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倒行逆施
我抱着猫装完逼就跑，也不敢观察马仙洪什么反应。
木门被我狠狠的关上，发出一阵阵巨大的框框声，本就不太结实的木质门，被我生生拍出一层木灰，咯吱咯吱地抱怨着，向我提醒它本就不长的寿命。
但我可顾不上这些。
我将小畜生安置在床上，自个儿蹲在床下。
床就安置在门前，关上门，我蹲在床与木门的空隙之间，既兴奋又害怕，可我此刻的感受又没办法跟任何人诉说。
但幸好，漫长孤独的岁月已经消磨掉了我的倾诉欲，我抱住自己，懊恼不已，早知道会是这样的感受我就不那样说了。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我觉得不适，蹲了一会儿，我想通通风，缓解一下浑身的燥热感。
这会儿，落日将沉，天色也暗下来，山水间的清凉终于不受炎炎的灼日蒸腾，它们随着高高低低的山地形成的压强差所产生的夜风从外向里向我吹来。
一开窗，我不由得舒服地闭上眼，享受着这山间独有的安宁。
却不曾想马仙洪还站在远处，他背着手望着我的方向，明明已经看了很久，却在我看过去的时候，撇开了目光。
那些人偶不知道什么又来到他的身边，他站在暗处，躲在灯火最阑珊的角落。
夜风扬起他宽松的衣服，白色的衣袖被钻进去的风鼓起一个圆柱形，似乎亲昵地渴求他的触碰和垂怜。
他直挺挺地伫立在山野间，仿佛在沉思又仿佛只是在神游，他并不在意这田野的清净，也不会为他人的欣赏和尊敬而沾沾自喜。
他所执着的东西似乎非常简单，但又在这个社会，这个时代之中显得格格不入，以至于艰难地夹在现实和梦想的夹缝之间。
我尽管不赞同他与我所说的东西，但也不免为他的激情和行动力所震撼，他聚齐这么多人，为他们一一达成愿望，不求回报，何尝不是一种“兼济天下”呢？
“马仙洪。”
我唤他，于是他又看向了我。
他看人的时候，没有太多的情绪，除了自己在意的东西之外，好像对其他的人或事都异常的能包容。
“刚刚是说笑的，”我说，“我不会对你施情人咒的。”
这样一个人物不该被我禁锢在方寸间，他理当有自己的命运，生死都应轰轰烈烈。
马仙洪闻言看不清神色：“为何”
“不为何。”我挑起眉头，嘲道，“怎么你很喜欢当傀儡”
也不知道，我这话哪里触他雷点了。
他反应很大，猛地甩袖，背过身，往房屋的反方向走。
“谁会喜欢当傀儡！”
啊，原来是不喜欢傀儡这两个字啊。
我了然，目送着他远去。
马仙洪一开始的步子很急，但逐渐慢下来，他一步又一步，在乡间信步闲庭，那一只动作灵敏的木偶一直陪着他。
我行炁却只瞧到在蓝灰色的暗色中，天地间就只有马仙洪一个人的灵炁在流动，除了此处的我，在周围各处都没有旁的生灵。
我产生了荒诞的感觉。
竟觉得他孤单得与我如此相像。
一个倒行逆施的孤行者。
唉，我心里叹道，终究还是不合时宜。
晚间，五魁偷偷跑到我屋里，她应该是哭了很久，两只眼睛都肿成大泡了。
我见她那样子觉得不太忍心，便问她厨房的位置，想要找个热鸡蛋给她敷一敷。
“哥哥说不应该跟你发脾气的，我跟你道歉。”
嗯，这歉道得非常强势，仿佛需要道歉的是我。
不过，我也不在意，还是一心在给她找鸡蛋。
厨房的结构就是那种乡间的土灶，外头摆着一大摞柴木，里头则堆着菜，锅碗瓢盆一应俱全。
鸡蛋和其他的食材一起被放在橱柜里头。
找起来并不费劲。
我摸了摸，见还是生蛋，就打算煮一煮。
五魁看我在厨房鬼鬼祟祟地，也跟着压低声音问：“你干嘛啊？”
我拿着鸡蛋仿佛找到了宝藏，跟她炫耀。
“给你煮个蛋，”我指了指自己眼下的位置，温和地说，“给你敷一敷。”
“哦。”她闻言，还挺不好意思的，手捏了捏衣角，垂着头，轻声问，“那你知道怎么煮吗？”
这倒把我问住了。
说来，我自醒来就没自己做过饭，现代生活实在太便利了。
毕业前就吃食堂，毕业后就吃外卖，没外卖就点泡面，就不知道做饭为何物，就遑论这种需要烧柴的土灶了。
呃，这种应该是先需要烧柴的吧。
嗯，那就先烧柴吧。
我御物将一大捆柴木移到灶前，然后我将它们都塞在一个小口里，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我不知道怎么生火。
“你们在干什么”厨房里响起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我抬头去看发现是早上的打手之一。
唔，叫什么名字来着
“蓉姐。”五魁一下叫起来，一改刚刚焉嗒嗒的可怜模样，蹦到女人身边，“我们想煮个鸡蛋。”
“嗯”她看向我，疑惑道，“你饿了”
其实不是。
不过，她这么一说我还就真饿了。
一天到晚，我竟连一顿饭也没吃上！
靠，你们教主还真是黄世仁转世啊。
于是，我点点头，添油加醋：“你没来，我觉得一个鸡蛋就够了。你来了，我觉得一个鸡蛋又不够了。”
女人一言难尽地望着我，她往厨房门后拿过围裙，系在腰上，把碍事的我赶走，独占大锅。
我自觉的找了个不碍事地地方蹲着，将一直抱着的小畜生也唤醒了。
无他，小畜生也一天没吃。
小畜生刚醒，记忆估计还停留在被如花抱走那段，又开始凄厉的喵喵叫。
我摁住它的头，唤魂止住了它的声音，等它冷静下来，才撤了魂术。
五魁看了个稀奇，问我：“这就是御魂术吗？”
我点点头，将小畜生抱给她，转头去抓怀里袋装的猫粮。
小畜生已经被折腾惨了，五魁抱着它，它也不反抗只是发着抖，像是我把它怎么样似的。
“它看起来很害怕啊。”
“是啊。”
我将粮食倒在手里，小畜生问到味，头就往我这拱，直到我手落到它嘴前，它吭哧吭哧三两下就吃完了。
我又御物将它飘在空中，让它玩那个飞起来的游戏，它只有玩这个才会放松下来玩。
“竟然用御物的本事做这种事。”
我闻声抬头，看到一个红发小哥，紫发小哥和橙发小哥。
可谓色彩缤纷，齐聚一堂。
我看了一眼，又埋头蹲着等着开饭了。
“曲柯姐。”五魁戳了戳我。
我顺着她的眼神，注意到了那个红发小哥。
小哥是有点子傲气在身上的，他昂着头一脸不屑，见我看他，更是嚣张，我见他手中飘着一根铁针。
骄傲地说：“会御物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些下流功夫。”
啊，这人一脸骄傲地说着炮灰发言啊。看起来就像是出场一集就会下线的路人甲级反派。
我没理他，继续等饭。
这会儿橙发小哥发言了：“是傅蓉在厨房吗？”
五魁嘿嘿偷笑，大声调侃这位小哥：“子恒哥来找蓉姐啊？”
小哥立马红了脸说话也结结巴巴的：“也没我就是路过，路过”
谁大晚上路过还带三个人啊？
编谎话也用点心吧。
这时，傅蓉的声音响起：“曲柯，面好了，你过来吃吧。”
！
！！！！
我立马跳起来，抓走还在飞来飞去的小畜生，直奔厨房，把这些吃饱饭闲出屁的二傻子丢在原地。
不想，那个红头发地非得跟着我，嚷嚷着要和我一决高下，看谁才是御物最强。
我急着吃饭没功夫跟他瞎扯，松开了抱猫的手，让猫跳到地上去。
然后移形换步转瞬间来到他身后，在他操使那跟古怪的银针之前，给他脖子来了一下，让他彻底安静了。
接着，我端起那碗热腾腾的面，嗦了一口。
不算特别好吃，但对一天没吃饭的我来说简直是美味佳肴。
“你该不会一天没吃吧”
我含着面，点点头。
傅蓉一下子被噎住了，她过了半晌，才憋出一句：“教主人其实挺好的。”
行了，你已经努力了。
我端着面，看地上那个躺着的倒霉蛋，语气平静：“心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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