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来自老父亲的疑问

“都过来，陛下要训话！”
太监们闻言纷纷靠拢过来，他们不知道皇帝要做什么，但知道自己不听话就会死的很惨。
根本不需要皇帝动手，下面的人就能让自己生不如死。
“朕今日来，只为了一件事情。”
朱高煜目光温和，但却无人敢对视。太监们纷纷低头，竖起耳朵等着答案。
“你等一分为二，一部分负责熬煮糖浆，将红糖放进大锅当中熬煮，不许煮糊。”
“一部分不断清洗黄泥水，尽可能将其中的杂质清理干净。”
“都听明白了吗？”
“奴婢明白了。”
“去干吧。”
朱高煜说罢，便开始充当监工。
“这红糖是做什么的？”
许多太监心中冒出一个念头，却不敢问。人家是皇帝，自己是一个太监，身份不对等，最好一句话都不要说，更不要问。
同样狐疑的还有正在洗黄泥水的人，他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却又不敢问。
毕竟这是皇帝的命令。
见朱高煜认真的样子，他们便全力以赴。
不一会儿，太监们的努力下，两口大锅里面的红糖已经在太监们的搅拌下，逐渐变成的膏状，从红色，变成了黑红色。
“铲起来！”
朱高煜模糊记得应该这样就够了，于是他一声大喊，立马有机敏的小太监将糖膏从锅里面尽数舀到漏斗当中。
漏斗底下是硕大无比的铁盆，或是木盆。
几个小太监搀扶着，让漏斗里面的糖膏不会偏移的同时，又不会滑落到木盆当中。
漏斗底部早早地便塞上了稻草以及活性炭。
他们茫然遵命，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什么。
好在朱高煜没有解释的心思，作为皇帝也好，还是后来人也罢，他都明白一个道理，做事要有做事的请，绝对不要浪费有限的时间去解释什么。
这个时代大多数的人并不能紧紧跟上自己的脑回路，弄懂自己在说什么。
“倒黄泥水。”
此言一出，在场的太监纷纷色变。但出于对皇帝的恐惧，他们仍旧不敢有所异议。
唯独方才到来的朱棣脸色微变，出于身份，他是不会出现在后宫当中的。
但自己的媳妇儿都成了太后，皇宫也跟燕王府差不多。
他住在皇宫之外，吃却在皇宫里面。
这一日下午茶没送上来，一问才知道自己儿子把红糖都给要走了。
素来对自己儿子知之甚少的朱棣立马来了兴趣，潜意识告诉他，这里面有问题。
但究竟是哪里有问题，他却说不上来。
“陛下究竟在做什么？”
朱棣面无表情，但语气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往日朱高煜听到这种语气的时候，通常都会携带逆子两个字。
现在自己老爹不喊倒不是人家从良了，而是单纯不敢。
若是喊了，家里面老婆会动手，宫里面的老爹还会动手。
皇帝的权威是一点一点积累而来的，若是皇帝被老爹叫做逆子，还闹得人尽皆知，威严何在？
“回禀父皇，儿子在过滤红糖。”
他实话实说，用黄泥水能不能成功他不知道，但他知道用活性炭，加上碳粉吸色，细纱过滤。
反复几次，他相信应该没问题。
就算第一遍红糖还是红色的，只要颜色稍微淡了一点，那就是成功。
科学吗，就得不断试验。
宋应星说得未必是对的，自己照抄的话，也不一定是对的。
主掌天宫院到现在，他早就明白没有标准化的时候，一个工匠就有一个标准，做法也大不一样。
而往往细节决定成败，细节出现问题，那就绝对不可能成功。
就在说话的时候，黄泥水冲刷下，放置在漏斗里面的糖膏已经逐渐融化。
漏斗下面，更是有水滴不断滴落。
“其他的漏斗先固定，避免全都依靠人力。”
朱高煜提醒，看着小太监忙碌，他不禁摇头。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以人力为主。
“奴婢明白。”
“这样真的能行？”朱棣一旁看着，他好学，不懂就问。
“看看就知道了。”
朱高煜故作高深，实际上他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这样的土法过滤，只怕是要好几次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样子。
随后还会用对照组实验，以此保证实验的准确性，他总觉得黄泥水有问题，不如活性炭。
后世过滤，谁还用黄泥水，都是用活性炭。
但他又觉得如果宋应星说的没问题的话，那一定是他用的黄泥水，不是一般的黄泥水，而是黄泥当中蕴含的某种物质。
这也就造成他可能是以黄泥水制造过白糖，但无法传下来的原因。
有秘法，谁会广而告之？
就算写书，也只是写一个提纲，不可能将细节完全写出来。
后世网络上制造甜点的法子很多，但大多数人都做不好。
根本原因就是一步都不能错，法子是人家总结出来的，都是经验之谈。
“行，为父明白了。”
朱棣默默点头，观察着。其实他不懂，觉得自己儿子是在故作高深。
但身为一个父亲，可以问他在做什么，但不能问及原理。
男人至死是少年，脸面是最重要的东西，没有之一。
“你明白个啥。”
朱高煜腹诽，却又没有多说。
过滤并非是一次性的，而是不间断进行的。朱高煜一边跟朱棣谈及欧罗巴的一些事情，一边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半个下午都结束了，几个小太监搀扶着的漏洞里面的糖终于从黄泥水当中露出身形。
“出了，出了！”
有小太监惊呼，连忙禀告：“红糖有点黄白色，没那么黄了。”
“重新找一盆，不要用黄泥水，用山泉水。”
朱高煜吩咐，看到白糖变黄了，他不禁叹了口气。
任重而道远。
不过有了一个开头，路就得走下去。
“奴婢这就去做，陛下尽管放心。”
“放心，我放心的。”
朱高煜点头，伸手抓起一点细糖分，感受着粘乎乎的质感，用舌头舔了舔，道：“父皇试试吧，这糖很甜。”
看着儿子，朱棣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伸手试了试，入口微甜，是糖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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