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16世纪什么最重要？
用过早膳之后，朱翊钧直奔李太后住所。
一夜未睡，自然是满脸倦容。
李太后未等朱翊钧开口，便率先关心道，“昨晚干什么了？休息的不好么？”
“昨日下午各地税收情况送到文渊阁，朕想着不能再耽搁了，便陪着工作了一夜。”
听了朱翊钧的回答，李太后心疼的责备道：“你还小，是长身体的时候，休息最重要了！”
“放心，娘。昨晚是意外。”朱翊钧撒娇道。
“对了，娘。朕想知道内帑今年的财务支出情况。”朱翊钧询问道。
李太后疑惑道：“一般都是女人的活计，你关心国家大事就行了。”
朱翊钧严肃道：“娘，这您就说错了。皇家无小事啊！账目在哪，让朕看看吧。”
李太后拗不过，柔声应道：“好，娘这就给你拿。”
这一看，朱翊钧才知道内帑到底有多富裕！
单单李太后这边的账本每月结余款银就超过三十万！注意，是每月！
更不要提掌握更多话语权的陈太后一方了。
“娘，陈太后那边您预估每月结余能有多少？”朱翊钧询问道。
李太后心里默算了一下，轻声说道：“百万有余吧。”
“那朕当时才支出十万，您与陈太后训了朕那么久！”朱翊钧翻起旧账。
李太后对于那件事，与陈太后是统一认识的。那就是：尽管家里有钱，但是孩子也不能不经过家长同意就大手大脚的花钱。
“缺钱了？和娘说，娘给你点压岁钱。十万两够么？”
好家伙，快过年了，这突然来的大方，让朱翊钧有点不知所措。
但既然是压岁钱，得要！
上辈子多少年的压岁钱啊，都被妈妈保存后就再也要不回来了！
“正好朕给蛟龙队成员们发点钱。”朱翊钧思索后，直接给这笔钱安排了去处。
“行。到时候提醒娘啊。”
“别到时候啊，就今天吧。总不能春节那天才发吧！”
蛟龙队的成员都是外地人，虽然在朱翊钧的授意下，部分成员已经将家眷带来帝都，但仍有部分人以难离故土为由婉拒了。
“张大伴，你这两天就负责此事了。到时候每个蛟龙队成员都发二十两，品阶高的，依次增加。”
“是，陛下！”张鲸暗暗记下。
二十两，即便是帝都的物价水平，都能够舒舒服服的过个好年了。
“那还能剩余多少？”
简单心算一番后，张鲸回道：“回陛下，约五万两。”
“嗯，宫里花销大，给刘大伴送去二百两。”
“剩下的还没想好，然后通知蛟龙队春节用轮班制，保证每人休息够七天。然后赤月阁从春节到初七放假，初八正式上班。”
李太后听到这里，疑惑道：“会不会休息太多了啊？”
“忙活一年了，休息七天，不多。提前通知下去，也让大家开开心心的迎新年。对了，赤月阁所有人都拿一个月月钱当做红包！”
现在赤月阁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那朱翊钧不介意带来一些好习惯。
该放的假，放；该给的钱，给！
这样再配合高额的薪资，对于人才自然有着强大的吸引力。
“陛下，现在新明报有了众多顾客每天都等着看，那是不是也提前和大家说一下啊。”
行，上道了。
“嗯，到时候排个版面，专门和大家解释（炫耀）一下。”
辞别李太后之后，朱翊钧马不停蹄去找陈太后。
清宁宫。
“娘亲，和您商量一件事呗。”行完礼后，朱翊钧开始试探。
“看你那谄媚的样子，哪里有皇帝气度。”陈太后轻声批评道。
“这屋子里就咱娘俩，哪些劳什子身份还提它做什么。”
虽然张居正给自己指出了陈太后的软肋，但也不意味这朱翊钧上来就是一套‘爱国组合拳’，就能成功拿到收商业税的权力。
对待陈太后，朱翊钧算是摸出了一定脉门。
“娘亲，这快过年了，您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朕有五万两孝敬您！”
听到这句话，张鲸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喘。
如果没猜错，这五万两，应该是剩的！
拿亲娘给的压岁钱，去孝敬姨娘，赶着一分钱都不用自己出啊。
陈太后没想到朱翊钧竟然给自己送钱，顿时喜笑颜开，语气也柔和了几分，“娘亲一介女流，又久居深宫。哪里花得了那么多钱啊。皇儿如此孝心，娘知晓了。”
“而且马上春节了，皇儿又长了一岁。娘亲给你包个大红包。三十万够不够？”陈太后笑呵呵的捏了朱翊钧的小脸蛋一下。
“皇儿不要那么多钱。”
陈太后没想到朱翊钧也是‘君子爱财’啊，好感度又是提高了几分。
“既然钱不要，那皇儿想要什么？”
朱翊钧说道：“自从父皇开关之后，大航海时代的背景下，全世界大部分白银内流到大明朝，更加促进了商业的发达。虽然传统的思想里，商人地位非常低，但是我朝南方的商业氛围是有史以来最浓厚的。如此情况，娘亲可知晓？”
“当然。”
“可是朕昨晚在文渊阁一夜未睡，就等着去年的税收汇总，娘亲可知道一共多少钱？”
“直说吧。别和哀家绕弯子了。”看到朱翊钧是来谈正事的，陈太后连称呼也改变了。
朱翊钧刻意忽略了这一点，语气柔和的说道：“可是我们大明连基本的商税法案都未确立，完全有内帑收取的话，一是太监们缺乏专业知识，被人当猴耍了都不清楚；二是他们本职工作就是照顾宫里一切，哪里有多余时间去偏远的南方收税啊。”
“去年大明全年税收才四百余万，而两位太后给朕的压岁钱都三十多万，可知商税如果正规化，到底有多么大的潜力。”
“所以。”陈太后卡住朱翊钧继续煽动的气口，直接要结论。
“有些人会担心，民间这些商人把钱都赚走了，朝廷岂不是赚得少了？不如把民间的禁了，像盐铁那样，都有朝廷来做。这样钱都到朝廷口袋了。朕只想说这种想法有道理，但这样不是长久之计，开放才是真正的大道。”
“单以内帑为例，哪个朝代可以像大明一样，皇帝的私房钱比国库还富有！”
“所以！”陈太后再次提醒道。
朱翊钧明白了，对方是不准备让直接把腹稿说完了，于是强行结尾道：“朕想把商业税收的权力交出去。”
“那内帑怎么办？皇商怎么办？”
“依法纳税。”
陈太后冷笑道：“你要用自己的钱去养整个国家？”
朱翊钧清楚，当陈太后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就证明再如何解释都是扭转不过来对方的思想了。
干脆更加直白，“没错！商业税收的权力绝对不能放到内帑手里！”
“可笑！”
“娘亲，皇商本就倚靠得天独厚的优势处处占据先机，赚取无数钱财，如果收税人也是我们自己人的话，那这就彻底是无本的买卖啊！没有规矩，早晚要乱！”朱翊钧把话说的非常重。
“乱？怎么个乱法？你要收他们税了，他们才会乱！”陈太后呵斥道。
“娘亲，朕只问一句话，如果皇权没落，没有人约束的话，这些人会如何？”
“是侵吞国家资产，还是剥削大明百姓？”
“朕提醒太后一句，当初太祖爷爷高举抗元大旗的时候，就是被欺负的惨了，欺负的怕了！”
“您要看着大明，重新走元朝的老路么！！”
“太后，这内帑是无论如何不能手握这项权利的！”
朱翊钧的情绪很激动，这也不能怪他，无论哪种解释，如此大国的税收竟然如此至少，都是极度危险的！以后世人的眼光来看，大明能挺这么多年，简直是神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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