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指点一二
他这副样子让苏瑶有些不爽，开口吐槽道：“喂，你这人怎么这样。”
那小生更是直接上手来推搡苏瑶：“快走快走，别挡着我的地儿，这青天白日的真是见了鬼了，什么人都敢上这儿来了。”
他这般做派彻底的惹恼了苏瑶，她一把钳制住小生的手腕，冷声道：“别碰我！”
“嘿，你这妇人……啊……”
见他还想动手，苏瑶用力一捏，那小生就发出了尖锐的惨叫。
这边的动静也引来了不少的人观看。
此时，医馆里间也走出来一个老者，他开口询问道：“长留，发生了何事？”
被苏瑶钳制住的小生面色痛苦的开口道：“师傅，她，她闹事！”
苏瑶瞪了他一眼，冷笑道：“我竟不知这上门卖个草药何时变成闹事的了？”
长留眼神闪躲，面上的心虚一览无余。
苏瑶冷哼一声放开他，然后对那老者道：“你这小徒弟好大的脾气，不仅对我言语辱骂还动手动脚，怎么，你们就是这般开门做生意的吗？”
老者打量着苏瑶，一时心中也没了底气。
这人的穿着打扮看起来就是一介农妇，可偏偏她说话的气场及所作所为都不是普通农妇的样子。
再通过她的背篓缝隙朝里看去，只看到一些寻常的草药的叶子。
他斟酌了一番，老者还是决定不得罪苏瑶。
他赔笑道：“小娘子啊，我这徒儿年纪小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不过我这医馆的确是不收寻常药材，还请小娘子上别处去问问！”
见他态度尚可，苏瑶也不再揪着这件事不放。
她冷哼一声：“如今你就是收，我也不见得卖给你。”
说完就潇洒的转身离去。
出来后，就听到人群中有人议论道：“哎，这同仁堂是出了名的看不起穷人，里面的曹大夫虽然医术尚可，但平日里也只给那些有钱人看病，人家在这开店也只是为了能收到山上难得的珍贵药材，好去城里复命，又怎会收这小娘子的寻常草药呢！”
苏瑶听了这些话，心中暗骂道：真是两个以貌取人的蠢货，定是想着她一个女人家家的，手里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这时，一个好心人拉了拉苏瑶提醒道：“小娘子，你不防去回春堂试试，那里的张大夫为人和善，定是会收了你的东西的。”
苏瑶点头道谢，她心里也这么想的，这镇上又不是只有他同仁堂一家医馆，此处没福气收她手中的好东西，她去别处就是。
她又顺着路来到了上街的回春堂。
刚踏入医馆，就看到一副人来人往的热闹模样，与刚才同仁堂的冷清完全不同。
想起给自己指路的那位大婶说过，这回春堂实惠，想必是这个原因了。
这老百姓看病不就图一个钱花的少，病看的好么！
就是不知道自己的东西在这能不能给上价钱。
苏瑶观察了一下医馆里的情况，只有一个大夫在堂内看诊，样子很是年轻，态度也很和善。
在药柜旁负责看方配药的药童也很是忙碌，她一时间也不好意思打扰。
本想出去逛逛再回来的，奈何囊中羞涩，是一文钱都拿不出来。
所以她干脆就在这儿等着了。
因为刚才的出师不利，苏瑶心中还是有点忐忑。
也不知这张大夫会不会也像上家那般不识趣。
苏瑶一直等了快一个时辰，这医馆里的病人才少一些。
这期间，她看那张大夫给开的药方，就知道这人医术水平不错。
药方都没啥差错，就算有些小偏差也是医者之间的用药习惯及自身经验不同所导致，不是什么要命的大问题，她也就没必要插嘴。
又等了一会儿，见他彻底忙完之后，苏瑶才走了上去。
那张大夫以为她是来看病的，直接开口道：“请坐吧，请问小娘子是哪里不舒服？”
苏瑶解释说：“不，我不看病，我是来卖药材的。”
张大夫奥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朝苏瑶背篓里看了看，开口道：“都是些寻常的药材，可给你五文钱，卸下来交给我的药童吧。”
“我要卖的不是这些。”苏瑶赶紧解释道。
张大夫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不是这些？那你要卖什么？”
苏瑶放下背篓，本想直接把灵芝全部拿出来，但她想了想留了个心眼，就只拿出来一株。
开口道：“我要卖的是这个。”
“赤灵芝？”张大夫惊呼一声，立马站起身来查看！
见他这副模样，苏瑶心中略微放下心来，识货就好。
苏瑶点头道：“不错，这是我在山上采到的”
张大夫拿起灵芝仔细端详一番，激动的开口道：“这赤灵芝极为难得，且品相上乘，我可给你五两银子，不知小娘子可愿意卖？”
虽然苏瑶并不知道五两意味着多少，但看刚才这大夫给百姓看诊开药时，也只收了几十文，想来五两应该不少了。
且沈长安说过，这赤灵芝他曾经采到过一回，卖了三两，这么说来，那她这个还多了二两，应该是不亏。
“好。”苏瑶一口答应下来，然后把背篓里剩余的赤灵芝全部拿了出来。
张大夫惊得瞪大了眼睛：“这么多？”
苏瑶不好意思的笑笑：“上山捡柴火，不小心就遇到了。”
“好好好，我全部收了，只是……”
看着张大夫略显为难的样子，苏瑶心里一惊，这人不会是想赊账吧。
“怎么了张大夫，你说。”苏瑶开口道。
那张大夫看着最大的那株灵芝开口道：“小娘子，这样大的灵芝更是少见，极为珍贵，恕我无能为力，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银子。”
听了他这话，苏瑶更是觉得这张大夫为人实诚。
她开口道：“没事儿，那你把能收的收了，这大的，我自己带走便是。”
张大夫很爽快的给苏瑶拿了二十五两银子，还嘱咐道：“小娘子以后若是寻得了什么好东西，皆可拿来卖给我。”
还顺便给苏瑶出了个注意：“你这好东西可以拿到城里去卖，城里富贵人家多，定能卖个好价钱。”
“多谢。”
苏瑶道了谢，收好银子就准备离开，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
“小娘子可是还有事？”张大夫热情的问道。
“可否帮我配些药材？”苏瑶道。
“当然，乐意之至！”张大夫开口道：“就是不知道小娘子哪里不舒服？不妨坐下，让我给你诊脉一番。”
“不必了，我说着，你照例拿给我就是。”苏瑶道。
苏大夫有些讶异，怔愣了片刻才开口道：“奥，好，好，当然可以！”
见他拿起了纸笔，苏瑶开口把自己需要的说了出来。
“桃仁八两，栀子一斤，侧柏三斤，生地一斤，红花半斤，归尾二斤，锦大黄三斤，毛麝香二斤，黄连八两，黄柏 、黄芩各一斤，骨碎补三斤，薄荷二斤，防风一斤，丹皮、忍冬藤、透骨草各二斤，甘草、田三七、蒲公英各一斤，金钗石斛八两，鸡骨香二斤，赤芍、自然铜、土鳖虫各一斤。”
张大夫心中惊叹这小娘子竟真的通晓医理，这是一个专治跌打损伤的方子，用药用量堪称妙哉！
甚至比他搭配的还要精妙。
还不等他开口称赞，就听苏瑶继续开口道：“另外，我还需要一味药材，不知张大夫这里有没有。”
“哦？不知小娘子还需要什么？”张大夫好奇的询问。
“龙吟绕！”苏瑶悠悠的吐出三个字。
张大夫对眼前的女子更加佩服，竟能知晓龙吟绕这种奇草，定是医理颇深。
“传说这龙吟绕通体灰白，与闭舌草相伴而生，二者相辅相成，一为毒，一为解，中闭舌毒者百毒不侵唯有口不能言，而这龙吟绕百无一用唯解闭舌，不知小娘子要找的是不是这个龙吟绕！”张大夫开口道。
苏瑶赶紧点头：“正是，不知张大夫这里可有？”
“哎。小娘子实在太看得起我了些，这东西我都只是听说过，见都没见过，更别提会有了！”张大夫打趣道。
苏瑶有些失望，虽然她知道龙吟绕肯定不好找，但还是免不了心中失落。
不一会儿，药童就把苏瑶要用的药材打包好了，这些药几乎装满了她的背篓。
苏瑶问了价钱，给了银子，药童又找了些铜板给她。
本来苏瑶想直接离开，不多管闲事的。
但看在这个苏大夫人还不错的份上，她对其指点一二也未尝不可！
她开口道：“苏大夫，请恕在下冒昧，刚才在一旁看你诊病时，有一壮年，说他最近因纵欲过度，感觉身体萎靡不振，想让你开些补肾理气之药，我看你让药童给他抓了地黄、山茱 萸、山药、茯苓、丹皮、泽泻、五味子。”
苏大夫一愣，她这是何意？
面对她的询问，苏大夫竟有些底气不足：“奥，是，是有那么一个人。”
苏瑶继续道：“若那人真只是肾气亏空，这些药材固然是上好的。
“可我看他舌质红苔白，更有胸胁痞满，应当是痿厥之症，而并非纵欲伤身，应当开郁理气，兼和其阴。”
“当使用柴胡、枳实、白芍、炙甘草、生地、熟地、天冬、麦冬、丹皮、茯神煎服，三剂便可阳气通畅而愈。”
苏大夫已经彻底被惊呆了，这妇人是在说自己误诊了吗？
可她说的，又确实是有理有据，挑不出一丝错处，并不是能随意胡诌出来的。
苏大夫不禁怀疑自己，难道，真是自己学术不精？
见苏大夫没有反应，已经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苏瑶宽慰道：“想来，是此疾有关私隐，那人不好意思说出实情才误导了你。”
对对对，是这样，那人得的什么病自己不说清楚，胡诌一个病症出来，那他也只能根据病人的症状对症下药啊！
苏大夫这才松了一口气，苏瑶又话锋一转道：“可这看诊治病，虽病人主诉至关重要，但望闻问切也缺一不可，还望苏大夫日后能够更加细心谨慎才是，也莫要怪罪在下今日多言，告辞！”
苏瑶朝苏大夫微微颔首就快步离开。
张大夫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对身边的药童喃喃道：“元丰，她，她刚才是在说我粗心大意吗？”
元丰点点头道：“好像是！”
张大夫深受打击，他幼时便学医，如今已有二三十年，不仅师傅说他天赋极高，连旁人对他都是赞不绝口。
且自他开设医馆以来，他更是博得了一个妙手回春的称号。
还从未有人说他粗心大意，对病症误诊的。
且对方还是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妇人！
元丰见自家师傅脸上的神情那叫一个变化莫测，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便开口道：“师傅，这也不能怪您，我早就觉得那牛大力不对劲儿了，三天两头的来说他纵欲过度，需要补补肾气，还不容您多问，也不给您把脉，你当然只能根据他说的来给药了。”
“哎！”苏大夫叹了一口气道：“是我这些年没有巩固医理，那女子一眼就能看出病症所在，而我，因为学术不精才会被病人牵着鼻子走！”
“元丰，快，去把我的医书都找来，我要彻底温习一遍。”
……
苏瑶并不知道她的好意指点已经让那个苏大夫彻底破防。
天色渐晚，感觉集市快散场了，苏瑶抓紧买了两个包子填了填肚子。
两个肉包子才花了四文钱。
这么一换算，苏瑶如今也算是身怀巨款了！
她心中盘算着手中剩余这朵赤灵芝该怎么办，本来留下来自家用也无可厚非，可她现在实在是太需要钱了。
所以还是得卖掉才行。
若她今日回去了，就还需要等到下次逢四时才能来镇上找到去城里的马车。
耽搁的时间太久她也怕夜长梦多。
想了想，最终苏瑶还是决定今日就启程去城里。
她买了个竹篮，把那株最大的赤灵芝放在里面，照例用草药覆盖得严严实实。
背篓已经快装不下了，她随意买了些点心放在里面，毕竟家里的妞妞还小，正是嘴馋的时候。
然后就朝集市口走去，心想着看看能不能遇到王大婶，帮她把背篓带回去，再顺便给沈长安带个话儿。
没想到，远远的他就看到了李伯的牛车正等在那里，车上已经坐了许多人。
见她来了，王秀芳赶紧伸手招呼道：“哎呀长安媳妇儿，快点的，就等你了。”
苏瑶小跑过去，不确定的道：“你们是在等我？”
“那当然了，一块儿来的就得一块儿回去，快上车吧。”王秀芳热情的道。
旁边的人也附和着：“是啊，快上来吧。”
一个个都笑意盈盈的，全然没了中午对苏瑶不待见的模样！
苏瑶把背上的背篓卸下来递给王秀芳，开口道：“大婶，我还有点事，得去城里一趟，这是我的东西，麻烦你给我送到长安手里，顺便告诉他一声，我应该明儿个就会回来！”
不等王大婶说什么，苏瑶就匆匆走了，她心里想的是怕赶不上去城里的车。
王秀芳却觉得她走的急匆匆的，莫不是遇上了什么事儿？
到了沈家，也是这么跟沈长安说的，害得他彻夜忧心难眠。
苏瑶也赶在最后坐上了去城里的马车，她看着自己的篮子，心里想着，也不知能卖个什么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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