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百无一用是书生

众人一愣，她的意思是愿意救人吗？

那个拿着众人凑上来的铜钱的人道：“可这诊金还没凑齐呢！”

“我没说过要收他的诊金……”苏瑶道：“不过药是张大夫的，你可以问问他收不收这人的药钱。”

“不说这些，救人要紧，先将人抬进去吧。”

听到苏瑶愿意出手，张于飞很是高兴。

有她在，把握终是要大一些的。

他去抬那人的肩膀，元丰见状，赶紧上前来帮忙。

组织凑钱的那人见状，拿着铜板看向众人：“那这……”

如今人家不收诊金这铜板怕是只能原路退回了。

此时，有人开口提议：“这人能不能救回来还未可知呢，若是没救回来，就用这钱买张草席裹了咱大家伙帮着给埋了，若是救活了，他也得吃饭，既然苏大夫仁慈不收诊金，那这些铜板就留给他维持生活吧！”

众人点点头，都同意这人中肯的说法。

毕竟凑个四五十文还好说，这么多人一人几文的，行个善举，大家伙儿也不心疼。

可要凑四五百文买棺材可不现实，每人得出几十文呢，大家都是平民百姓，虽说也拿的出这么些来，可终究是为了个不相干的人，心里自是不愿的。

人被抬进了医馆内，众人也没散去，就在外头张望着。

苏瑶为其把了脉时，发现他手中紧紧的攥着一个东西。

倒是不影响把脉，便也没去探究竟。

脉搏弱的几乎微不可察，人虽消瘦，但面部和眼睑肉眼可见的浮肿。

衣着虽单薄，整个人却汗津津的。

怕是因为许久的饥饿导致的虚风之证。

多病缠身，还是先吊命要紧。

金针刺穴强劲心脉，让其别停止跳动。

参片入口，吊着这口气。

吩咐长丰抓取黄芪四钱、熟地丹参三钱，党参两克、红花一钱半、葛根一钱，甘草一钱，加上一块红糖，熬制来给他灌下，这是专治虚风之症的，得先让人醒过来再说。

汤药下肚，加上银针刺穴，人很快幽幽转醒。

但眼神迷离，气若游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瑶向他解释情况：“你晕倒了，估计是饿的，险些要了你的命。”

“如今我给你灌了汤药，你闭上眼睛缓缓，等有了力气吃点东西。”

钱秀才闭了闭眼睛，将手中的东西递给苏瑶。

那是一块白玉，色泽很是温润，犹如一滩水色，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苏瑶知道他是想要感谢救命之恩，但这东西太贵重了，且他就只剩下一口气时，都死死捏着，想来是很重要的东西。

她断然是不能要的。

苏瑶将玉佩推了回去，安抚道：“好好休息吧，一切等好了再说。”

在外张望的众人见状，惊喜道：“动了动了，我看见钱秀才动了……苏大夫真乃神医也。”

“是啊，还真是，走我们进去瞧瞧。”

刚才他们不敢入内是怕影响了大夫治病救人，如今人既然醒了，他们肯定的上前表达关心。

毕竟凑出来的那些铜板，还得交给他呢。

“钱秀才，你感觉怎么样？”

“钱秀才，你刚才晕倒了，可把我们吓坏了。”

“我们还以为你……”

……

众人七嘴八舌的，苏瑶本想让他们出去别打扰病人休息的，但想着他们这么关心病人，这钱秀才见状，估计也会很感动，也就没阻止。

嘈杂声让钱秀才觉得头痛欲裂，但看着那一张张关切的面孔，他心里觉得暖洋洋的。

“谢谢大家，我没事了。”

人群中的一位婶子开口劝解：“哎，这人都差点没了你还说没事，如今你钱家就你一人了，你得照顾好自己，凡事得往前看，都会过去的。”

她这么一说，钱秀才神色更加哀伤起来。

有人开口道：“哎哟，赵大娘，你提这干什么？”

赵大娘自知自己失言，有些讪讪的开口：“哎哟你瞧我这破嘴，关心则乱了我这是，秀才啊  ，你别往心里去。”

钱秀才苦笑一声：“无妨。”

他深知大家对他的关心，又岂会怪罪，表情凝重只是因为心中的苦涩实在难掩罢了。

堂内一时间陷入死寂，大家也不知说什么，气氛尴尬了起来。

此时，那个拿着铜板的青年开口道：“钱秀才，我们看你晕倒了，大家伙儿就凑了一点铜板，本来是要给苏大夫当诊金的，可苏大夫仁善，不收你的诊金，那这些铜板你就收下吧，解一解燃眉之急。”

钱秀才却是说什么都不愿意接受。

“钱某谢谢大家的好意，但钱财就不必了，君子不吃嗟来之食，我身上并非没有家财，这传家的玉佩还值得几两银子，之前是我想不开，一直不愿将其典当，总觉得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承载着家族的期望和嘱托，这样的延续绝不可断于我的手中，可如今我想通了，这毕竟是一死物，人活着才是要紧，我得活着，找出凶手，为我的家人报仇……”

他说话有气无力，可话语中流露出的坚定与愤恨不容置疑。

众人对他的遭遇深感同情，皆是无声的叹息。

这钱秀才是读书人，有读书人的风骨，即便是已经饭都吃不上了，也不愿意平白接受大家的帮助，这饥一顿饱一顿的，身体早就拖垮了，不然也不会沦落至此。

今日怕是实在熬不下去了，才准备去当了那玉佩，可没想到，人在半路就晕倒了，还差点一命呜呼。

众人对他如此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行为很不理解，只认为，这人肚子里一旦有了墨水，做事就拧巴起来了，不然怎么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呢。

最终，大家劝说无果，也只能将那些个铜板一一归还。

元丰在苏瑶对钱秀才说好好休息一会儿，待会吃点东西的时候就跑了出去。

这会儿端着一碗瘦肉粥回来了。

苏瑶看着他欣慰的笑了笑，这孩子眼力见十足，很多时候，都不需要苏瑶开口，他便去做了。

粥是从路边的摊子买来的，不算太烫，如今正好入口。

元丰将钱秀才扶起来，一口一口的喂他喝粥。

钱秀才确实是饿极了，也不再推诿，心想着等自己有了力气，把那玉佩当了，再来结钱便是。

看着他已经彻底缓过来了，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苏瑶也心安了许多。

就在她准备歇息会儿的时候，门外又有人找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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