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大丫的苦衷
她真的不明白,这个小丫头的脑袋里在想什么。
先前她可以理解为大丫是因为一时冲动才会这样的,可如今,都已经过去那么些天了,她还这么坚定,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一时冲动了。
大丫一言不发的模样让苏瑶无计可施。
一时也有些生气了。
她坐在椅子上,身子往后靠了靠,手指敲击着桌面,尽量压制着心中的火气。
“你既说你不回家,那你告诉我,你要去哪里?有何打算?”
“你一个十来岁的姑娘,在这偌大的暮城,无依无靠,如何立足?”
她本以为,大丫年纪尚小,思想不成熟,只要她点破了这些困局,她便会知难而退。
可没成想大丫却扑通一下跪在苏瑶的面前,哭着哀求道:“二婶子,求你帮帮我……”
“帮,我如何帮得了你?”
苏瑶简直觉得莫名其妙,帮,她怎么帮?
就算她有能力帮,王小兰知道了,还不得跟她拼命?
大丫跪着上前,恳切的道:“你认识这暮城的达官贵人,不管把我安置到哪里当个丫鬟仆人,都是我的出路。”
苏瑶瞳孔地震,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要去当丫鬟??”
“你可知为人奴仆,便是任人摆布,你怎的这般糊涂?”
大丫泣不成声,她又怎会不知,可父亲病重,母亲软弱,即便是分了家,那日子也定是艰苦难熬。
她若是去了大户人家当丫鬟,每月便可有月银,只要她省吃俭用,把银子存下来寄回家中,爹娘妹妹的生活便会好过一些。
看她哭的委屈,苏瑶有些不忍。
大丫像来是懂事的,穷人的孩子更是早当家,她虽才十岁的年纪,但却比同龄的孩子成熟稳重。
如此坚持,相必是有什么苦衷。
苏瑶软下声音来问道:“我知你不是意气用事,那你可否告诉我,是什么让你如此坚持?”
大丫抽泣了半晌才道:“爹爹卧床不起,娘亲要贴身照顾她,两个妹妹年纪还小,屋里的日子清贫难以为继,我出来谋生,既可以为家里省份口粮,又可以补贴家用,我真的不能回去,二婶。”
“两个妹妹将来都要嫁人,娘亲将她们抚养长大已经不容易,更谈不上能为她们准备丰厚的嫁妆,娘亲就是因为嫁妆单薄才这般被奶奶欺负看不起,我身为长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们弓着身子做人。”
她的一字一句,就宛若铁锤一般,一下一下敲击着苏瑶的心。
她心疼的道:“你既然考虑的这般周全,那你可曾想过自己?”
大丫吸了吸鼻子道:“只要她们过得好我就开心。”
苏瑶叹了口气:“哎,其实你不必这么悲观,如今你娘与你奶分了家,得了几块地,外加七两多银子,日子还是能过得下去的,实在不需要你这小小的身板担起如此重任。”
大丫在听到七两多银子的时候震惊了一下,但只是一瞬便道:“七两多银子确实不少,可一家子那么多口人,就指着那点银子,也总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不得不说大丫是很清醒的,但是苏瑶还是跟她分析着现状。
“你爹的病我正在治疗了,已经初有成效,若他痊愈了,必能担起养家的责任,又怎会是坐吃山空?”
“真的?”
大丫有一瞬间的惊喜,可还没等苏瑶回答她,她的肩膀又耷拉了下去。
“二婶既然你都不敢百分百的保证我爹能痊愈,就说明他的情况的确棘手,我又怎敢将希望压在他一个重病之人身上。”
苏瑶被她说的话一噎,确实,对于沈长平,她是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将其治愈。
“可就算如此,也还有你娘,二丫三丫现在已经会帮忙照顾你爹了,你娘就能出去劳作,也能维持生活,何至如此啊。”
苏瑶继续劝说着,可大丫只是轻笑一声:“娘亲懦弱,安于现状,这么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又怎可指望!”
此时,苏瑶对大丫的心疼已经蔓延到四肢百骸,竟一时也说不出什么别的话儿来。
大丫已经对那个家,对王小兰彻底的失望了才会如此。
将她自己视为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责怪的话是再也说不出口了,看来只能让王小兰亲自来劝解了。
苏瑶叹息一声:“行了,先起来吧,此事太大,我不能擅自做主,还是得问过你娘亲才行,若她同意,那我便依你,帮你。”
大丫小心翼翼的擦去脸上的泪水,尽量不碰到已经结痂的伤口。
“谢谢二婶。”
她的话刚说完,就听到有人敲门。
“苏大夫,给您送热水和饭菜来了。”
苏瑶起身开了门,侍女们端着热水和食盒进屋。
在她们摆放菜肴的间隙,苏瑶将手洗干净。
大丫将头埋得低低的,不让别人看见她红肿的眼睛。
等所有的菜都摆上桌后,侍女恭敬的行礼告退。
“等等。”
苏瑶叫住她们。
侍女诚惶诚恐的道:“苏大夫有何吩咐?”
苏瑶道:“给我准备笔墨纸砚,我要给你们主家写药方。”
“是。”
待侍女们都走后,苏瑶坐在桌前对大丫道:“先过来吃饭吧。”
大丫在苏瑶对面坐下。
苏瑶看着她明显圆了一圈的脸庞,道:“看来她们对你不错,我看你都长胖了。”
大丫有些不好意思的干笑一声:“除了不让我出门,其它的都还好,每日送来的饭菜也丰盛,我吃了也不动,怕是就长胖了。”
“现在这样才好,看起来健健康康的,先前实在是太瘦了,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苏瑶跟她闲话着,希望她的心情能轻松些,不要太沉重。
可大丫却是想到了以前饥寒交迫的日子,心中更是苦涩了,也更加坚定了不回去的决心。
苏瑶见她不说话,便给她碗里多夹了几块肉:“免费的,多吃些!”
大丫终是噗嗤的笑出声。
除了饭菜,还有一壶酒。
毕竟苏瑶吩咐的是好酒好菜,他们自然不敢怠慢。
苏瑶吃饱后,将白布用酒浸湿,然后擦拭起那些手术刀,起到个消毒的作用。
毕竟以后还得用呢,且这东西不便宜,可得保管好了。
下人来收盘子的时候,顺便带来了笔墨纸砚,苏瑶给写了止痛消炎的方子,也不知这里的大夫能不能看懂她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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