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先打电话过来的是苏昕，她劈头盖脸就问：“段若溪给你打电话了？”
嗯……她怎么知道的？
沈墨墨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她抱着宜家鲨鱼在床上滚了一圈，有点分辨不出现在的时间。
卧室里的窗帘专门遮光，就算是大白天屋内也一片漆黑。
沉默片刻，沈墨墨的回答就代表着答案。苏昕叹口气说：“看来是打了。”
打是打了，可那是多久之前的事啊？
下午？晚上？早上那出闹剧过后到底过了多久？
沈墨墨脑子转得极慢，苏昕的声音慢慢传来：“其实昨天我送你回家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打，所以我关机了。“
然后又是一声叹息，苏昕斟酌了一下才接着说：
“沈墨墨，她要是再打过来，你就说我们昨晚上玩的是真心话大冒险。”
噢，所以段若溪打了不止27个电话。
沈墨墨神游了刹那，苏昕又唠叨了几句，沈墨墨揉揉眼睛：“……嗯，好，我知道了。不打了，嗯，酒醒了。好，不伤心。”
她点着脑袋重复起苏昕的话，苏昕知道这人还想继续睡，于是就干脆挂了电话。
挂掉电话以后沈墨墨确实还想继续睡，但段若溪这名字一出现她就再也睡不着了。
于是又在床上滚了两下，沈墨墨看眼手机，有几条未读消息。又看眼时间，已经七八点了。
所以我又睡了十二个小时。
沈墨墨的脑袋靠在手臂上，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点开微信。回了几条工作相关的，连齐星的私聊消息就跳了进来：
“所以段若溪到底是谁啊？”
这时候她想起在早上群聊里发问号的那个人好像就是连齐星。她也懒得确认，看时间是十分钟前发的，也不知道连齐星那边做了多少思想工作，这才鼓起勇气问了这话。
连齐星跟大家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有些拘束，在私聊里倒是一如既往挺活跃的，沈墨墨总觉得她很像几年前的自己，所以才跟她聊得特别来，沈墨墨莫名觉得告诉她也没事。
而且，其实也没谁。
沈墨墨先是自个儿在心里加上了用于淡化情绪的前缀，她的食指慢吞吞地点在屏幕上，眼睛虽然有点花，但是出来的字却准确无误。
“就，前女友。”
发过去以后她就扔了手机，趴在床上心想：要不直接睡到明天算了。
“……好饿啊。”
半晌过后沈墨墨终于接受现实，她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去了厨房，扔在被子上的手机亮了好几下，最后归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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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沈墨墨缺席的饭局上，连齐星又鼓足了勇气，这才对苏昕开口问道：“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沈墨墨有、有前女友……？不是，我连她喜欢女孩子都是第一次听说。”
苏昕涮了拨儿羊肉，她撇撇嘴说：“没必要知道吧。沈墨墨又没在谈恋爱。”
话是这么说。
连齐星总觉得有点儿不能接受。她抱着胳膊，苏昕好像想到什么，她挑起一边眉毛说：“老实说我以为你不会这么惊讶，你不是t吗？”
连齐星的脸比锅里的羊肉还熟得快，她结结巴巴地说：“谁——我，我不是——不，不对，应该说，我还不知道……”
坐在苏昕一旁的圆脸小周拿胳膊肘碰了碰苏昕，笑眯眯地说：“你就别欺负人家了，知道你心情不好，多吃肉，少说话。”
小周也是苏昕的大学好友，她们这圈子人都互相认识，搞得连齐星总是心生好奇又不好意思问。
不过，原来苏昕心情不好了会变得有点刻薄。
连齐星隔着火锅热气偷偷看了眼沉默下来的苏昕。也是，今天沈墨墨本来也要来，所以苏昕才抽空过来吃饭。不过临了沈墨墨说酒还没醒——很明显是借口，但她确实来不了了。
所以苏昕心情不好是因为沈墨墨没在呢，还是因为那个前女友的事？
“……我出去打个电话，你们先聊。”
这种时候还接到了工作电话，苏昕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烦躁的氛围。
她离开位子以后小周就开口解释说：
“不过我们平时确实也没必要提人家前女友嘛，毕竟没什么交集。”
见苏昕短时间内回不来，小周小声说：“不过你应该听说过她。”
“听过什么？”
连齐星疑惑地问，小周的声音更小了：
“d小姐。”
连齐星愣了下，然后她立马就想起来了。d小姐——她确实听到这个称呼。要说苏昕本人在业界内算是个魔鬼般的角色，那么d小姐就是个活在传说中的人物，连齐星甚至以为她是虚构的。
在连齐星的印象里，这位d小姐难以接近，极为可怕，一个眼神就能拒人于千里之外。之所以产生如此联想，是因为有人说这人比苏昕还难搞。后来连齐星听说这是因为苏昕一直把d小姐当作某种意义上的“竞争对手”，而且屡战屡败！
d小姐的对手可是那个苏昕啊。那个苏昕，为了让出了问题的书及时赶上出版日期，通宵七八天去监制流程，安排所有细节，临了还去催其他工作的稿件，顺手裁掉几个根本不作为的工作人员，而家里一直交好投资的杂志社一旦没有起色就马上撤资导致其破产，在工作上雷厉风行的这位魔鬼连轴转了几周后的一个早晨，她翘着二郎腿优雅（据说还是第一个到的）坐在约好的咖啡厅首座（并没有这样的位子，只是释放了这样的压迫感），那位苏昕轻呷了一口浓郁的咖啡，对目瞪口呆，以为结束工作后会好好休息一下的一众朋友们说：
“你们说，就这样还比我晚到的人，是不是该有点惩罚措施？”
据说当时的苏昕明明在笑，朋友们却看见她的影子长出了恶魔的尾巴和长角。
再再据说那天迟到的是沈墨墨，就在众人面露恐惧之色的时候，沈墨墨举起手里的蓝色星冰乐很是高兴：“出新品了哦！”
因为这种理由迟到，苏昕不是会更生气了吗！
他们立刻紧张地望向苏昕，然而苏昕嫣然一笑：“是吗，什么味的？给我尝尝。”
还好迟到的是沈墨墨。
大家事后由衷地感到庆幸。
能被这个苏昕当作竞争对手的人，那真得是成仙了才能赶上她的节奏吧？
如果说苏昕是魔鬼，那d小姐作为另一个极端岂不是活佛？还是天使？不行，实在是难以想象。
连齐星已经由衷意识到d小姐——也就是沈墨墨的前女友到底是个什么狠角色了。也难怪沈墨墨这人能降伏苏昕——咦，难不成沈墨墨才是更牛逼的那一个？
连齐星吃火锅吃得有点恍惚，她已经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等等，我又不是不知道d小姐的本名。
连齐星灌了口冰红茶，她突然想起来沈墨墨前些天发的语音。
段若溪？段若溪啊……
连齐星在雾气里苦恼地拧着眉毛。总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是错觉？不对，她很相信自己作为作家的敏感，就和沈墨墨很信赖自己的直觉一样。不少人都说她们在工作——或者说艺术追求上很相似，连齐星觉得这个说法比因为她们身高相近所以才玩得来要更靠谱一些。
段若溪、段若溪……感觉总在哪里……啊！
连齐星和沈墨墨在同一家杂志供稿，负责的编辑也是同一个人。她突然拿出手机开始翻刘编的朋友圈。刘编很少发朋友圈，但每个月会发一张杂志的样书封面以作宣传，算是她的个人职业习惯。
连齐星很快就翻到了几个月前的封面，刘编给的文案是：“第一次采用真人模特的封面”。
刘编所在的杂志最近似乎想要打破传统，迎接新的风格好适应市场。之前杂志封面惯用纯粹的平面设计，也用过沈墨墨的画当封面，但最近确实开始用起了真人封面。
而那张封面的模特让连齐星印象很深刻，因为她乍一看还以为是那种3d建模的脸庞，五官漂亮得没任何瑕疵，但关键是没有生气——所以她才觉得像建模，而不是真人的脸庞。
实在是没有表情，没有任何情绪，像是用冰块雕出来的一张脸。
不管怎么看都是个美人，去掉主观的审美也是连齐星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人之一。不过连齐星不觉得自己能和这人产生什么联系，实际上，她不觉得这个人能和任何人产生联系。
连齐星反正没办法把她和那个软乎乎的沈墨墨联系在一起，连放在一个画面里都不行，画风根本不一样好吧。
为了确认自己的记忆没出错，连齐星不仅点开了那张图看了半天，而且还双指放大想找到“段若溪”这个名字。她记得当时她就是看见这张脸和这个名字，所以才记住的段若溪。
就在这时，有个人来到她身旁，聚精会神的连齐星完全没注意到，而那人一瞥见她的手机屏幕就轻笑了一声，似乎带着轻蔑，她随意地开口说：“哟，这不是段若溪吗？”
连齐星一抬头就看见了冷笑着的苏昕，还同时听见了周围接连响起的一连串倒吸冷气声。
她仿佛能听见来自天上的画外音厉声说道：
大胆！你居然敢让我们苏昕大人看见这个人的脸！
连齐星小姐，从明天起你就不用来我们圈子报到了！
连齐星简直双眼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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