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
（十）
顾辞源与陆虎鸷目送着顾荆璞的身影遁于浓浓的夜色中，顾辞源深深地太息。
“殿下，事情已然处理了一半，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何必太息呢？”
“我们皆错看兄长了，我们都以为兄长逢此大难，必衔怨而回宫，殊不知清者独山玉1不由年久而色变，馥者九畹兰不因无滋而芳散”
陆虎鸷颔首，没有再多言，只是默默思忖着。
二人沉默着行至另一处宫阙，那里看似冷冷清清，实则暗中有人看守，严密至极。
“殿下，此一二日来并未见到有何人来往此处，张贵义也未同外界联系过”裹着浓浓夜色走出来说话的正是小昌子，服侍顾辞源的宦官。
“张贵义歇下了吗？”顾辞源问道“我二人要同他会面”
“回殿下，还未”小昌子说道“这边请”
顺着小径走向一处房间，果然看见火光里映射出一个人影。
“张公公，殿下在门外”小昌子说道。
人影一下子慌乱起来，房间里响动起来，不一会才打开房门。
“给殿下请安，不知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小王才应该愧怍，叨扰张公公歇息了”
“哪里哪里，老奴近几日都在担忧陛下龙体，每每到子时后才能入眠”
“多谢公公一番苦心，小王来此处是欲向公公探问一人”
“哦？不知是何人教殿下如此牵挂？您尽管说，老奴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向来于陛下朝中宫中侍奉之人，老奴都认得”
“烦请公公回忆一下当初侍奉小王兄长顾荆璞之宦官，现在于何处供职？”
“殿下为何突然想起此人来了？”
“父皇嘱托小王要将此人寻来，为小王兄长布置童年时宫府，父皇认定此次能化险为夷全靠兄长英魂庇佑，打算大祭兄长”
“哦，如此”张贵义似懂非懂地颔首“此人名为毌忠仁，已调往回云阙”
“多谢公公，望公公勿与他人提及此事，必要严守秘密”顾辞源满意地颔首，从袖中取出几样物件来“望公公笑纳”
张贵义两眼放光似的，却仍旧推辞着“不不不，老奴本分而已，殿下这是何必呢？”
“公公莫要推辞了，此是你应得的”
“这样吧，老奴只收下一件，其余的请殿下收回”
“好吧，请公公遴选”
张贵义左挑右拣，分明眼巴巴地瞧着最上等的玉器，但却只取成色中等的一件
“公公，此件成色一般，为何不择成色较好的一个？”
张贵义嘿嘿一笑“取其上者为贪，取其下者为伪，故取其中者2”
顾辞源颔首，收回了其余的物品“小王早知公公熟读文献古籍，为人刚直，对父皇对国家忠心耿耿，叨扰公公了，小王告退”
“恭送殿下”张贵义说道，目送着二人离去，眸子里闪出怨毒的光。
“殿下已然知晓张贵义为何与大臣相互勾结了？”
“不知晓，但吓他一吓还是行的”顾辞源说着“此人方才说一番话看似中庸而不偏不倚，实则处处献殷勤，还是莫教他引此言来败坏他人声名了，贪心不足蛇吞象，他会为自己贪欲熏心而付出代价”
“那咱们是否须尽快前往回云阙去寻那毌忠仁，好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陆虎鸷问道
“不打紧，此时去他们定都歇息了，那里可不是软禁府，突然到访更会打草惊蛇”顾辞源分析道“你可知回云阙是何处？那里是冷宫，虽则是冷宫，消息却不闭塞，近几日之事恐怕唯有张贵义被蒙在鼓中了，他们一见我们去回云阙，定有人会去通风报信的”
“殿下，臣倒以为不然，此处虽不是软禁人之所，但更胜软禁，陛下唯宠皇后娘娘一人，回云阙内无他妃子，想必更是凄清苦楚，若有调离之机岂不是教他们求之若渴？”
“是，阿虎你说得对”顾辞源略权变一番“去吧”
二人一路来到回云阙，此处校之他处，幽冷异常，连把守的侍卫也去歇息了，因而毫无生气。
“翻进去？”顾辞源低语道。
“殿下您有此身手吗？”陆虎鸷望着筑得极高的墙壁问道“您踩着臣的双肩翻过去”
“那你呢？我上去之后拉你上来？”
“不必了殿下，臣能翻过去，臣小时欲出去垂钓划船时皆是走的墙路”
顾辞源哑然失笑，颔首道“未曾想阿虎你竟也有如此习性，所以你年尚幼时，是何人为你函丈3？”
“国丈大人，他既是臣的恩师，也是臣祖父，皇后娘娘是臣姑母”陆虎鸷站至墙边“所以按辈分来算，臣是殿下的堂兄”
顾辞源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母后是阿虎你的姑母，也就是阿虎你父亲的姊妹，父皇便是你的姑丈，我是父皇的子嗣，是的，你是我的堂兄！”
陆虎鸷不太明白为何顾辞源要在此处纠结半晌，微微叹了口气。
顾辞源艰难地爬至墙头，只见陆虎鸷游刃有余，轻车熟路地翻上墙头。
蹑手蹑脚地摸进院内，却见得有一房间微微点着烛，似乎有二人于房中谈话。
“去听听”顾辞源似乎有些神经过敏，觉得他们在商议的一定是有关最近的事。
两人跂而行，缓缓地靠近房间，却听得一句低吼：“昨夜来寻你，你却不在，今日便在，却要问你，那顾荆璞怎么还活着！毌公公你如何做的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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