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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虽然拿到了厂长的批条,可是宋家没急着把玉婴送去。上学也要准备一下,这已经是周五了,下周一去正好。

        把上班的上学的打发走,孟巧莲一回头的工夫,见玉婴已经把衣服穿戴整齐了。

        今天又降温了,她给自己加了一件毛衣。

        孟巧莲看着玉婴就是一愣,平时都是要她给穿衣服的,她给怎么打扮怎么是,这怎么自做主张了?

        这件毛衣是明黄色的,艳的刺眼的颜色,孟巧莲的审美在那儿呢,没弄个大红大紫就不错了。

        毛衣的款式简单,圆领紧下摆紧袖口,织的有点大,没打算给玉婴穿,想留到明年开春。

        玉婴不知从哪里翻的,找出一件五哥穿小了旧衬衣,放在毛衣里面。虽然衣服旧了,可是孟巧莲爱干净,都洗得清清爽爽的收着呢。

        玉婴翻出一个小白领儿,袖口也露出一截白,这样随便一搭,把肥大的深紫色条绒裤子都带得时尚了。

        不怪孟巧莲诧异,这明明是电视里走出来的娃儿!

        怪是怪,又不得不说好看,就由她去了。

        玉婴自己去洗了一把脸,顺手把娃娃头整理一下,婴儿肥的娃娃脸扬起来,笑得异样明媚。

        “哟,这是外国来的小孩儿吧,真好看!”朱主任家有电视,见过世面,看到玉婴就叫起来。

        孟巧莲借着别人的目光打量一下,才发现女儿确实像小洋人儿。

        玉婴还是像原来一样,见人就是一笑,甜甜打个招呼。可是大家都能感觉到,跟原来不同,似乎有了距离感。

        为什么会这样,谁也说不出来。

        她们一起走到路口,孟巧莲就拉着玉婴过马路去群英楼百货商店里,那边才有卖文具的。

        孟巧莲带着她上了二楼,先去看书包。

        现在最好的书包是人造革的,其实并不适合北方用,冬天就冻得嘎嘎响,一捏就裂。可是上面印了铁臂阿童木,小孩子都喜欢。

        “这小丫头真好看。”卖文具有营业员一见玉婴,就喜欢得紧,都凑过来,殷勤的把书包取来递到她的手上。

        “娘,我不喜欢。”玉婴把手背到身后,不肯接。

        “不喜欢?来这个,花仙子的!”营业员忙把花仙子书包递过来。

        花仙子这个动画片可是家喻户晓,哪有小女孩不喜欢花仙子小蓓的?做梦也想要有她的七色花,能变出各种好看的新衣服来。

        “这个我也不喜欢。”玉婴严肃的摇了摇头。

        孟巧莲不解的看着玉婴,只是她一向对女儿百依百顺,既然说不喜欢,就不敢作主了。

        就这样转了一圈回来,只买了几个本和笔,还有一块香喷喷的水果橡皮。

        “噫?这娘俩怎么没买书包?过来过来!”

        她们转到副食店时,朱主任跟张婶子还在排豆腐。

        孟巧莲拒绝了她们夹塞的邀请,站在队伍最后。

        队伍里的人对她投来满意的一瞥。

        “这孩子都不喜欢。”孟巧莲苦恼的说。

        “我要娘给做书包,在带花边的。”玉婴扬起小脸,笑眯眯的说。

        “娘做的书包太土气了,你同学会笑你的。”孟巧莲吓得摆手。

        “我就要娘做的!”玉婴一嘟嘴,扯着孟巧莲的衣摆,扭呀扭呀的。

        “哎哟,我要有这么个闺女,要月亮我都去摘。”旁边排队的人受不了了。

        “就是,要书包就给做呗,又省钱,这孩子真懂事。”

        孟巧莲大概也明白了,玉婴懂事怕她花钱,眼圈一红,把玉婴搂在怀里,亲了又亲。

        说是让孟巧莲做书包,玉婴也不放心全权交给她做。

        孟巧莲的审美有点村气,看她从包里翻出来的大红大绿的绣片儿,就惊得玉婴出了一身冷汗,这可HOIL不住呀。

        她跑到小屋,找了一张纸,在上面画了一个书包的样式,递给孟巧莲。

        “娘,做成这个样子。”

        孟巧莲人如其名,手是真巧,就是设计能力弱,现在有样式就好办了。

        玉婴坐在缝纫机边,捧着圆脸蛋,看着她忙碌。

        快到中午时,孟巧莲把书包做好了。

        布料是用的藏蓝色工作服上截下来的,上面用了些天蓝色装饰,边是用薄薄的白的确良推出的小花边。

        玉婴选出这些布料时,孟巧莲还担心,布太素色了,不像小女孩用的东西。

        等书包做好了,她又疑惑了,这是她做的?怎么像工艺品一般?

        藏蓝色配上天蓝出了层次,再加上白色花边,又俏皮又素雅。

        看到新书包,玉婴欣喜若狂。

        娘有这手艺,还受穷,那真是没天理了。

        她把书包背到身上,登时把身上的明黄色压了一些,更添了几分气质。

        “这是我妹吗?”五哥先跑进屋,看到她眼睛就直了。

        四哥从后面冲了进来,一时刹不住车,直撞到他身上。

        “糟了!”孟巧莲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没做午饭呢。

        除了宋老蔫儿和宋玉桥带饭,其他孩子都回家来吃。她忙去灶前生火做饭。

        好在孩子们不吵不闹,虽然饿了,可是体谅娘不容易,就围着玉婴,帮她把本子订起来。

        玉婴坐在炕边,小脚踢来踢去的,又自在,又满足。

        午饭简单,孟巧莲用一点香油爆锅,煮了一锅浑汤的面条,一人分了一大海碗,就着咸萝卜吃,吃得他们鼻尖都冒出清亮的汗珠来。

        吃过午饭,二哥三哥去上学了,四哥五哥的小学放假。

        玉婴发现八十年代的小学工课很少,学生经常放半天假。那时的孩子都是散养,放假了就到处找同学玩。

        上午孟巧莲一直忙玉婴的事儿,下午还有活儿,快入冬了,还有两个孩子的棉鞋没赶出来。

        她夹起线叵箩去张婶子家,出门前嘱咐,“小四小五,带好妹妹。”

        这两个淘小子不肯在家玩的,又觉得今天的妹妹格外好看,所以想带她出去显摆一下,拉着玉婴就出了门。

        机床厂宿舍读小学的孩子不少,虽然都有自己要好的几个朋友,没事儿时也会一起跑。

        有时也打架,不过回头就好了,还是记吃不记打的年龄。

        严丽丽比玉婴大三岁,还没上一年级,每天在外面野,看到有玩伴,吸溜着鼻子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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