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败退
有了第一次防御的成功，城楼的守军们信心十足，朱翊钧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都派上城墙，参与守城，弓箭手、火枪手、长枪相互交错配合。
而且这一次，朱翊钧让人把城内各种坚硬厚重的东西都往城门后面对方，总之，就是把城门后面给堵死了，避免第一次被破门的尴尬。
巴儿速孛罗那些推着牛皮裹木桩的士兵们冒着枪林箭雨，好不容易到了城门下面，发现丫的根本撞不动。
见势不妙，巴儿速孛罗赶紧再分出三路人马，从东西北城攻。
总之四面围城，四面攻城。
巴儿速孛罗的士兵不说能和建奴硬刚，但绝对各个能打，骁勇善战，真的攻起城来还真不怕死，各个向牛一样往前从，往云提上爬。
这一次，双方战得可谓惨烈。
就说南城楼下面，已经堆满了尸体，少说有七八十个新增加的尸体堆在那里。
巴儿速孛罗和他的士兵都杀红了眼。
城头上的守军也都杀红了眼。
双方都凭着一股坚韧的意志在坚持着，谁先崩溃谁就输。
从城北飞快跑来一个骑兵，在城南翻身下马，这是一个游击将军，他满脸是血，铠甲上都是血，不停往下滚落，刀口上还残留着几块碎肉。
他大声道：“陛下，城北的儿郎快顶不住了！”
顺义王的翻译给他翻译完后，神色大变：“陛下，现在如何是好！”
“李贺！”
“末将在！”
“朕命你领一千精锐速速支援北城，朕决不允许巴儿速孛罗的任何一条狗踏入城内！”
“末将遵旨！人在城在！”
言罢，李贺带着人朝北城楼冲去。
“陛下，这……”顺义王明显还是有些担忧。
朱翊钧冷静道：“不必担忧，他攻不进来！”
其实朱翊钧心头也没底，毕竟归化城的城墙不是中原那种坚实高达的城墙，而且没有火炮驻守。
而巴儿速孛罗的狗腿子们确实很能打，难怪在历史上把右翼打得哭爹喊娘。
然而，巴儿速孛罗却被努尔哈赤吊起来打，从这一点可以判断出，建奴的战斗力更加强大。
这一刻朱翊钧心头发沉，可惜了，禁卫军才锻炼了一年多。
这里唯一能打的是白杆兵，城东和城西主守都是白杆兵。
白杆兵是大明少数能够野战的精锐之师，难怪城东和城西没有任何动静。
朱翊钧现在是表面很淡定，一副全在自己掌握之中的架势，但实际上心里也慌得一逼。
若是巴儿速孛罗这次真的攻进来了，那么自己就真的毫无后手，所以接下来就是一场惨绝人寰的鏖战了。
甚至可能自己这个大明皇帝都会被巴儿速孛罗擒住，那真的就玩大了。
不过这个概率很小，毕竟城内的士兵人数比巴儿速孛罗的要多。
即便有风险，朱翊钧也觉得这样冒险非常值。
改变草原的局势，牵制努尔哈赤，可以为接下来的大明留出很多很多时间，给他留出很多很多时间来整顿大明内部。
任何重大的事情，哪有十拿九稳的？
连一点险都不愿意冒，还搞个屁！
城外是呼天喊地的厮杀声，空气中都弥散着一股呛鼻的血腥味。
朱翊钧镇定自若，让所有人都很镇定，包括顺义王、卓图在内的部族首领都心安。
大概过了足足两个半时辰，北边城楼传来了消息：敌军鸣金收兵了。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心头一缓。
不仅仅北城楼撤了，南城门总强势的进攻也退了。
现在已经傍晚时分，再打下去已经天黑了，天黑了还怎么攻城？
巴儿速孛罗不甘心地看着那座城墙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归化城。
今日，在南城门，死了一千二百人！
在其他三处的城门，死伤也各自超过了四百。
这些天攻城下来，他已经损失四千人了。
他紧紧咬着牙，都快咬出血来了。
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归化城这难攻？
大同镇那些城堡有比归化城更坚固的，但攻起来也没有这么费力！
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土默特部和明军居然配合起来，而且战斗意志变得这么顽强了！
巴儿速孛罗当然想不通，他在大同镇的各处城堡都尝到了甜头，在他心里，明军简直是不堪一击。
可在这里却碰壁了，脑袋都差点撞破。
不仅在军事上失利，更糟糕的是，被拖了整整五天，这对他来说比损失三千人更加致命。
他的粮食最多也就是十来天，多亏了死人，现在还勉强剩下五六天的干粮了。
如果再也不解决粮食的问题，军心就会崩溃。
攻城失败的军队都回来了，没有死的或多或少有负伤。
巴儿速孛罗庆幸在大同镇抢了一些药品。
他的军队的士气已经受到了挫败，接下来是生死抉择的时候。
巴儿速孛罗面临两个选择：
一、继续攻城，直到攻破为止，时间是五天之内，五天没有攻下来，粮食没了就等着大明军队出城把他砍成碎片。
二、赶紧撤，东边是撤不了了，左翼的部落现在都和努尔哈赤眉来眼去，只能往西边撤。
西边还有一个好地方：鄂尔多斯！
那里现在也是土默特部的地盘，从归化城到鄂尔多斯，大概有四百里，骑马快奔大概两个多时辰（近五个小时）。
如果算上休息时间，大概三个时辰可以抵达。
鄂尔多斯在归化城的西南边四百里，需要渡过黄河。
这里的鄂尔多斯部是当初统一蒙古的达延汗封下的六大三万户之一。
蒙古人喜欢搞左右翼的管理制度，达延汗统一的六大三万户部：察哈尔部、兀良哈部、喀尔喀部、永谢布、鄂尔多斯、土默特。
其中察哈尔部、兀良哈部、喀尔喀部是左翼，分封在靠近辽东一带。
永谢布、鄂尔多斯、土默特是右翼，主要是在宣府到青海一带。
巴儿速孛罗的察哈尔部的八个鄂托克现在有四个已经投降努尔哈赤，剩余的跟着他西迁到这里。
“鄂尔多斯，就是自己唯一的翻盘点了。”巴儿速孛罗心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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