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震惊!郡主竟当众将状元公
片刻后。
众臣大气也不敢喘地回了自己的座席,所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大殿中间沸腾着的小汤锅。
右相头上挂着根翠绿的小菜叶子,目光呆滞地看着小汤锅咕嘟咕嘟冒泡,心里根本不做什么期待。
一个人得有多绝望,才能指望废物郡主想出办法救场?还不如一头撞死更快些。
在场所有人基本都是这么想的,就在这无谓的等待中,小金侍卫已经风一样地飘回来了——
他先是对皇帝行礼,而后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了一块布包。
瓷满接过,一点一点将布掀开,将其中一块交给内侍上交皇帝,自己手持着另外一块向众人展示道:
“诸位大人请看,这就是方便面。”
方方正正,金黄色的一块。瞧着像是坚硬的质地,遍布着波浪般的纹样——
像块因为跳线而没织好的锦。
太傅第一个接过去,而后在众臣之间传看,大家全都轻手轻脚,生怕弄坏了这从没见过的“救命物”。
太傅今年也不过四十出头,因为保养得宜,站在一众新科进士前也不显得很老。
“殿下,”他闻了闻手指,若有所思地问:“这是点心吗?”
“是粮食。”瓷满:“我已经试过了,这东西就算摆在表面上,一年之内也绝对不会腐坏!”
众臣登时低低议论起来。
新科状元那双明亮却冷清的桃花眼,此刻安安静静地注视着瓷满,若有所思。
方便面最后被传到了右相手上,他刚一接过来——
“咔嚓!”
右相微衡肉眼可见地僵硬起来,心里刚刚升起的一点希望瞬间破碎,两行发咸的老泪唰地一下就流下来了。
“……”元泰帝简直气笑了:“是朕手里这块,你的没碎。”
皇帝手里的面饼碎成了两块,语气中难掩激动:“是炸过的胡饼?”
“汤饼。”瓷满镇定道:“制作时多加筋粉,这样汤饼就不容易断;然后让仆妇用长织针将其织成一片。趁着弧度还在,立即放入油锅定型。”
“对啊!对啊!”
右相酸苦的泪水变成了激动的泪水,口不择言地高呼道:“我怎么就没想到?!晒干脱水慢,油炸不是一样也可以脱水吗!”
“不错,虽然口感干涩,难以下咽,但是经过油炸,比之汤饼更能果腹!”
太傅一脸慈爱地点头道:“这一来,不仅解决了防腐的问题,江北的灾民也能安全度过恢复期了!”
经过这么一解释,其他人也立即反应过来,全都惊讶地看着站在正中的瓷满。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废物郡主吗?!
这根本就是少女版的救世神仙吧!
这些年来,明里暗里谁没嘲笑过几句废物瓷满,谁料到今日解开了危机大关的,竟然是这个还未成年的小郡主!
就连刚才对她冷嘲热讽的贵女们,也都纷纷向她投来惊讶嫉妒的目光。
瓷满接受着众人艳羡的注视,心头沧桑得一批。
前世作为农学生,经常会出于“兴趣”去看各种综述文献——
全国高校的硕士博士们为了毕业,天天在实验室里憋论文,什么天马行空的东西都能憋出来。
用杂粮方便面解决饥荒就是这些脑洞中的一个。
可惜瓷满作为一个正常学生,文献都是随看随忘,根本不记得方便面的具体制作方法,足足试了将近两年才稍微摸出点门道……
本来是打算拐弯抹角让别人献给皇帝的!
毕竟她一个“逆王余孽”,怎么配有这种能耐?
右相微衡为此事劳心太久,一冷静下来,忍不住质疑道:
“就这么大一块饼,中间还是镂空的。吃了能顶多长时间?再者灾区恢复可能需要半年之久,只吃这没滋没味的饼,未免太单调了吧!”
他身后立即有人附和——
甚至觉得这才正常,废物郡主做出好东西,这合理吗?
必定是不合理,因此这东西一定是有毛病的。
元泰帝本来还沉浸在方便面的新奇和好用里,听了这话也不禁蹙眉:“确实,况且此物易碎,只怕路上就颠散了。”
瓷满知道自己不该说什么。
但是!
方便面的口味,怎么可能会单调?!
瓷满:“陛下,这不是干吃的!”
宫人端上托盘,上面摆着大概七八个金黄色的面饼,瓷满站在汤锅之前:
“若是条件允许,最好还是用开水煮食;若是条件不许,那么用热水泡开也行。”
她一边说一边将面饼放入沸水之中,而后从托盘上拿起一个小布袋,里面是用纱布分隔成小块的粉料。
粉料投入锅中的瞬间,大殿上瞬间弥漫起异常勾人的香气!
众臣不由自主地开始吞咽口水,元泰帝则直接从御座上走了下来:“这卷开了!”
金黄色的面饼泡发般地在沸水中胀大,不起眼的小小一块,竟然几乎将整个锅子填满!
元泰帝连着说了三声好!
“微衡!你滚过来看!”元泰帝激动道:“这么大一锅,还不够果腹吗?”
右相顶着一头包过来,虽然没人抽他嘴巴,自己却莫名觉得脸疼。
他哼哼唧唧地应了。女眷席中,英国公夫人却突然站了起来,朝着元泰帝福身:
“陛下,臣妇虽是无知妇人,但对烹煮之事还有所了解——敢问郡主殿下,刚才下到锅中的粉包可是牛肉粉?此物价高,想用它赈灾实在是……天真啊。”
在场众人虽然全都迫不及待地想尝一尝这块金饼,但都忍不住附和地点头。
英国公夫人难掩得意之色:“想来殿下年幼,异想天开也是有的。只是用牛肉粉赈灾太过奢靡,恐怕将陷朝廷于困境,陷陛下于不义。”
如果说这番话的前半段是“妄自揣测”,后面就纯粹是“杀人诛心”了。英国公夫人记恨瓷满让她“闭上狗嘴”,竟抓住瓷满的身世狠打!
可是瓷满并不打算答话。
因为她今天出的风头已经太多,远远超出了一个反王后人应有的低调!
方便面的调味工艺不算难,就算达不到后世的水准,加盐总是能做到的。这些右相都能处理。
瓷满暗自磨着牙想,今天便忍了英国公家那酸唧唧的疯妇,叫她猖狂过今日,再找机会料理她!
英国公夫人见她不言语,登时得意非常,眼角都快挑到天上去了!
“应该不是肉粉,”正在这个当口,那位突然嘴欠的状元郎再一次开口了,他走上前来闻了闻:
“肉桂,干椒……还有豆蔻?混合起来竟然能有荤腥的味道。”
这三样跟贵字毫不沾边,更可恨的是,还是江北那边的特产。到了春夏两季,满山遍野地长得野草一般。
状元郎对着瓷满俯身行了一礼,而后用他那副俊俏的冷眉冷眼瞧着她,语气温和地说道:
“殿下贤德,在下拜服。”
瓷满:“……”
逆王之后,生平最怕的评价就是贤德。
太欠了。
这男的,太欠了!
虽然被英国公被打脸让她暗自舒爽,但是说她贤德,那就是将她往火坑里推啊!
当着满朝文武和妙都权贵的面,英国公夫人只觉得脸都丢尽了。
她没想到的是,更丢脸的还在后头!她心里一紧张,刚刚喝下去的“茶水”开始不对劲了起来,小腹泛起异样的酸痛,一股热流瞬间往后冲去!
“噗~叽!”
就着咕嘟咕嘟冒泡的铜锅,这端庄的夫人,放了个漫长又婉转的屁!
瓷满:“……噗,噗哈哈哈!对不住,本宫噗,本宫实在憋不住笑了哈哈哈!”
瓷满忍得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就连元泰帝都没绷住笑,整个大殿再也没人忍着,纷纷大笑出声;就连刚才跟英国公夫人沆瀣一气的贵女们也都开始讥笑于她。
英国公夫人脸色通红地站起来,气得浑身都在颤抖,但是肚子还在不受控制地疯狂排气!
英国公夫人真的好想死!就是死了也比这体面多了!
她哆嗦着行礼:“陛下恕罪,臣妇,臣妇想更衣!”
元泰帝看了眼瓷满。
瓷满就知道,这是让自己料理的意思了。
“夫人想去就去,”瓷满哈地笑出声来:“不必留在这里污涂殿宇!”
英国公夫人捂着脸应了一声,嘴上呜呜咽咽,身后噼噼啪啪地夹着腿挪出了大殿。
她一出去,余人也都忍不住,大殿上此起彼伏地响起嘻嘻哈哈的大笑声。英国公和他儿子也都掩着脸,飞速地离开了席面。
大殿的气氛终于再次和缓起来,面已经煮好了,训练有素的宫人们用小碗给每位大人都乘了一点。
元泰帝试探地吃下一筷子,瞳孔不自觉地微微放大:“……此物,口感甚是新奇!”
这位快要知天命的帝王神色几变,听着他手下百官“吸溜吸溜”吃面的动静,只觉得味蕾间有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新鲜感。
汤饼劲道爽滑,汤料鲜甜可口,暖流直入肠胃,直接熨帖了他因为大怒而抽痛的肺腑!
“殿下真是太会吃了!”
右相边吃边哭,还没来得及完整地高兴上一会儿,已预先将赈灾的计划从脑子里过了一遍。
“陛下,”右相擦着脸上的涕泪:“两仓麦面就是国库最后的存粮了。若是全都拿出去……”
元泰帝一听就明白。
他心里也始终在盘算。
江北灾情严重,但救过了他们,以后的日子总不能不过了吧?春耕才刚刚开始,下一批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进到国库。
右相的目光,一下一下地瞟向了大殿正中的小郡主。
瓷满悚然一惊,还不等这股悚然进入脑海,那嘴欠的祝景同突然向她走了一步。
瓷满惊得直接撤到了元泰帝身后:“你想干什么?!”
祝景同:“久闻殿下存了三十万斤粟麦做嫁奁。”
瓷满:“住口!”
众人只见小郡主憋红了一张脸,眼圈都红了,半带哭腔怒道:“这位状元,本殿同你无冤无仇,你,你……你有病啊!”
动她的存粮,就是动她的命根子!
那可是她一点一点,松鼠存果般存下来的!
祝景同:“既然防腐艰难,敢问现在殿下的三十万斤粟面,是用什么形式存着的?”
瓷满在泪眼迷蒙中明白了。
这祝景同发声之前就已经盘算好了,这就是为什么众人都在为方便面惊讶的时候,唯独他一脸淡然。
他之所以选在今日告破江北灾情,便是奔着自己的存粮来的!
瓷满猛地回身,上前抓住皇帝衣角,一抬脸,眼泪扑簌簌连珠串似地落下来。
因为祝景同这狗东西料对了。
那三十万斤粟面,现在全都以方便面饼的形式存着;如果元泰帝要调走,她实在没有任何办法。
“叔叔!”瓷满那小脸本就清纯可爱,这一落泪,更是楚楚可怜:“自古皇室私库便归个人所有,新科状元得寸进尺……”
“阿满。”元泰帝大掌盖上她头顶:“叔叔知道那是你的嫁妆,若是不想捐,那就算了。”
瓷满:“……”
瓷满近乎呆滞地看着虚空中的进度条忽然一闪,百分号前面的数字亮了几下!
10的字样原地蹦了蹦,而后唰然消散——
变成了0。
瓷满膝盖一软,哭着跪了。
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只能沉默哭泣;祝景同却仍然在后边歌功颂德:
“臣替江北难民谢过殿下。”
小郡主遽然起身,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踮起脚一把攥住了状元郎的衣领!
祝景同不知她想做什么,怕将她拽倒,只得下意识跟着力道动:“殿下何意?”
而后,郡主一撩裙摆,抬脚轰然踹翻了隔着湖面的屏风。
“狗贼!”
小郡主稚气未脱地哭着骂了一句,多年辛苦一瞬间付诸东流,简直委屈得无以复加;
惊怒之下,先是提膝在祝景同胯|下三寸狠狠一顶;而后在他痛得弯下腰时;一巴掌糊在了状元郎的俊脸上!
状元郎重心一变,就这么在震惊中被她打进湖里去了!
打进湖里去了!
众人全都懵了,全场鸦雀无声——
一时间都没人想起来去捞祝景同一把,新科状元在水里挣扎不休,咕噜咕噜吐泡;像条快要翻白还不得不顾着胯|下的鱼。
小郡主一手攥拳,哭着在眼睛上抹了一把,对着元泰帝哭道:
“捐就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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