陆的主人！可为何却要因为一场战争的失败被驱逐出去万年之久!二弟，你觉得这样公平吗?我周胜也不想之后自己的结义兄妹在被人肆意妄为的对待时，自己却无能为力！我改变的是这个天下！”
敕嵇被周胜这一串问题问的脑袋发蒙，心里不断咀嚼这周胜刚才的话，是啊，确实不公平，这片大陆最早的主人，本就是当时横行无阻的妖修，可直到杨昭和那人出现之后，一切都变了。
周胜看着此时沉默不语的敕嵇，脸上笑意更盛，似是很满意敕嵇表现出来的状态，随后顿了顿继续说道：“万年之久，也敢该人族回想起被我们妖修统治的恐惧了!”
少年模样的敕嵇似是被周胜这番慷慨激昂的话震慑了心神，沉默半晌之后，抬头看着一脸笑意的周胜，敕嵇此刻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的惊慌失措，只是平淡说道：“大哥打算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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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胜听着敕嵇此言，知道这个结拜义弟心底是认同了自己的理念，周胜心中很是满意，敕嵇的加入无意会给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带来不小的帮助。
周胜也不克制脸上攀升起来的笑容，伸手揽过敕嵇的肩头，轻声说道：“血肉精丹被族中长老封存已久，自万载之前被驱逐到山和海外至今，足有万年没有炼制过了，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炼制成功，所以需要不断的实验和完善，而眼下，最好的实验对象便是柳叶山庄中渴望长生的那个老东西。”
敕嵇闻言有些疑惑，心中暗想，若是血肉精丹练不成还好，若是炼制成功，平白无故的给那老庄主延伸了百年寿命，对妖族又有什么裨益？想到此处原本就疑惑不解的敕嵇，此刻更是眉头紧皱，抬起头刚想询问身旁的周胜。
二人毕竟是从小玩到大的挚友，敕嵇还没开口，周胜便已经明白了敕嵇心中所想，偏过头来右手在敕嵇背上轻轻拍动几下，微微一笑，淡淡说道：“放心吧，这血肉精丹哪里是这么好炼成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是这丹药练成，也不过是延长了百年寿元，想要继续炼制的话，还是要靠我周胜。”
“我们也可以用丹药为筹码，迫使那老东西与我们妖族合作，手中自然也就有了可以跟月步山抗衡的些许资本，就算没有炼制成功，这食人血肉的逆天之道，也可以算在那老东西的头上，到时候我们兄弟二人大不了再躲藏起来，天大地大，步月山那些人就算想找到我们也绝非易事，这件事可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二弟你就放心吧。”
敕嵇听着身旁周胜的这番解释，虽然心中已经恍然明悟，但还是觉得眼前这个周胜有些陌生，在妖族的时候，不只是自己就算是经常和自己二人混迹在一起的三妹阿九也不曾见过周胜这般精于算计的一面，看来分别的十余年时间里，周胜并没有虚度光阴。
半晌之后，敕嵇缓缓点头，抬头看着胸有成竹的周胜，虽然心中仍觉得有些不妥，可实在是不想在出言忤逆眼前这个大哥，只得点头答应道：“全听大哥安排。”
二人走出不久，便来到了柳叶山庄待客的宴厅，敕嵇从未见过若此大的排场，柳叶山庄真不愧当时江湖中可以跟八大派分庭抗礼的江湖巨擘，宴厅位于山庄后方，其内装修极为奢华，各种出自名家之手的字画就这般随意的挂在墙上，位于四角的梁柱更是雕龙画凤，龙爪之中紧攥的竟是货真价实的夜明珠，只是宴厅中央摆放的那个巨大的青铜丹炉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丹炉之中不断散出袅袅薄烟，很是好闻。
正在讨论字画或者身前巨大青铜丹炉的一众宾客，看着漫步走来的周胜，纷纷起身抱拳，冲着这位山庄内年轻的炼药师抱拳行礼，其中不乏想要攀上关系想要问周胜求药的人，周胜看着起身抱拳的众人，一时间笑意更浓，一一回应过去，只是周胜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宴厅当中巨大的炼丹炉上。
敕嵇对这些假意的阿谀奉承并不感兴趣，只是不断的环视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一般，却始终不见踪影，正当敕嵇疑惑时，宴厅后方突然走出一佝偻老者，那老者身着红色寿袍，其上同样以金丝银线绣满龙凤，老者虽身材佝偻矮小，可却神色奕奕霸气无双，丝毫不想是一个高龄的和蔼老人。
众人看着突然出现的老者，立刻转过身来恭声相迎，老者只是微笑点头，片刻之后，老人双手伸开向着四周虚空按下，原本喧嚣的宴厅之中瞬间安静下来。
老人轻咳一声，面带微笑微微开口：“感谢诸位来此参加我柳天然的寿宴，在寿宴开始之前，老朽也有份薄礼想要送给各位。”
老人话音未落，便指向厅中的那个巨大丹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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