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夜珍珠案8
刘潭立刻跳出鼓楼,按住腰部的剑柄疾行而去。
韩耕耘嘱咐谭芷汀:“苍苍,一会儿你离得远些,但也不可离开我们太远。”
谭芷汀点点头,不见惧色,反倒十分兴奋。
韩耕耘与谭芷汀一同向刘潭方向追去。
那牛车跑得着实快,车上驮着棺材,后面似有个鬼在追一般,一转眼就消失在了巷角。
二人追上刘潭之时,他正握着剑柄,在巷子前的光亮里低头等他们。韩耕耘急问:“桃深,人追丢了吗?”
刘潭神秘一笑,“我是特意在这等你们的,你们就等着吧!”
黑夜之中突然响起镝箭呼啸而过的声音,又有金色信烟直冲天际。刘潭抬头,金色的火焰照亮他得意的笑脸,“成了!我刘桃深向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刘潭话音刚落,就有数名大理寺官差压着那个车夫前来,一名官差手里还还捧着一只妆匣,呈到刘潭面前,打开,满匣子珠翠发出璀璨夺目的光华。
这正是韩耕耘派张伯交给班叔他们那伙人的妆匣。
刘潭一挥手,“带回京兆府,明日再审。”
“等等!我先问他一件事!”
韩耕耘走到车夫面前,官差喝斥一声,用大刀叉住车夫前臂,压跪在地上。韩耕耘蹲下身子,问他:“今日之事,是谁主使?”
车夫低晃着头,不言语。
“一个酒肉和尚班叔?”
车夫毫无反应。
“崔骰子?”
车夫撇过头,努了努嘴,十分厌弃德吐了口唾沫。
韩耕耘摸了摸眉心,突然灵光一现,“狄二爷?”
车夫脸上惊慌之色一闪而过,眼神也开始躲闪。
就是他了!仵作徐丰嘴里提到的狄二爷!
韩耕耘摆了摆手,“带回去吧。”
谭芷汀不解地问:“这个狄二爷是哪路神仙?我怎么没听刘公子提起过。”
刘潭耸耸肩,“我也不知道。这些名字也就只能从伯牛的脑袋里蹦出来了。”
两人看向韩耕耘。
韩耕耘解释:“我暂时也不知道这个狄二爷是谁,但是我想,等明日问过成之,我们或许就会知道一二。桃深,这个狄二爷的事我们先不要惊动京兆府,若是京兆府传人来堂,难免会让狄二爷有所准备,我们要来个措手不及才可先人一步,堪破案情。”
“听你的,我也不想和刘府尹多啰嗦。”
三人回到京兆府。
韩耕耘问谭芷汀:“苍苍,这么晚了,不回去吗?侍郎大人在家里一定急坏了吧。”
谭芷汀嘟嘴摇摇头,“哥哥派了千牛卫守我,不让我出门,回去又要被关在屋子里,我才不回去呐。”
“太子是为了你的……”
还未等韩耕耘说完,谭芷汀就抢白:“好啦,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样的话可劝不了我,东台侍郎府里没有我的家人,才不会有人真心牵挂于我。”
韩耕耘亦是语塞,却也为谭芷汀每每偷逃出来查案而苦恼。
刘潭劝他:“你就别劝苍苍了,她一个女儿家寄人篱下的,够可怜了!我们两个带着她,她可开心多了!”
韩耕耘无奈看着两人,也就不置可否了。三人坐依在扶椅上,挨过了漫漫长夜。到了第二日,三人翘首以盼杜佛。这位刘府尹的小叔子依然迟迟上差,被刘潭好一顿挖苦。
“狄二爷?狄查礼!我是听过他的名号,不过不如他大哥有名。他大哥叫白春,京城大小寿材营生,义庄坟头的事都是他在操持,得了个诨名叫‘白侍郎’,他和瓦子‘崔骰子’是一对冤家,不对,是死对头!狄二爷跟着白侍郎混江湖,都叫他混事二总管,人狠决着呐。”
“成之,你对这些下九门的人事可真是摸的门清啊!就像块风水宝地,挖一铲子,吐一个消息,这不下铲,绝对不会多透露半个字。”刘潭握着杯盏,旋转着赏鉴。
杜佛陪笑,“桃深这话折煞我了,什么风水宝地,我也就是突然想起来,可绝非故意藏着不说的。”
韩耕耘追问:“成之,白春和狄查礼时常出入之所你可知道?”
杜佛偷偷瞄了一眼刘潭。刘潭立刻道:“说吧,伯牛问你话呐,我可懒得再你玩。”
杜佛道:“他们两人出入之地我不知道,但是白侍郎家里我曾路过,就在小哑巴家隔壁,小哑巴曾邀我们去他家饮酒,我恰巧瞄到过他进出白府。”
“有趣!那小子看来不是真哑,还懂得请同僚回家饮酒,疏通人情呐!”刘潭一提到李鹅,就分外来劲。
杜佛却道:“并非是小哑巴的主意,是他姊姊的主张。去他家吃酒,特别没劲,一句话也不搭理别人,全靠他姊姊一人张罗。他姊姊说他年幼,拜托我们在衙门里多照应些。这小子平日里倔得像头驴,倒是颇为听他姊姊的话。”
谭芷汀突然脸色闷闷不乐,“小哑巴又是谁?你们说的我都听不明白,可见你们在我不在的时候,做了许多有趣的事,以后你们再赶我走,我定是不走了。”
韩耕耘对谭芷汀笑笑,转而对杜佛道:“成之,马上带我们去白春家里!”
杜佛脸色惨白,袖摔得像唱大戏的一般,“哎哟,伯牛,饶了我吧,白侍郎我可惹不起!他虽是个做买卖的,可暗里做着杀人越货的买卖。我给你们写个纸,你们自己找去吧。”
杜佛立刻走到书案边,将袖子一甩圈,卷到手臂上,取笔沾了墨,在宣州纸上写下了白春的住处。杜佛将纸交给韩耕耘,一脸期望地盯着他。
韩耕耘说:“成之,忙你的去吧。我和桃深去就可以了。”
“还有我。”谭芷汀了出来。
韩耕耘微笑着点点头,“我们走吧。”
三人来到宣平坊白春家宅附近。韩耕耘留意到旁边一座小院落,院门虚掩着,从门缝可以看见一架习武之人的木桩,由此推断,此处应该是李鹅的住处。
韩耕耘扣了白家大门,一个小厮前来应门,凶狠地问:“你们是什么人?”
韩耕耘回答:“三法司查案。”
小厮脸上一肃,连连哈腰,“容我传禀,大人们稍待。”
不一会儿,小厮来接引三人入宅。他们来到二院前,有两个妇人正在院前低声说话。其中一个有些面熟,三十岁左右,虽着布衣,却格外清雅动人,连谭芷汀也在旁嘟囔:“你看那姐姐长得真好看。”
两个娘子中的另一人眼角嘴角都有淤青,脸上颇为尴尬,分明是想尽早脱身,不想再听对方的话。
只听清丽娘子道:“蒋娘子,求求你了,我弟弟才十六岁,这孩子前十年受了不少苦,今年才做了捕快,要是为了这事被罢了职,这孩子的前途可就毁了!”
“哎,你也知道我家老爷的脾气,我要是劝的动他怎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再者,老爷出城去办事了,没有两三个月不会回来的。为这事,我也过意不去,这有些银子,你先拿去,就算是我的补偿了。”
只言片语飘进韩耕耘的耳中,却着实让他吃了一惊。他拉了拉刘潭的衣袖,附在耳边悄悄言语。刘潭露出惊讶之色,“当真?你这推断之法越发神乎其神了!我这就去问问。”
刘潭转身去找那两位娘子。
谭芷汀不解问:“你让刘公子去做什么?”
韩耕耘笑笑,“苍苍,一会儿告诉你,咱们先办正事。”
“嗯。”
小厮将二人引到二堂。堂内有一面容紧绷、不苟言笑的老妇人端坐在堂前,另有一位看上去颇为凶狠的中年人站于一侧。堂内有酥油的香气,看起来这家人有人供佛。
韩耕耘向两位微微行礼,“狄二爷,夫人,在下御史台韩耕耘,冒昧来访,是为三法司门前的头颅案而来。”
韩耕耘看到老妇人的双手颤抖起来,下意识地去抓摸手腕上的什么东西,却摸了空,手快速藏到袖子中,却连袖子也抖动起来。
狄二爷神色自若,眼角动了动,“你认识我?”
韩耕耘摇头。
“那你怎么喊我狄二爷?这里是白府,并非狄府。”
“伯牛,又被你说中了,的确是小哑巴的姐姐。”刘潭从后面跑过来,迎上狄查礼惊觉的目光,便自报家门,“大理寺刘潭,也是来办案的。”
刚刚韩耕耘听到两位娘子说话,观一娘子面上有伤,似是被人殴打过,另一娘子面熟,与李鹅长相有些相似,又提到弟弟是捕快,加上受伤娘子要给另一娘子银钱做宽慰,结合狱监的话,便把事情猜了个大概。
白春赌钱喝酒,将夫人殴打之事,被李鹅碰巧遇上,李鹅当街揍了白春一顿,白春告到京兆府去,李鹅就被关进了大牢。李鹅姐姐来求夫人饶恕李鹅,却被夫人告知白春去了外地。这堂上之人既然不是白春,自然是混事二爷狄查礼了。
韩耕耘自然不会将自己的推演之法告知狄查礼,想着先慑他一慑,故弄玄虚一笑,并不作答。
狄二爷脸上劲肉不悦得动了动,“草民不知,三法司门前出了什么案子,竟找到我大哥家来了,实在不巧,白大哥几日前出城办事去了,得有两三个月才回来,你们慢走不送。”
“你们不知道吗?三法司门前的溺桶里滚出一个人头来,嘴里还塞了颗珠子,这事早就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了。”谭芷汀眨了眨无辜大眼,讲事情简单做了叙述。
“什么!?”老妇人瞪大双眼,随后口中默念起佛经,手上竟做出空转佛珠的动作。
谭芷汀又说:“那头啊全都泡在粪水里,都泡烂了,怕是亲人去认,也认不出来了。”
老妇人突然站起,愤懑地瞪着狄查礼。
狄查礼背过身去,躲避她的目光,对三人道:“这事我说过,却和我们并没有半分关系!各位今日大驾光临,若是为了此事,有证据就把我狄某抓去,没证据,就请抬脚不送。”
“那就请狄二爷随我们走一趟京兆府吧!昨夜,我们在城内截获一个利用寿材私运赃物的车夫,供出是狄二爷的吩咐。”韩耕耘道。
狄查礼蔑视地笑了一下,“那么还请三位带路。狄某真是天大的面子,竟然让各位大人为了这种事,亲临寒舍。”
狄查礼正要跟随三人回京兆府。老妇人突然站了起来,伸出手,“你……”说出一个字,便止住不再说。
“干娘,没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大哥若是找我,你就同他说,是这几个小子把我抓进去的,让他来救我!”狄查礼恶狠狠刮了一眼韩耕耘,那眼神那言语分明是威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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