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开眼了
次日。
朱翊钧此时正在看着张居正给的《帝鉴图说》，但是心思早已飞到了户部，期待着齐越的回复。
“我不相信皇帝抄家的钱都敢贪，那真的是疯了。”朱翊钧笑着摇了摇头，嘲笑着自己担心是多余的。
时间很快来到了中午时分。
一个锦衣卫拿着金牌与齐越的牌子跑了过来。
看到朱翊钧之后，跪地急切的说道：“禀告陛下。押运钱款出现问题，所有人员被齐将军扣押，不少重臣都在现场，现在所有人都在顺天府大厅内。”
“差了多少？”朱翊钧忍住怒火，低沉着嗓音询问道。
“白银少了四十万两，黄金少了十万两，地契少了三十亩。”来人语速极快的回复道。
“什么借口？”
“运输途中，遇到断桥，掉河里了。”
“摆架顺天府！”
锦衣卫急忙补充道：“张首辅也在现场。”
“他怎么说？”朱翊钧关心着张居正的态度，如果他想着大事化小的话，自己也只能做出割舍。毕竟朱翊钧所计划的事情，要比这个贪污重要的多。
“暂时稳住了局面，臣感觉他是站在将军这边的。”
当朱翊钧来到顺天府的时候，整个场面算是一个小朝会了。
曾兵部尚书杨傅，现接任高拱成为了吏部尚书；
户部尚书张守直，南京户部左侍郎杨岳；
顺天府尹孙一正；刑部尚书刘自强；
首辅张居正，以及锦衣卫将军齐越。
“参见陛下。”
“说正事吧。”朱翊钧压着火气冷哼一声。
齐越当仁不让，首先说道：“回禀陛下，臣一早拿着金牌奉旨办事，当出现问题之后，理应直接处理，或者送往刑部。可是一炷香的时间不到，几位大人先后到场，压着臣动弹不得。”
张守直跪倒在地，大哭着告状，“陛下，这锦衣卫从创建之初也没有任何权力直接羁押大臣啊，最多也是协同办案的啊。”
如果是咬文嚼字的话，十个朱翊钧也不是这群老家伙的对手。
朱翊钧也是只抓本质，淡定的指出，“现在到帝都的钱款与当初查抄的是不是对不上。”
“……”
“说话！”朱翊钧一声简短有力的呵斥。
负责押送的南京侍郎杨岳此时不得不出面澄清，情绪波动极大，声音中包含着极大的委屈，“陛下，实在天灾人祸啊，我们行至一半，桥断了。所缺款项与人员一同坠入湍急河水之中。臣也无奈啊。要是一直打捞的话，也影响了交款的日子。”
说完，便委屈的哭了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角挤了出来。
“刘自强，你身为刑部尚书，说说这样的情况，我大明律法如何处理。”朱翊钧扫了一眼一旁看戏的人，把问题一脚踢了过去。
“罚俸。补足钱款。”刘自强一刻也没犹豫，脱口而出。
杨岳听闻，哭的更大声了，悲愤道：“臣兢兢业业，哪里能凑出这么多的钱啊。”
朱翊钧此刻算是开了眼了，这个钱都敢贪。
“张首辅，你为群臣之首，说说吧。”朱翊钧想听一听他的意见，张居正的意见决定了朱翊钧要说的话。
“首辅大人，此事真的不怪下官啊。”杨岳悲鸣着哭喊道。
也许是错觉，朱翊钧竟然从对方的口气中听到了‘安心’的感觉。
而齐越看到朱翊钧如此选择，原本眼中的愤怒也逐渐淡化了。
士林集团官官相护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初张居正为了上位做出的一切，都可以理解，现在嘛，该是保护‘自己人’的时候了。
张居正沉吟片刻，缓缓说道：“理应重罚。”
“这……”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大臣都懵了，没想到张居正居然反水！
“首辅大人，我……”杨岳有些慌乱，想要辩解些什么。
“闭嘴！”朱翊钧大骂道。
“大明贪污横行，腐败不堪，是所有明眼人都清楚的事实！朕本以为所有人都忙着捞钱，是吸大明百姓的血，剐百姓的肉。”
“陛下，臣没有……”
“啪啪啪！”冯保化作人工消音器，连扇杨岳十几个巴掌，直接让他嘴肿得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朕查抄贪污罪犯的钱，居然被人贪污了。杨侍郎可是给朕讲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啊！”
朱翊钧好似凶鬼恶灵一般，咬牙切齿的说道：“正巧，朕也听过一个歇后语，叫做小刀喇屁股--开了眼。那么就当作给杨侍郎的‘回礼’吧。”
虽然别人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但是锦衣卫众人可是瞬间明白了，这样的招式在他们的能力范畴啊。
齐越横迈一步，神情严肃的说道：“启奏陛下，喇屁股，我们锦衣卫在行。”
外面虽然酷热难耐，但是此时的顺天府气氛压抑的可怕，尤其跪在地上的杨岳，身体止不住的抖了起来。
听完齐越的话，一旁捡笑话的杨傅神色陡然变化，连忙禀告道：“陛下，万万不可动用私刑啊！如果此事外传，那么陛下形象便会一落千丈，万劫不复啊！”
张居正随即说道：“杨大人说的在理，陛下无论如何愤怒，理应尊重法典。此乃立国之本。”
杨岳此时满嘴是血，想要辩解也是说不清楚个一二三。
谁料朱翊钧话锋一转，对着张守直说道：“张大人，户部接连出现侍郎贪腐事件，你这户部尚书可坐的安稳？”
“臣…臣…”张守直没想到朱翊钧的问责来的如此突然。
“杨岳的失职，你今天若是说与你毫无干系，那朕就放你一马。”朱翊钧双眸冷冷的注视着张守直。
“臣…臣…乞求告老还乡……”
张守直踌躇了半响，也说不出那句毫无面皮的话，无奈之下，只能如此。
“如此大事，竟能全身而退？！”朱翊钧再一次紧逼着询问道。
“抄家！”张守直摸不准朱翊钧的底线，干脆不给自己留活路，他也不信一个小皇帝敢于如此荒唐，就因为这样一件小事，抄户部尚书的家！
张守直这一招，算是给朱翊钧一个将军，如是不敢，那么雷声大雨点小，是有损皇帝的威严，但如果真的做的，别人也定然觉得这个皇帝有暴君倾向，算是一盆颇有分量的脏水吧。
“好！就如张尚书所言。今日下午你带着家眷即可离京，齐越你派人跟着去，收押张府一切钱款、地契。”
随后朱翊钧对着张守直说道：“张尚书既然给朕送钱，那朕也给你一条活路，回老家去吧。无论抄出来多少，也不影响你家后代科举。”
张居正没想到朱翊钧疯癫中还有一丝理智，这要是真的抄家杀人的话，自己必须出来阻止，既然只要钱财，那么他也就顺水推舟了。
“杨岳，你三天之内补上欠缺款项，革职处理，补不上的话，抄家。朕倒要看看一个右侍郎能贪图百万白银，你身为左侍郎天天与他工作能忍住！”
张居正等着朱翊钧撒完气之后，淡淡的对着吏部尚书杨傅说道：“明年京察的时候，要认真了。”
杨傅偷偷的扫了一眼张居正，然后再扫了一眼朱翊钧。拱手道：“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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