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所谓矫正
白墨几乎要让他的眼泪吓坏了。
他揪过一包纸来给他擦,对方垂下眼睑,接过了他手里的纸。
“你真是个坏人。”白墨喃喃着,“你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坏人。”
“彼此彼此。”林潇抬眼看他,眼里仍含着泪水,“现在满意了?”
“我喜欢你。”白墨盯着对方的眼睛表白道。
林潇错开了视线:“知道了。”
“我喜欢你好久了。”
“……知道了。”
“我特别、特别喜欢你。”
林潇别过头去,像是想躲开对方的视线,这真是太要命了。
“你从来都这么不擅长被人表白吗?”白墨笑起来,又是那副阳光开朗的表情了。
“没人跟我说过这种话。”林潇的表情近乎是狼狈的,他逃似的往卫生间走去,“……除了偶尔在床上的时候。”
“等一下,你不是谈过对象吗?”白墨不依不饶地跟过去,“我以为表白是谈恋爱的必经之路?”
“哪有那么——就是寂寞了,觉得适合,就在一起了。合拍的关系会持续得久一点,不合拍的可能在床上就开始火拼。偶尔的意乱情迷里,什么喜欢什么爱都说得出口,但那会儿的话算不得数。”林潇震惊于白墨的单纯。太纯情了。他都不忍心看他现在的表情。但又忍不住说得更多,像是想叫对方好好想清楚了。
“所以你都没有被人认认真真表白过?”白墨问道。
“是啊。”林潇脱了衣服扔掉,“今天第一次。跟别人表白也是第一次。真是他妈的了不得的体验。”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表白会哭的类型。”白墨调笑着,“我到死都忘不了。”
“我他妈也到死都忘不了被人逼着表白是什么体验。”林潇拿着衣服骂骂咧咧地进了卫生间去洗澡。
等他出来,白墨已经睡着了。床头灯亮着,照得他看起来很年轻、平静又柔软。
林潇蹲在床边看他,觉得心里的某个角落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伸手去摸对方的头发,对方睡得不深,迷迷糊糊地想抓住他的手,却在触碰到的一瞬间清醒了。
他看着他,半晌露出个甜乎乎的笑容,努力地往床里面滚了滚,给林潇让出个位置。
林潇看着他,突然发现对方似乎从对面的房间把被子抱来了,还裹了个严实。
他有些不解,但暂且解读成了矫正器调整后的后遗症之一,也上床睡下了。
早起对于当下的林潇而言是不可能的。
第二天中午十一点,他才不情不愿地爬了起来。
白墨已经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
他咬着胡乱做出来的午饭吃到第二口,突然意识到自己昨天的问题被巧妙地绕开了。
白墨到底怎么了?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觉得自己仿佛被人耍了,非常不爽。
难得的假期的第一天,林潇中午十一点过半走进了清洁二部一队办公室。
他知道白墨的资料赤夭或是寸冉手里都是有的,饲养员需要对手底下的动物了解清楚。
白墨显然不在这儿,不过李源一和严蕾回来了。李源一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跟他打招呼,把他认成了自己的孙子。严蕾咬着糖果,一手□□着胡坎儿的衣角,向他摆了摆手。
算上白墨现在这就是一屋子的老幼病残。病的是心病,残的是脑残。
最近林潇来这办公室来得频繁,寸冉已经不会再感到意外了。他尽可能平静地与他对视:“你好?”
“白墨的资料给我看一下。”林潇目标明确地走过去,“最新的。”
这暗示得太明显了。
寸冉迟疑了一下,但这没什么不能见人的,于是从电脑里调出来了那份资料:“你指意识矫正器那部分?就是很常规的调整。关于执行命令时的正反馈,违背命令时的负反馈。还有……当他表现出主动接触其他生物的动势时的负反馈。他攻击性太强,不安全。调整持续了二十四小时,令人崩溃的长度……”
寸冉看向林潇,他当时在现场可看得清楚,这人被白墨搞得——真特么的惨。都被拆得散了架了,碎骨头碎肉一地,普通人得死八百回了,但这人居然现在就这么好好地站在这儿,还有功夫关心凶手。
林潇皱着眉头,总算明白这死球玩意儿昨天晚上发的什么疯。
“这玩意儿就这么一直开着?”林潇想,这玩意儿真的太他妈的变态了。
“现在没有。”寸冉贴心地解释道,“怪物的脑子里装不了普通的东西,只能用猎神骸骨做的器具为载体。但骸骨会腐蚀怪物。一直开着的话……呃……我想他会变成一个傻子。但显然我们不需要控制不了的傻子。”
林潇想起昨晚白墨触到自己手指的瞬间触电般的离开,后来又躺在自己腿上,莫名其妙地哭……
寸冉在一旁小声地碎碎念,但林潇没去理会:“猎人管得那么严。信众怎么还能拿的到骸骨?唉……”
他们的调整很成功。就像某种意义上的“治疗”——林潇了解这个。他小时候精神病院里的某个病友有极其严重的恋物癖,他喜欢偷人的袜子。后来医院采取的措施之一,就是在他面前放一只袜子,每当他忍不住去摸那只袜子,他们就电击他一次,或者注射催吐药剂。这样的治疗进行了三个疗程,直至林潇离开精神病院,那个人都没有再穿过半只袜子。
当肢体接触已经给不了白墨想要的安慰,他开始迫切地渴求言语上的什么——但林潇不擅长这个。
或许他早该说出来的。承认这个令他不安,但白墨会感到安心一点儿。
寸冉盯着他的脸色:“这是元部长给调的,通常来讲我们无权……”
“我知道。”林潇不打算为难这些签了死后契约书的可怜人,“谢谢。”
他又忘了要白墨的号码。这下又要去哪里找人?
他看了埋头继续工作的寸冉一眼,找他要了白墨的号码。
“如果你要找他,可以去一楼售货机那里看看。”寸冉擅长察言观色,“姜参约他出去吃饭了。他今天一大早就来办公室坐着,跟李奶奶驴唇不对马嘴地聊了一上午,我真怕他已经傻了,公司损失已经很大了……”
……
“亲爱的,没有人在吃鸡腿以前会亲吻鸡腿。”
林潇走到售货机旁的时候,刚好听见姜参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这都是什么奇怪的癖好?什么鸡腿?亲吻鸡腿?
“你以为我他妈看不出来吗?姐姐这么多年白混了?”姜参的声音近乎咬牙切齿,“你泡谁不好你泡上他了?跟他谈感情是场灾难。”
“参姐听着……有话说?”听上去是白墨的声音。
“我有个姐妹当年跟他谈过一阵子……但真的跟他没法长久,这种人给不了你安全感……”
她的声音轻了些。
“或许是他也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安全感……这种东西对我们来说很奢侈。哪里都很危险,你永远都放不下武器,还谈什么安全感谈什么恋爱啊,也就只能偶尔——就是……你懂的。”
“嗯。懂。”
“总之跟他做朋友还不错,很靠谱。但我这辈子都不会打他的主意,虽然他身材很辣。你喜欢你就试试呗,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没什么可有负担的。”
“嗯,好的。谢谢参姐,那以后有什么事……”
“找我就行。二部里也就我认识他时间久些了。”
林潇听着,心情略有些复杂,他觉得自己有种被卖了般的错觉。
“你在这站着干嘛?”寸冉的声音从一旁响起,林潇回头瞪他,对方瑟缩了一下,但随即想起来自己现在理直气壮没什么好怕的,于是继续问道,“没找到人吗?我听他们约在这……”
白墨从售货机的另一边探出头来,然后姜参也探了出来。
寸冉瞬间明白了状况。他略显僵硬地向他们打招呼,然后走到售货机前开始买东西——没有任何人和事能阻止他买午饭。吃饭时间是这一天里难得的放松休息时间了。
“阿潇。”白墨笑得有些尴尬,但看起来至少像个活人了。
“你起床招呼都不带打的就跑了?”林潇抢在寸冉前面按下了按键,午间c套餐,最后一份——是寸冉爱吃的清淡口味。
“好多年没遇上这样的了。”林潇啧了一声,余光瞥见白墨的脸红了。
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但外人听来却好像发生了什么似的。
寸冉伸向售货机的手指在颤抖,但他绝无可能放过今天的午饭。尽管他爱吃的套餐已经卖光了。
姜参挑了挑眉毛,翻着白眼从他们身边挤了过去。
“我只是忘记了今天可以休息。”白墨的理由给得十分离谱,“我不想吵醒你……”
林潇凑过去,离得近了点。白墨没动,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但林潇什么也没做。
寸冉选了套餐b。
白墨的视线斜向寸冉:“你把我资料给他看了?”
寸冉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两只怪物夹在中间为难:“他的权限很高。”
尽管作为怪物,尽管曾被卸职,但终归生前死后干了这么多年——职位不高,权限却不小。
白墨看向林潇,他不介意被看见,他只是觉得没必要。
苦难那么多。他已经自顾不暇,何必呢?
但对方好像不是这么觉得的。
林潇回手把没动过的套餐塞给寸冉,攥着白墨的手臂就往安全通道那边走。
白墨顺从地被他拉走,留寸冉拿着两份套餐站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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