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漫长的夜晚
周玫颇有些烦躁地看了眼桌子旁边的这些人:“怎么还有这么多人选我?”
西比亚恶狠狠地踹了脚椅子:“妈的!”
这个骄傲又自得的女人看上去有些狼狈,似乎连续两晚错怪无辜者这件事令她难以接受。
“这可真是悲剧……加害者居然狡猾到了这种地步……”培利狠狠地揉了一把头发,“可怜的姑娘……为什么会这样……”
素坐在那里,死死地咬着嘴唇,脸色很是苍白,手指都绞在一起。
杨竹伊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林潇垂了垂眼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准备走了。
白墨也想离开了。感觉这两天就没发生什么好事。
他的目光追逐着林潇的背影,然后人也追了过去。
“你——还好吗?”白墨追上去问道。
“你自己数的清今天你问过多少遍这话吗?”林潇看了他一眼,露出个笑容,“干什么这么关心我?”
他笑起来,眼睛眯着的样子,看起来非常漂亮。
“不,我只是……不清楚状况,我是说,如果你病了,在这里不好治。”白墨有些慌乱地错开了视线,匆匆忙忙地转移了话题,“你说那个……为什么向阳会选择放弃呢。”
“她很害怕。很绝望。她选择了放弃。这不难理解,也没什么的不可以接受的。因为这只关乎了她个人,与我们无关。”林潇的声音很低,带着略微的哑,平时说话总是容易显出几分薄凉。
“害怕的人很多。绝望的人也很多。大家都在经历这件事情。”白墨垂着眼睛,声音里没什么情绪。
他本来是跟在林潇身后,一起往楼上走的。
但林潇却突然脚步一顿,他没注意,被晃了一下,险些摔到。
“苦难是没有可比性的。”林潇回头看他,眼睛里有种说不清的东西,“即便当下经历的是同一件事情,每个人的感受也是不一样的。不要用自己的经历去衡量他人的苦难,反之亦然。她作为她本身,在她当下的人生阶段,从她过往的经历来看,这就是她难以解决的现状。她当然可以绝望、可以崩溃、可以一蹶不振甚至就此放弃。人不是一定要在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才被允许绝望的。”
白墨仰头看着他,半晌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像我从前认识的一个人。”
“这种搭讪方式太老套了。”林潇转身往楼上走去,“你该想个新招的。”
“我说真的。”
“真的么?”林潇打开了201的门,“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
白墨的声音一顿,他看向了楼梯的方向。
有谁跑了上来。
是素。
素急匆匆的,满头都是汗,看起来非常焦虑不安。
她径直跑到了林潇门前,看着林潇:“我有话想对你说。”
林潇和白墨对视了一眼,他让开了门口的位置,示意他们都进去。
“好啊。”
林潇反手关了门的时候,素直直地把卡纸怼到了他面前。
搅局者。
真不错。
“所以,你想说什么?要找人结盟吗?可我看你跟杨竹伊关系还不错。”林潇看了眼卡片,又看看面色苍白的素。
“不是的。我只是——昨天晚上,我——”
“已经经历过的事情,就没有任何讨论的必要了。”林潇抬手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只是今天晚上,请你务必什么都不要做。”
“但是……”素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林潇。
“你不需要考虑这些。”林潇打算结束对话了,“没别的事就快回房间吧。”
素颇有些不知所措地点点头,走出了房门。
林潇又看向了白墨,用眼神示意他也该走了。
“你在想些什么?”白墨轻声问道。
“就像你想的那样。”林潇懒得说了。
不出意外的话,今晚林潇很大概率会被加害者选中。
他守护者的身份暴露了。而他能够堵别人的锁眼,按照规则,却不能堵自己的。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规则。
如果素今晚选择了他,那么他被加害者下毒之后,还有挽回的余地。但是他特意叮嘱了搅局者,今晚什么都不要做。
他这是要扛到早上五点钟。
“你疯了。”白墨皱起眉头,“不对……你本来就是疯的。”
“谢谢夸奖。”
“我可没有半点夸奖你的意思。”
“听出来了。”
“你今天不是还身体不舒服吗?”
“已经好多了。只是低血糖。”
“可……郑鸣扬那样的人都……”白墨回忆起早上的那个画面,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虽然当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那真的很吓人。
“我是个猎人。”林潇眨了眨眼睛,“我比他有经验。”
“可你那都是对付动物的经验。”
“人和动物没什么区别。”林潇道,“就像人和怪物也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会被杀死的东西罢了。”
“怪物?什么意思?”白墨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词。
“没什么。杨竹伊给我讲的故事而已。”林潇在床边坐下,“还有点时间才到十一点。你要现在走吗,还是等一会儿?”
“赶我啊?”白墨被气得笑了,“两个人的话,不觉得存活率会高一些吗?”
“不必了。那对情侣都没有在一间屋子受死,我们才认识多久?”
“不是你说的吗,正是因为不熟,所以不怕连累。”
“说给那个伪善者的话你也信?”
“不,我觉得我还是有基本的判断能力的。”
“那你还问。”
“我只是担心这就是见你的最后一面了。”白墨的声音忽然低了,“你死了我会很伤心的。”
“怎么,一见钟情了?还是吊桥效应?”林潇开着玩笑,从床缝里面掏了块口香糖,“出去之后,我们可以正式认识一下。但是现在的话,还是先算了。”
“很遗憾,我不相信一见钟情,也不相信吊桥效应。”白墨看着他的动作,最后看向他的眼睛,“只是你太像……一个人。”
“替身我可不做,除非给钱,而且得比我工资高三倍以上。”林潇表示拒绝,但也不是不行。
“万一不是替身,是本人怎么办?”白墨笑着问道。
林潇语塞了一瞬:“……是吗,可我不记得有见过你。也不记得……认识的人里面,有叫白墨的。”
“那可真是遗憾。”白墨抿了抿嘴唇,“我先走了?”
“慢走不送……啊,可以把一号和五号货舱的钥匙借给我吗?”
白墨从那一大串钥匙里面找出来了两个货舱的钥匙,递了过去。
“……对了。”走到门口,白墨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个问题。”
“什么?”
“周玫不是旁观者,那么旁观者是谁,你有头绪吗?”
“真正的旁观者不会发声。旁观者永远沉默。”
“而沉默与加害同罪。”白墨接道。
林潇下意识抬头看去,对方却已经将门从外面合上了。
过了十一点,林潇出门把素的锁眼给堵了。
素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也不善于隐藏自己,更不善于说谎和玩弄心机,一个不小心好心还办了件要命的坏事。这样的人,是今晚除了自己之外,最容易受袭的人。
这次他没有多做停留,而是直接回了房间。
而一打开门他就愣住了。
屋子里一片漆黑,而他明明离开前没有关灯。
黑暗中隐约有一丝凉意传来。
他摸索着开了顶灯,看见窗户打开了。
横开的,开得很大。
又来了。
他感到莫名就有些发冷,某种粘稠又恶心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刺激得他很想吐。
长久的恐惧袭上心头,他在努力控制。
他把台灯开了,关上窗子和顶灯,坐在了床上,盯着那昏暗的光源。
挂在窗边的钟表发出了规律的哒哒声,催人入眠。
就这么过了十二点。然后是一点、两点……
他缩在床头,有些昏昏欲睡。
“咔、咔——”
这声音刺激得他猛一个哆嗦,还未来得及做什么,台灯倏地一下子熄灭了。
突如其来的黑暗里,他难以视物。只觉得窗户大概又开了,他感到了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正抚过自己后颈。也许是风。
那股子奇怪的、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香味又出现了。
不,不是风。
他的头皮一阵发麻,汗毛都竖了起来。
更像是水。
冰冷的,湿乎乎的感觉传来。他感到自己仿佛被一条巨大的舌头舔过。
但又不像是舌头。它很柔软又很冰冷,像是有型的液体。
的确是水。
它缓慢地绕过了他的后颈,绕到了他的身前,无意中擦过了林潇的嘴唇。
他舔了舔,咸的。
海水。
这海水组成的怪物迫使他扬起了头,然后大股大股的水流顺着他的脖子一路滑进了他的衬衣里面。
这间屋子的衣柜里面是有衣服的。每一间房间的衣柜里都有。都是中性化的衣衫,样式都不太一样,林潇一般不想去思考关于这衣服之前的主人怎么样了的这个问题。
即便是这种状况,也总不能天天邋里邋遢的,他的衣服还是有换的,今天穿了衬衣和黑裤子。这柜子里像这样的衣服有好几件。
冰凉的触感刺激得他的肌肉一阵收缩。它缓慢地环住了他,他坐在那里,没有动弹,不知道这怪物要做些什么。
这是要吃了他吗?
还是说……
聚集在他胸腹的水好似动了动,他感到了皮肤上传来的压力感。这感觉很怪,简直像是在被人抚摸。
这太奇怪了。
他轻轻地喘了口气,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一度屏住了呼吸。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门锁被钥匙开启的声音。
他霎时间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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