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打算对臣负责吗?
瓷满昏昏沉沉,一切都很模糊,只觉得很晒。
“怎么还在这?你导师到处找你呢!”
“啊好,”瓷满听见自己说:“我把拖拉机停下就来!”
拖拉机?
瓷满明白了,这是在做梦,梦见上辈子了。
她的意识仿佛分成两个,一个是梦里的自己,一个是清醒的自己。
梦中的自己好像很难过,但又有点乐呵:
“今年又没种成,教授肯定要生气。一会儿数落我一顿,回去想想又得心疼,让师母炖东坡肉给我吃!”
清醒的瓷满想,小祖宗喂,还琢磨吃呢?你这夏玉米再种不成就毕不了业了!
梦中的瓷满乖乖停好拖拉机,跑到田埂上一个中年人跟前站着,笑道:“老师,地我犁好啦!”
“我问你,”教授往实验田里一指:“你还想不想毕业?”
瓷满有点委屈:“这次真不是种植时间的事!可能是补充的肥料比例错了,下次试试多加一分的钾肥……”
教授叉着手似乎想狠狠说她一顿,临要拍到她脑门上又收了回来:
“你呀你呀,说了让你种点容易的,非要做高产玉米!回头你学业上若是出了岔子,等我……等我两腿一蹬去了下面,怎么同你父亲交待?!”
梦中的瓷满急忙想要安慰他,上田埂时一着急,踩空了,脚下巨大的失重感传来,她霎时便醒了过来——
入眼是暖黄色的帷帐,拖着长长披帛的侍女,古朴又精致的烛台桌案。
打头的侍女惊喜道:“殿下醒了,快去请娘娘过来!”
瓷满捂着头,只觉得脑壳痛得厉害,两手不住在头顶轻拍,还没等拍两下就被人握着手放下来:
“敲什么?喝多了就这样。来,将太医院调的汤药喝了,很快就好。”
瓷满瞧清眼前是谁,接过碗笑道:“皇后娘娘,你怎么亲自过来?”
“瞧你说的!”眼前的中|年|美|妇温温柔柔地笑道:“好像你小时候少蹭我宫中饭吃了似的。”
皇后今年四十有二,容貌明艳端丽,乃是最标准不过的世家大族女子长相。
没什么特殊,但也没什么差错。一眼看去记不住她长什么模样,但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很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瓷满小口小口喝着解酒汤,辛辣的味觉将她彻底唤醒,昨夜的佛莲花,晴凌步一霎时回到了脑海之中。
她双眸大睁,唰地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祝景同呢?还活着吗?!”
皇后娘娘嗳嗳两声从她手里接过碗,笑着数落道:“不像话,这模样若让外面那些奉你做神女的瞧见该怎么想?祝卿好好的,就在宫外等你呢!”
瓷满一颗心总算稍稍落回肚子里。
她小心地问道:“娘娘,咱们这么快就回京了?”
皇后叹了口气,摸着她狗头说道:“傻孩子,这是稚邑行宫,咱们要在这里留到九月初呢。”
瓷满头还是有点疼:“那二哥呢?我隐约听见他好像……遇刺了。”
皇后:“淳辉是有点吓着,但是没大事,好在工部那个小侍郎及时赶到。说起来也是惊心,谁能想到孙家能有那么大的胆子?”
孙家自然没有那个胆。
反王生下的郡主和早就与丈夫离心离德的皇后对视一眼,都没有再往下说。
孙家既没胆量,也没动机;二皇子遇刺之后谁得益最大,最有可能登基?
是谁指使,简直一目了然。
“孙盈虚昨晚便自缢身亡了。”皇后摸摸她头脸肩膀:“大理寺和刑部已经在办,孙家上下都留不下,至于那个偷你衣裳穿的孙氏女……”
皇后面上现出一丝嫌恶,似乎在斟酌着怎么说:“罢了,这些脏东西,你都不要管。”
瓷满放下拿过汤碗一口喝了,随手交给旁边的侍女:“怎么?”
皇后:“她……嗐,戚家那个混账,竟在百官下山的路上同她苟且!你都没瞧见你叔叔那个脸色!就差亲自提剑将那两个赤|身|裸|体的东西劈了!”
皇后出身大家名门,端庄了一辈子,世家和皇室的教养使她感到厌恶,然而人类的八卦的本能又使她眉飞色舞十分激动:
“大庭广众的,那旁边还有京都官眷的座席,两个人竟然就——卿卿我我地不成样子!”
戚一芥和孙若……当众苟且?!
瓷满脑中杀出一行甄x传的血红大字,跟着激动道:“难不成是赤色鸳鸯肚兜?”
皇后脸上打出一个问号,随即凑近小声道:“好像是粉色,不是红色。”
瓷满右手握拳在左手一拍——虽然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想起棚子里那金甲男人,也觉得孙氏女是罪有应得:
“娘娘不知,那孙氏女对戚小公爷十分倾慕,说不定就是她自己找的药!”
皇后哼了一声,点着她可爱的鼻头说道:
“阿满恁地天真,就算是孙氏女给戚家那个下药,跟喜不喜欢又有什么关系?”
瓷满赶紧问道:“怎么说?”
皇后:“昨晚上闹成那样,今日一早英国公那边就随手扯了顶轿子将人抬进门了!任是孙家再怎么翻覆,这孙氏女也能活下来。”
瓷满喔呦一声,嘟着嘴说道:“娶了这么个没落之家的儿媳,英国公夫人且有的闹了。”
皇后:“纳个妾罢了,说什么娶不娶的?”
瓷满这回是彻底怔住了。
以孙若的傲气,怎么可能会屈就为妾?
她本打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地狠狠修理孙若一遍,不料她家除了在舞祭台上给自己下药,背地里竟然还敢谋刺皇子。
这下家破人亡,瓷满都不知该如何伸手报复。
皇后抬手叫人来伺候她穿衣裳:
“你呀,这才歇了几个时辰,英国公一家已经来谢罪好几次了。以后出去了也端着些,听说天山的高僧还要来拜见你这小神女呢!”
瓷满一边配合着宫女们伸手一边笑道:“就开几朵莲花,至于的么。”
皇后摇头叹气,觉着小阿满实在傻透了。
且不说佛莲子这传说中的东西多久才开一次,便说是她醉酒后那凌空一舞,就有无数人愿意奉她为神。
现在民间对神女郡主的呼声一波高过一波,不过一个晚上的功夫,已经有人成群结队地朝着行宫的方向叩拜了!
好在,既然成了神女,祝卿肚子里那个小的总算是脱了妖孽的名号,能妥妥当当地生出来了。
待梳妆完毕,瓷满告辞离开,皇后却亲自引着她从后门走:
“各宫派来的人都在前门堵着——想找你再开几朵佛莲花——这些你通通不要管,就是你叔叔来找也不给。不管谁问,就说自己也不知道昨晚的神迹是怎么回事。”
只要她对此一无所知,那“神迹”就是上苍降临给元泰帝的,和瓷满这个工具人没关系。
做工具人,比做神女安全。
不论外人是什么太低,瓷满在元泰帝面前一定要有谱。
瓷满心中十分领情,临要出门的时候,感觉发髻中好像有什么圆溜溜的硬物,摸了出来,竟然是颗金灿灿的莲子。
想是昨日喝多了,随手揪下来的。
皇后霎时睁大了眼睛,瓷满一笑,拿过后边随侍宫女手中的茶盏往里一扔,手掌在上面盖了一会儿,然后交给皇后:
“娘娘拿回去养着,除了这朵,我谁也不给。”
皇后打开来一瞧,竟是茶碗大小的一朵金莲,俏生生地开着;她眼窝一热,笑骂道:“你这孩子。”
瓷满握住她手:“娘娘是后宫之主,原就该比别的娘娘尊贵。”
皇后双手捧着莲花,自嘲道:“反正没有子嗣,所谓皇后,不过是个名头。”
瓷满沉默良久,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挥退了所有伺候的宫女,低声问道:“难道大皇子不是娘娘所出吗?”
大皇子三字仿佛一种隐秘禁忌的口令,十数年间从没有人胆敢提及。
皇室长子的名号被这个从没有出现在人前的皇子占住,关于他的一切却全都扑朔迷离。
不知母亲是谁;
不知人在哪里;
不知是死是活。
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个人可能在某座道观里清修;如果死了,大概率也会埋在那个道观里。
但道观在哪,又没人知道了。
“我一直以为,大皇子是娘娘的孩子。”瓷满低声问:“难道不是?”
皇后目光悠远,仿佛透过漫长的光阴看到了别的什么人:“他的母亲,本宫远不配做;只是那个孩子如果还活着,恐怕也不会再愿意回来了。”
瓷满还要再问,却被她轻轻推着向前走:“好孩子,问这些陈年旧事作甚?既然选了你二哥,就别想着其他皇子了。”
“啊?选谁?”
瓷满根本就没听清,远远瞧见祝景同似乎在二门上等着,也就顺着力道跟着走了,边走边道:
“娘娘,老国公给我的一个庄子上有温泉,离这里不远,咱们一起去泡泡呀?”
皇后大惊失色,站在二门内点了点头,示意祝景同不必多礼,对瓷满说道:
“阿满,你可千万别带着祝卿去温泉!孕夫哪能做这个,孩子会畸形的!天爷,你到底会不会照顾?”
除了元泰帝,瓷满从小最亲近的就是皇后,知道她不仅看起来是母仪天下的慈爱模样,念叨起来也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有架势,比程公公念叨小太监还嘴碎!
瓷满拉着祝景同笑嘻嘻行了个礼,转身就要走,皇后还在门里殷殷嘱咐:
“说话你听见没有?慢点跑!你俩的大事将近,别摔着他了!祝卿你管管她!”
祝景同被拽得踉踉跄跄,却依然保持着这个姿势朝皇后行了个简略的臣礼。两人一路穿小道回了瓷满的宝月殿,一进殿门,瓷满累得直靠在墙上喘气。
“嗳,祝卿。”她以手扇风,稀奇道:“刚才……呼,刚才皇后娘娘说你我大事将近,你我有什么大事,我怎么不知道?”
祝景同稳稳当当地站着,被带着小跑了一路,连头发丝都没乱一根:“殿下忘了?昨日夜里,陛下已经将臣赏给殿下了。”
瓷满一听就笑起来,扑上去哥们儿似地将他抱了抱,又拍着肩膀松开:“我也没想到能赢!这下太好了,你不用亡命天涯了!”
祝景同被她抱,先是一怔,而后眼神不由得柔软下来:“臣的父母已经接到消息,从徽州往这边来。半个月后就会到。”
瓷满一听,赶紧点头道:“哦哦,来给你安胎是吧?好的好的,我派人提前去接。”
“殿下,孩子都有了,你难道不打算同臣成婚么?”
祝景同注视着她,仿佛她举凡敢说个不字就要立马将人带回屋里再搞个孩子出来:“还是说,殿下不打算对臣负责,成了神女,想赖掉限时婚姻的账?”
瓷满:“怎么可能?我当然负责……等等,我负责什么啊?”
祝景同双手负在身后,垂眸掩住笑意:
“陛下已经发了明旨,赐你我半月之后,于宝月殿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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