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悲剧的张茂

“啪...”
  王小吃猛然用力拍一下桌子，把怔愣住的付智力给吓了一跳。但是付智力也不是浪得虚名，很对得起“狗腿子”的称号，很快就领悟到领导的思想。
  “狗腿子”不是你想当就能当的。
  当“狗腿子”的第一要素就是聪明;第二就是反应够快;第三就是快速的执行能力。
  “领导，我马上去安抚一下那些记者，先请记者到会议室静坐一会，再去找张茂过来了解情况...”付智力马上露出谄媚的笑容，提出了解决的方法。
  “嗯...”王小吃露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颔首表示同意。
  付智力心中一喜，连忙跑出办公室，心中暗道:“张茂啊张茂，这是老子可是保不住你了。死道友总比贫道死要好吧，道友千千万万，但贫道却是唯一的。”
  这也是为什么局长王小吃一问，付智力就能马上回答出来。
  原因很简单，张茂为了顺利查丽&兰酒店财务的事情，送了不少东西给付智力。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想着张茂就是普通例行抽查，张茂觉得也没什么要紧的，于是便同意了。
  哪知道这个王八糕子把他给骗了，付智力恨得牙痒痒。要是杀人不偿命，他恨不得插张茂两刀，哦，不，至少要三刀。
  谁让张茂两面三刀，差点把付智力置于死地。
  ......
  王小吃在办公室仔细领悟报纸上的文章，同一篇报道文章还在反复揣摩，越看，冷越是渗满了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让有密恐症的人感到全身痉挛。
  哪怕空调开得再低，也制止不了王小吃额头上的冷汗冒出。
  ...
  稽查一科室，张茂正在得意的品着香茶，先是用嘴轻轻地吹下茶杯的茶沫，可能是把握不好力度，一下子就把茶沫吹出杯子外面，掉到了办公桌上。
  张茂又连忙抽出纸巾把弄脏的办公桌仔细地擦了一遍。随手把纸巾揉成一团，“啪”的一声，揉成团的纸巾非常完美地掉进了篓框。
  “漂亮！”张茂心中暗赞一声。
  不错，张茂的偶像就是王小吃。自从王小吃当上局长以来，张茂心中的偶像就变成了王小吃。
  之所以用“变成”这个词，是因为前任局长也是张茂的偶像。只是因为前任一不小心，不仅贪财又好色，局里但凡有点姿色的女人都逃不过他的魔掌，最后在前任的老婆忍无可忍的情况之下，前任老婆“大义灭亲”，最终前任进去了，被判无期。
  俗话说，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吧，这前任偶像也是绝了。因此，张茂的偶像又变成了现任。
  没办法，要是再把前任当成偶像，那岂不是自己很快也要进去啊？这种偶像不要也罢，你觉得张茂像是个傻子吗？
  那肯定不是啊。否则能当上重要的稽查一科科长嘛。
  那既然要把现任当成偶像，那很自然，张茂非常自觉地去模仿王小吃的一举一动。但王小吃的一举一动都是几十年坚持下来的结果，哪有那么容易就能学会的。
  而且王小吃那么动作要一下子都学会，那是非常困难的。因此，张茂就先选择一个最简单的，也是最容易学的，泡茶中的喝茶姿势。
  别说，张茂到现在已经学了好几个月了，感觉差不多了，能“完美”复制局长王小吃的吹茶沫动作。
  今天的吹茶沫动作失败，不过，这并不影响张茂的心情啊。
  毕竟他现在在干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只要这件事情能成功。那他就能与张小凡攀上了交情，能得到张小凡的赏识，那他离局长宝座还会远吗？
  到时自己的偶像又会换成另一个人了，这吹茶沫能不能成功，又有何干系呢？
  再说，刚才扔纸巾，非常完美地扔进了篓箕，这也就预示着自己的路将会非常顺利。
  这也是张茂另一种自我安慰的方式，通常很多想不开的事情，都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得到自我抚慰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
  这是现在张茂心情的真实写照。现在张茂看到谁都觉得对方非常顺眼，哪怕是去厕所，都感觉厕所里的味道都比平时香了不少。
  就连呼吸的空气，他都觉得太美妙了。甚至于在这一瞬间，张茂觉得这生活太过于美好了。
  张茂在此刻感觉自己的思想境界在飞速地提高，他现在终于能理解，秦始皇为什么会去追求长生不老？为什么皇帝在暮年之后对生命的渴望？
  因为此时的张茂存有同感，他就想着，自己一直要追求长寿，一定要多活几十年，一定要好好养生。
  原因是他突然间开窍了，感觉生活是如此的幸福美妙，是如此的身心愉悦，就连往常特别讨厌的阳光。此刻的张茂都觉得太阳是如此的可爱，对于这一切的一切，他舍不得放弃。
  ...
  ...
  “啪啪啪”
  “谁他妈的敲门不用敲而用拍的？...”正当张茂想骂人的时候。
  推开的门外站着一位他得罪不起的人物。张茂愤怒的脸在0.001秒之间瞬时变成一张菊花脸，那菊花开得相当璀璨，所以张茂的脸笑得也也很灿烂。

  “力主任，我今天一大早就听到喜鹊在叫，现在一看，果然是有贵人登门...”张茂急忙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一脸谄笑。
  这也是张茂的一个技巧，他不叫付主任，而是叫智力主任，这就说明张茂的情商是很OK的。因为付主任等同于副主任，不要说付智力是正主任，哪怕就是副职也不愿意别人叫他（她）副主任啊。
  “妈蛋的喜鹊，是乌鸦吧。连老子的台词都敢抢...”付智力心里暗骂道。
  不过他脸上却面无表情，对着张茂喝道:“张茂，是谁给你命令，让你去调查丽&兰酒店的财务资料的？”
  “嗯？”正在欢喜的张茂一听到这个，有点发愣，他还以为付智力是给他带来喜讯的呢？
  “付...不，智力主任，这不是得到你的同...意...么？”张茂断断续续地回答着，此时他感觉有些不妙啊。
  “唔，你说什么呢？张科...”付智力犀利的眼神逼视着张茂，让张茂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啊，不是，是我自个儿带队去调查丽&兰酒店的财务资料的。”张茂一看付智力这副严肃表情，连忙张口重新说过。
  “妈蛋个付光头，拿了老子的礼物，现在翻脸不认账，这不是你同意的么？...”张茂在心里暗自腹诽，但脸上露出的依然是谄笑。
  只是这谄笑已经变味了，并不是发自内心的笑，现在是很牵强的苦笑了。
  “对了，上次你送过来给嫂子的补品，嫂子身体已经无大碍了，也用不上补品，你改天抽个空把补品带回去给孩子吃...”付智力仿佛能看到张茂的小心思，仿佛知道他心里在嘀咕着什么东西。
  付智力一本正经地告诉张茂，完全忘记了当晚他收到张茂送的“补品”时的那张笑靥如花的菊花脸。
  “对了，王局长找你。你应该知道什么该说的，什么不能说的...”付智力又强调了一遍。
  “明白，明白，放心，智力主任...”张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哈腰。
  ...
  ...
  “局长，你找我啊...”面对着自己的偶像，张茂脸上虽然是露出了谄笑，但内心是忐忑不安的。
  “你干的好，为什么要去调查丽&兰酒店财务信息，尤其是还是在假期期间。说，是不是你私人偏见，以权谋私，打击合法经营的民营企业？...”
  对着张茂，王小吃一连串地输出，马上就给张茂扣上了一个“以权谋私”的大帽子。
  这个时候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时刻，任何人稍有一点怜悯之心，那死得就是自己。
  王小吃当然不会让自己死啊，他当上局长才多久啊，很多“宏图伟业”还没来得及施展就死了，那对得起他几十年来的努力学习、领悟报纸上的精髓吗？
  “是，...不是...是”张茂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内心已经预感到不妙了。
  “是还是不是？...”王小吃一拍办公桌，茶杯盖发出“叮当”一声，付智力心里也跟着一颤。
  “啊...是，...”
  张茂支支吾吾地低着头，但眼睛还是不时地瞟向付智力，让付智力很是恼火。
  “你老是瞄我干什么？领导问你话，你就老老实实地回答！”付智力情急之下开始“发飙”了，特别是在“老老实实”这四个字上加强了语气。
  意思是很明显，就是你不要拉上我，你想找死，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一旦拉上我，你会死得更快。
  “领导，我先去安抚那帮记者，把他们带到会议室...”付智力突然说道。
  他觉得这个时候在这里只能是当炮灰，没有任何意义，不如去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再说，这件事本来就张茂为了自己的私利而引起的，付智力觉得自己现在就是遭到了无妄之灾。
  ...
  “局长，是我接到举报。对，有人举报丽&兰酒店财务有问题，我才带人过去检查的。”张茂想到了张小凡，急中生智地“编”了一个理由。
  “那是匿名举报，我也不清楚是谁？但既然有人举报，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组织原则，我还是决定带队去检查一下...”张茂怕局长王小吃追究问底，干脆提出了一个“匿名”的人，然后又信誓旦旦地把组织抬了出来。
  “呵呵...”王小吃冷笑几声。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一个小小的副科居然在一个正处的面前提组织两个字。
  驶你妈个毛线，明明是你以权谋私，估计是收取了哪个人的好处，打着组织的名义，公然去打击一个合法的企业。
  放着好好的假期不过，跑去企业调查别人的财务，还美其名曰: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妈的，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积极过，要是没有好处，你丫的会去干这事？
  妈蛋的，要不是老子每天有看报纸的习惯，差点就被这货给拉下水了。
  不过这也不要紧，今天找张茂过来，不是来听他讲道理，而找他过来背黑锅的。也不能说是背黑锅，这件事情本来就是由张茂引起来的，这个时候，不找他，找谁去啊？

  “那你查出了什么问题没有？”王小吃强忍着不快，还是问了一句。
  既然对方把组织给抬了出来，那他作为局长，也是要民主一下。
  “暂时还在查...”张茂语气低沉，没了刚才的自信了。
  本来张茂以为，只要拿到丽&兰酒店的财务资料，肯定能查出点问题，没有料到，不仅没有查到问题，连放点问题进去都放不了。
  毕竟别人手上还有原件，自己手上的只是复印件而已。
  当然你可以放问题进去，问题是这只是复印件，别人拿出原件一比对，你这不就露馅了吗？
  “呵呵，真是蠢货一个，查不到就查不到，还有脸说暂时查不到...”王小吃又是冷笑几声。
  真是瞎了眼，当时怎么提拔这货当稽查一科科长了，王小吃心里暗骂道。
  “现在下面一大帮记者在堵门，就是因为你擅自去调查丽&兰酒店财务资料引起的，知不知道？”王小吃一脸愤怒，手掌还押着那张报纸。
  “你暂时停职反思吧...”王小吃看了张茂一眼，冷冷地说道。
  听到局长王小吃的话语，张茂瞬间感觉到如遭雷击，脑袋轰轰作响，整个人呆若木鸡，眼神呆滞。
  他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出王小吃的办公室，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的。
  沿途的同事看到张茂，少了平时那种夸张的热情招呼，招呼他的只有冷漠的眼神和背后的窃窃私语。
  往常见面，那种兄弟般的火热拥抱，还有可以让你飞上天的那种谄媚之词，女同事看着你的那种灼热的目光。现在统统都没有了，换来都是统一冰冷的目光和冷漠的态度。
  张茂如行尸走肉般坐在办公室，双眼无神，刺眼的茶杯就静静地躺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连那可爱的篓箕好像也在讽刺着他，这个时候，张茂感觉整个办公室都变得那么面目狰狞，一切都感觉是那么的可憎。
  ...
  ...
  “各位记者朋友们，很抱歉来得这么迟。迟到的原因是我在了解情况，我当时是不了解情况...”
  “我为刚才的同事阻挡记者朋友们道歉，当时我在厕所啊，人有三急，不是？我知道后，已经狠狠的批评了他。...”
  “记者就是监督我们的，我们非常欢迎记者朋友们的监督和批评建议...”
  “对，记者就是我们的朋友，我为我们今天的行为感到羞惭...”
  “对，我们是人民的公仆，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人民服务...”
  “我们是支持民营企业的一切合法经营，不会随随便便去给企业添麻烦，制造麻烦。我们会尽我们最大的能力去支持帮助民营企业，共同打造一个良好的营商环境...”
  “关于调查丽&兰酒店财务资料的事情，是我局稽查一科张茂科长的私人行为，是典型的以权谋私行为...”
  “对，对，现在我们已经勒令张茂停职审查...”
  “关于对张茂的处理，我们还需要开党组会议来决定...”
  “放心，记者朋友们，我们局里一定会严肃处理这种害群之马...”
  ...
  ...
  “喂，张少...我是张茂啊...”张茂颤颤巍巍地拿着手机，尽量控制情绪，讨好地说道。
  这也是他唯一能翻盘的机会。现在他因渎职而被地税局给撤职了。
  这事也是因为他帮张小凡故意针对丽&兰酒店而造成的。冤有头债有主啊，他得找张小凡帮忙啊。
  “操，谁啊，哪个张茂，我不认识，以后别打我电话...”张小凡在电话里破口大骂。
  声音还是那个声音，只是语调不同而已。
  张茂的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声音。
  只见张茂双脸憔悴，双目无神，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看着蓝天白云的天空，可是此时他的内心却灰暗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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