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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灰咖色腰带


黑色红旗L5正从加速车道汇入高速车流,陆匀骁深吸一口气,没有回答。
  直到车子进入最左侧车道,车速提到120,才回答副驾驶人提出的问题。
  “司小郁,我不想也不能骗你,我只能回答你‘是’。”
  绿化带在一侧极速倒退,拉成一条灰绿色的线带。
  “对不起,我保证,我以后绝不会那样。”陆匀骁无力地补了一句。
  对于这样真诚的回答,司小郁并不意外,毕竟正中她敏感的猜测。
  “好,看来还是我,对你知道得太少。”
  “以后,我的所有全都是透明,都让你知道,好吗?”
  陆匀骁偏头去看司小郁。
  司小郁却别过脸,转头去看窗外的冬日苍凉,眼泪倒灌一样淹进喉咙,带来撕扯样的剧烈酸痛。
  从金钗之年到摽梅之年,十三年的暗恋,都是她司小郁一厢情愿的独角戏。
  她越过的每一条溪流,远不及他踩过的一处浪花激涌,分秒便可将她吞噬得无影无踪。
  于此,一路无声。
  一个半小时后,车子下了高速。
  两个人里,司小郁先发了声,“送我去嘉里中心。”
  陆匀骁换道,准备右转驶向嘉里中心的方向,“用我陪你吗?”
  “不用。”
  司小郁回答得简单,她不再转头去看陆匀骁一眼,生怕在他翩翩倜傥的脸上动一丝恻隐之心。
  -
  司小郁走后,车子里陷入被海水淹没样的,濒死的窒息感。
  陆匀骁在方向盘上埋着头,好久都不动一下。
  直到有车子向他鸣笛,他才迟缓地抬起头开了双闪,转而扬起手抽了自己不知多少个耳光。
  力道十分狠厉。
  冷白的脸上霎时凸起红肿的掌印。
  陆匀骁闭着眼冷静了会儿,直接将车子开回了家。
  一进家门,一道高贵而脱俗的旗袍身影立在香椿木钢琴前,那人手里握着几张纸。
  陆匀骁将门关上,换了拖鞋,向钢琴处走去。
  他从没见过他妈发过这样大的脾气。
  陆母将几张纸用力甩在陆匀骁脸上,他一躲也没躲。
  “你要自己另立庭院,就为了这些荒唐的自由吗!”陆母眼眶红到逼出眼泪。
  陆匀骁原本被自己抽肿的脸上,立时被纸张的边角划出一道血痕。
  陆母没有丝毫动容,“从小,你要什么我们不给你,为什么偏要那些个不入流的莺莺燕燕?”
  “没有人来过这里,除了司小郁。”陆匀骁沉冷辩解一句,“以后也是,要么是她,要么我这辈子不娶。”
  陆母苦笑一声,指着掉落在琴键上的纸张说:“你对得起她么?”
  顺着陆母的指尖看过去,纸张上有陆匀骁接触过的女人,睡过的酒店,转出的款项。
  其中,虽然他住过的,闻书砚的草原酒店的记录被抹去,但是西沫的名字是存在的,包括她做过流产手术。
  “陆匀骁,以后,司司是我干女儿,你爱是谁,想是谁,就是谁,和我没关系!”
  陆母拂袖而去,指尖碰到钢琴键,带出几声乱音。
  陆匀骁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将落在地上和琴键上的纸张捡起来,攥在手心里揉成一团。
  他身上衣裤都没换,坐到琴椅上,修长手指不停跃动,欢快的《两只老虎》一曲接着一曲重复。
  直到琴椅上的人,顿然趴到琴键上,颤抖的肩膀和咸涩的湿漉下,是怎么止也止不住的钢琴乱音。
  午后斜阳懒懒打在他的背上,像是嘲笑,又像是怜悯。
  ——
  许是春天到了,薯条儿最近闹腾得很,食欲下降不算,还胡乱撒尿。
  最过分的,它竟然对着家里的空气净化器做骑跨动作。
  那一颠一抖的样子,没眼看,简直没眼看。
  这要是让闻书砚看到了,他能嘲笑薯条儿一辈子,薯条儿这辈子都打不赢他。
  这天,一见主人回家了,薯条儿就开始用前腿敲门,吵着闹着要出门。
  “薯条儿,你想要女朋友,对不对?”沈知蒽蹲下来问它。
  薯条儿摇着尾巴,兴奋地朝她汪汪两声。
  “薯条儿,你想要绝育吗?”沈知蒽学着闻书砚的样子,开始逗狗。
  要说边牧在狗族里智商排前,那肯定不是夸张。
  一听这话,薯条儿立即躺到地上,四仰八叉地耍赖,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绝望。
  “要不然,带你出去玩一会儿?”
  还没等沈知蒽站起身,薯条儿已经“腾”地翻身跃起,开始按门把手。
  沈知蒽给它戴了狗嘴套,项圈,牵着出了门,打算溜一会儿,下午好飞去北京参加学术研究会。
  珲河岸边的风不小,沈知蒽裹紧身上的灰咖色大衣,“薯条儿,你慢点,我跟不上了!”
  薯条儿便懂事得走慢一点。
  沿着珲河岸边,也就走了20分钟,沈知蒽莫名觉得不太自在。
  不知是不是自己多疑,有一辆黑色车子好像隔着景观花园,随着她走走停停。

  “薯条儿,不玩了,回家。”
  这时,薯条儿看见一只非常漂亮的博美,耍赖不想走。
  沈知蒽不敢想象它俩的孩子会长成什么样,主要,薯条儿不清楚自己是边牧,它的体积有多大,博美有多小么,你可行行好吧。
  “薯条儿,回家,听到没有!”
  沈知蒽一扮厉害,薯条儿不敢惹她,三步一回头地朝雅颂大院正门走去。
  刚穿过景观花园,一阵风横扫过来,卷起花园里的沙土,迷了沈知蒽的眼睛。
  等她含着清泪睁开眼,映入瞳中的,竟是让她起疑的那辆黑车。
  可能受闻书砚影响,沈知蒽警惕性极高,牵着薯条儿,打算绕过车尾赶快回家。
  但是那辆黑车忽地开始倒退,直到轮胎与花园一米半高的边沿重叠,堵住了沈知蒽的去路。
  转瞬,后座车门倏然敞开,“春天风这么大还要出来玩,迷眼睛了不是?”
  即使周望澎带着一副墨镜,但是沈知蒽还是认出了他。
  她认得他不羁而邪魅的笑。
  沈知蒽知道周望澎的危险,他是闻书砚费了好大周章才按下的危险炸弹。
  沈知蒽握紧薯条儿的绳子,向车头的方向跑。
  不料,周望澎的黑车,连车门都没关就向前开堵她的去路。
  沈知蒽张口喊救命,薯条吼叫着撕咬周望澎的小腿。
  但是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沈知蒽嘴上被一个白色手帕捂住,她不仅失了声还失了意识。
  薯条儿被周望澎有力的腿一脚踢开,它又拼命扑上去。
  在车门关闭的一瞬间,薯条儿咬下了沈知蒽的灰咖色大衣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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