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阴驴祸事糟老头
恰在此时,远处又响起了几声沉闷的驴叫。
一个邋里邋遢的断臂老头骑着一头老驴,慢慢悠悠地朝她这边走来。
老头嘴里叼着一根麦秆,惬意的哼着一曲乡间小调,对着她笑得满脸褶子。
鱼藏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感觉背后凉嗖嗖的,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下一个死的应该就是这个老头。
不过这老头并不是被乱剑射死的,毕竟他可不是寻常的老头。
在书中应该算是个反派坏老头吧,想到这里鱼藏不禁笑出声来:“反派?怕什么?现在反派可都是自家人。”
“喂,老头,快过来……”鱼藏朝他招了招手,忍不住催促道。
老头将双手枕在脑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小丫头别催了,老了,老了,不中用了,走不快了……”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呸”的一声将口中的麦秆吐在地上,“你个死丫头,说了不能叫老头,要叫爷爷!懂吗?真是越来越没规矩,没礼貌,你知道我是谁吗?看看天下有几个敢叫这么叫我的……”
以前的鱼藏只能知道这位骑驴的邋遢老头是在乞丐堆里救下自己和姐姐的大恩人,是在申山脚下打了一辈子光棍、只会说大话的糟老头。
现在的鱼藏却知道,这老头乃是当今人人喊打、赫赫有名的阴驴祸世——章无厌!
平稽一战就是由他一手挑起的。白衣执笔,祸乱人间,当初是何等的风光无限。
现在……哎……
只能说,老家伙装得真好!
鱼藏将他赶下驴,特意摸了摸老头右边断臂处空荡荡的袖子,随口说了一句:“我当然知道你是谁。”
老头冷哼了一声,问道:“小丫头,你这是要干嘛?赶快跟我回去,看不出来这里很危险吗?死了就死了,哪有功夫埋葬他们……”
鱼藏不知在哪里找了一把铁锹,一边挖坑,一边回道:“危险吗?那老头你可真不怕死,明知道有危险还敢过来?不过我倒是觉得这里挺安全的,你看我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一点事都没有……”
邋遢老头一时被鱼藏怼得无言以对,讪讪地找了一片阴凉之地躺下休息,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总感觉鱼藏这小丫头今日有些不对劲。
隐藏身份的事情该不会是被她知道了吧……
“不会,不会……”老头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不会的,我隐藏的这么好,一定不会被发现的,被发现的肯定是鱼浮那丫头留下的死士,一个个的,笨死了!明知道死了人,尸体也不处理一下,不被发现才怪。”
思来想去,老头确定自己没有暴露身份,遂十分安心地睡了个好觉。
现在正值酷暑,天边太阳高照,热浪翻滚。
张麻子一家的死尸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腐臭味,鱼藏在一旁挖了半天只挖出一个小坑,一个小孩都埋不下。
鱼藏也实在没想到自己穿书后的做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埋尸。
身上的粗布麻衣早已被汗水浸湿,用手一握都能拧出一大把水来。
右手的伤口虽被白慕鱼包扎过,可一使劲伤口早就裂开了,手心一片猩红。
鱼藏撂下铁锹,想歇会再挖。却没想到一转身眼前赫然出现一个大坑。
惊得她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鬼面阎王站在大坑的另一边,毕恭毕敬地对着她弯腰作揖。
虽然知道此人并无恶意,但鱼藏望着那副青面獠牙的鬼面具,还是不由得心生胆寒。
小声嘀咕道:“挖坑也不早说,早知道我就不挖了,可累死我了。”
“对不起。”
“啊!”鱼藏心中一惊,这都能听见,吓得她赶紧闭上了嘴巴。
白慕鱼脚下微微用力,很轻易的跨过大坑,轻飘飘地飞到鱼藏身边。
虽然鱼藏有事没事会经常看些习武修仙的小说或者电视剧,但她知道那都是假的,小说里是作者瞎写的,自己脑补的。电视剧里是威亚吊着,绿幕特效做出来的。
但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能亲眼看到严重违背万有引力这一科学定律的轻功飞行!
“好邪门啊!”鱼藏瞪大双眼,由衷的感叹道。
闻言鬼面阎王微微一愣,又很快俯下身子,半蹲着轻轻地揭开鱼藏右手渗满血的绷带,十分熟练地换上一个新的绷带。
右手疼的厉害,但鱼藏却一声也不敢吭,这……这是什么情况!书里也没写过这一段啊?
鱼藏一时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还好白慕鱼重新包扎好她的伤口后,就默默地走开了,还把顺手帮她把张麻子一家的尸体埋好。
鱼藏站在一旁默默感叹道:“有这样的手下,真好!”
邋遢老头牵着驴对着她喊:“小丫头,人已经埋好了,走吧,咱们回家。”
“哦。”鱼藏应了一声,跑过去,一屁股坐在老驴上。
“哎,哎……死丫头!你给我下去,我这可是头老驴,年老力衰,驼不住两人,下去!”
鱼藏一把揪住驴耳朵:“我不,你这老头整日里满嘴谎话,我看这头老驴怕不是要成精了,别说咱们两人了,就是一座城池它也能驼得住。”
“哈哈哈哈……”老头仰天大笑,而后突然一脸严肃的望着鱼藏问道:“你都知道了?”
鱼藏点头说道:“你是阴驴祸世章无厌,民间有歌谣:
白衣探花初入世,惊了多少春闺梦?
天下本该太平世。
可惜!
一杆青丝无墨笔,搅得幽都尸满地。
妻离子又散,国破故人亡。
惨凄凄!
这位搅得天下大乱的白衣探花郎说的就是你吧。”
突然间老头脸色微微泛白,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鱼藏自然不能跟他说实话,就算说了实话,他肯定也不信。于是继续道:“我还知道,你要死了。”
老头仰天狂笑:“小丫头,我呢虽然是老了,不能再像年轻时那样,祸害世间了,但能杀我的人,只怕是还躲娘胎里,不敢出来呢……”
鱼藏不理他继续道:“老头你是不是打算将一身的功力传给我?”
此话一出,老头便不再言语,低头牵着驴绳,又哼起了民间小调。
鱼藏晃晃悠悠地坐在驴背上,满身疲惫袭来,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静默的乡间小道上,不时传来利刃相撞的声音。
来杀鱼藏的人,和鱼藏的死士又打了起来。
而鱼藏却躺在驴背上睡得正酣。
刺鼻的血腥味引得草木间的老鼠抱头乱窜,邋遢老头却若无其事的牵着老驴,在路上笑得满脸褶子,喃喃自语道:“都说傻人有傻福,可我章无厌的徒弟,怕是没有这个福气喽……”
世间武功大抵分为五重境界:戒欲,断尘,杀心,治世,登仙。
每层境界又可分为上中下三个层次,就武功而言,章无厌最多到杀心的下层境界,算不得什么绝世的高手。
但他原本就不是一个习武之人,他是读书人。
读书人是最有讲究的,连杀人都有讲究,读书人杀人,手是不能沾血的。要懂得借力打力,假手于人。
他练功也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自保,杀心的境界足够了。
有太多人一辈子都在勤勤恳恳的练功,可到最后却连最基础的戒欲之境都没能突破。
到头来只学了一副空架子。
可他不同。
师傅说,他这双手天生就该练剑,记忆中,他拿起剑只练了那么几天,便一路练到了杀心的境界。
练武对他来说,太简单了!
太简单所以很无聊……
很无聊所以就不再练了……
世上习武之人,能达到杀心境界的本就屈指可数,自保应该是没问题了。
他不想当个杀手,他想当个读书人。
师傅说错了,他这双手天生就该执笔。
实在数不清曾有多少人哭着、喊着、跪着哀求他,要当他的徒弟。
王孙贵族也好,三教九流也罢,他从来没有答应过。
那些人统统都不行。
资质太差!
他风光无限时,一个徒弟也没收。
后来他落魄了,倒是收了两个徒弟。
便是鱼家这俩姑娘。
他收她们做徒弟自然有愧疚的成分,但主要还是因为她们资质好。
按理说,妹妹鱼藏的资质原本是比姐姐鱼浮还要好上一乘的。
只可惜,中间生了一些变故。
姐姐鱼浮果然不负所望,血鞭笞世,练就了绝地通天的本事!
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开创了玄宗魔教,成了如今江湖中最年轻的掌门,若这次消除心魔,成功闭关,定会突破治世之境,一步登仙,再创佳话。
而妹妹鱼藏却有些一言难尽,全身经脉被生生打断,练武肯定是不行了,本想教她些兵法纵横之术,可直到如今,这丫头连兵书上的字都没能认全,也只好作罢。
不过小丫头虽然文武双废,种庄稼,做饭,织布缝衣……却是一把好手。
这样也好,笨点也好,傻人有傻福嘛!
她既然喜欢这种乡村田间生活,他和鱼浮便决定隐藏身份,让她过普通人的生活。
日出而耕,日落而息未必不是一桩美事。
所以在鱼藏眼中,他不再是人人唾弃的阴驴祸世,而是申山脚下一个寻常的邋遢老头。
鱼浮也不再是人人谈之色变的蛇蝎菩萨、魔教师尊,而是一位时常外出做买卖的女商人。
可是他着实没想到,他和鱼浮隐藏的这么好,这小丫头居然什么的知道了!
果然他的徒弟还是很聪明的……
鱼藏睡得迷迷糊糊,自然不知道老头心里的所思所想。
她要是知道老头在想什么,肯定会毫不留情的怼上一句:“您老人家,真的是想太多了!”
从庄稼地里回到鱼藏的小破房子时,天色渐晚,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
鱼藏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睛,伸了伸懒腰,从老驴上跳下来,跑到小破房子的墙根底下摘了几个红彤彤的大番茄,一把绿油油的豆角,几根丝瓜……
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幸好书中是架空历史,什么种类的蔬菜瓜果都有,连时节都不用考虑,真好!
“喂!老头,别傻站着啊,进来烧火。“说完径直走向厨房。
老头愤愤不平的翻了个白眼,最后还是抱了一把柴火,老老实实的去灶台烧火了,毕竟,饿肚子的滋味还是相当不好受的。
“死丫头,你瞎啊?煮这么多粥,就是头猪也喝不完!”
鱼藏皱着眉头拿着勺子指着老头:“闭嘴!老老实实烧你的火,嚷什么嚷啊!等会说不定还不够吃呢。”
老头望了望案板上堆成小山的各种蔬菜瓜果,不由得眉头乱跳:“死丫头,你该不会是想请那些死士吃饭吧……有病吧你?”
“你才有病,怎么就不能请吃饭啊,话说他们都打了整整一天了,也该饿了。”
“不是……这是饿不饿的问题吗?”老头很是头疼的望着鱼藏,看来自己这徒弟还是一如既往的蠢笨。
哎……算了!反正就算她请,那些死士也未必敢吃,不是谁都敢像白慕鱼那个小子一样乱来的。
“不对!”鱼藏突然大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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