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刻不容缓
【我听过史上第一个也是最大的谎言，就是自由的意志】
【对于几乎所有的生命而言，每一个选择都在滋生不确定性和悔恨。每条道路都凶险无比，人们总是选择错误的道路】
【对于自由的渴望剥夺了这些人生命中的残存快乐，让他们疯狂地追求权势】
【而我差一点就得到了我本该得到的一切，我能得到是因为我的所作所为，而不是因为命运本该如此】
【更不是因为你，魏思瑶！】
居永忘了是不是曾经有哪位哲学家对自己讲过这些人生哲理。
还是曾经自己也被押赴刑场，面对众人时满口胡言。
他经过这么多年的人生经验总结出来了，所谓【自由】，不过就是在放屁。
不是有一本书描写过自由吗。是哪一本书来着？
【自由即奴役】
居永觉得特别贴切时代主题。
哦~想起来了，是那本禁书《1984》。
【像一群奶牛场里的奶牛，不用担心被宰杀，但要不停的吃草，挤奶。】
居永就这么于轮回之中无时无刻不在审判着自己。
是否需要做出一些行动，阻止在时空中不停跃迁的自己。
他没有下手，他内心渴求着混沌。他想做到满意为止。
他又想起了面对着时光机准备穿越的那个时刻。
那时他只想过上好生活，成为一个好丈夫，好爸爸，好儿子。
而不是一头驾驶着步行机，穿梭于五大洲四大洋的“奶牛”。
【如果这次你放弃了，那么你一辈子都等不到这样合适的机会了。】
居永就这么想着，穿着在行星内核工作时才会用到的暗物质反重力装甲，钻进了时间机器，并把所有相关内容录入到激光投射器中，放在装甲裆部位置以防后患。
【暗物质反重力装甲可兜不住你的大脑袋。】
【你的记忆扛不住在环形黑洞超越光速时带来的压力，重叠，破碎，顺序紊乱，乃至完全湮灭都有可能】
这是一位自称来自三百年以后的老家伙和自己阐述的。
他怀着巨大的勇气启动了时间机器。
可就像命中注定一般，每次穿越行动结束之后居永都心存不甘。又再一次按照激光投射器所呈现的方法重启了时光机器。
他太贪了，追求完美，渴求自由的意志快要将他淹没了。
他已经忘了自己为什么要穿越了，初衷是什么来着？他忘了。
【梦破碎了】
就这么持续穿越着，直到有一次他误杀了自己。
那是另一条时间线上的他。作恶多端，他想着，该杀！
他发现这个错误举动引发了一大串连锁时间。不断地有自己从未来穿越到现在去杀死现在犯下错误的他。
【这是蝴蝶效应】
他最终扛不住打击，选择了自杀，可转眼之间又会从完全陌生的地方醒来。随即面对另一条时间线来自自己的追杀。
【除非所有时间线上的人格在一瞬间全部被抹杀】
他还发现已经有别的人格尝试涉足其他领域，去完成自己不曾想过的【梦】。
环赤道马拉松冠军获得者。
感动地球十大年度人物获得者。
巅峰级步行机操纵专家。
图灵超人工智能ai研发者。
时间邮局创办人。
统一工会会长。
血色十字教会教首。
诸如此类。
都是他的头衔。
【时间线就这么崩断了】
地球科技在居永的运作中飞速晋升。
星链计划。天梯计划。日照棱镜计划。
但地球的其他各方各面都遭到了二向箔打击。
伦理、道德、情感、正义、邪恶。这些都已经变得毫无意义了。
面对形形色色的人物，居永们的做法十分统一。
你贪污腐败是吧？杀！
你乐善好施是吧？杀！
你惩恶扬善是吧？杀！
不论好坏，追求的是纯洁。
蝴蝶翅膀扇出来的微风已经卷尽世间万物。
他已经陷落在时间的沼泽里。
【他越挣扎，我们就越开心】
他怀疑自己才是主人格的附属品，自己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人格。
逃离。不可能。
他尝试过逃往其他星球，其他星系，其他星域，其他星盘。
但结果显而易见，他逃不出已经崩断，两头死路的时间线。
【初衷是什么来着】
【好像是要去哪来着】
【那里山清水秀，绿波荡漾，鸟啼千山，风过平原】
【我在那里肯定有一个温馨和睦的家庭】
【这一切祸水的源头是什么来着】
居永从地上爬起，卸下身上承重的反重力装甲，他累了。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已经凝滞的装甲肘间内侧抽出激光长柄刀和反空置域炸弹。顺便戴上了反时空侦测脸部护具。
就这么轻装上阵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
【刻不容缓】
他来到了当时外城最大，最繁华的街道，径直步入商城大门。
他擦了擦手表上原主人的鲜血，定眼看了看时间。
2022年7月6日12:34
他还不太习惯这个传统钟表上的时间。
在商场一楼的员工休息室里，正在打牌的众人一一被割喉断颈，太快了，激光在一瞬间烧焦了切面，只有少许鲜血喷溅而出。
坐在安保室里的员工刚想呼叫警队支援，却ai检测到了，极强的γ射线束透过三层混泥土墙壁直接破坏了在场所有人的脊神经。
居永从员工休息室的通风管道爬入，直达五楼的杂货间。
可在那里，他见到了蹲在角落的魏思瑶。
他原本是来杀冯博士的，但现在，他的想法可能要变了。
【这是时空悖论】
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正在挣扎。
“如果我动手杀了她的话，我穿越还有什么意义？”
“一万次想要改变命运，不就是为了给我们一个更好的未来吗？”
“我绝对不能动手，绝对不能！”
他把长柄剑没入面前的地板上，杵着才勉强没有倒下。
【她的眼眸中，有着万千星辰，和我们所有人的命运。】
看着角落里无知，无助，呆呆凝望着自己的少女，在那一刻，他仿佛已经到达了那个地方。
那个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地方
【携子之手，与子同老】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现实中繁杂工作的压迫没有给他喘息哀嚎的机会。
他明明知道魏思瑶就在那儿，却没有勇气向前迈出最后一步。
直到两人都耗尽了耐心，各奔东西。
他听说前去遥远星球上进行星际考古的她葬身在了那里。
她死了。魏思瑶死了。
如果能重来一次就好了。我一定不会放手。
【时光机器的原理是】
脑海中闪过了大学时期听过的一场有关时光机器的演讲。
那是什么时候来着？
2022年7月6日
时光机器真的存在吗？
他想着应该不存在吧。
可大脑好像不愿意妥协似的。
【两个质子以接近光速的速度相向碰撞就可以】
怎么可能存在。
【黑洞之间再以0658倍的光速互相绕转就可以】
时光机就是个笑话。
【而微波炉产生的电磁波有几率可以代替粒子对撞机】
真的要去试试吗？
【所以，一台简易的时光机就这么】
试试吧，如果成功了呢。
最后一丝理智也在回忆中湮灭。
【湮灭了，所有美好的回忆。】
就这么，居永魔怔了似的，他站稳了脚跟，从地板上抽出了长柄刀，把刀刃对向角落里的少女。
【我差一点就得到了我本该得到的一切，我能得到是因为我的所作所为，而不是因为命运本该如此】
此刻昔日的有情人化身为仇人。
【再恩爱的情侣在分手之际也无不厌恶着对方】
这个贱人。害了我！
把我从安稳的工作中抽离了出来！
把我原来平稳的人生全部搅浑了！
我本来能在外城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是你！魏思瑶！是你！
杀你千遍！也不够！
我轮回了一万次，只为取你性命。
曾经的甜言蜜语变得无比刺耳。
【呐呐阿永，这个扭蛋机看起来好好玩哦】
耳朵里充斥着噪音、幻听。
他就这么动手了。
剑刃很轻易就割开少女遮羞的衣物，没入少女的腹部。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连带着少女的身体一起钉在了锁住的门板上。
魏思瑶这下真的要死了。
被我亲手杀死的。
鲜血从少女嘴角缓缓流出，慢慢地浸染了肩角的衣物，淡蓝色长裙上像是绽放了一朵鲜红的玫瑰。
少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缓缓地抬起右手，揭开了他头上的护具。
“阿永阿永”
少女口含鲜血，小声呢喃着。
“阿永呜看你看”
少女展开紧握的左手，是那只粉色的团子。
“哈呜是阿永送给”
魏思瑶眼中残存的星辰，消散了。
抚摸着居永脸部的右手也自然地垂下。
【所有东西都不复存在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哽咽。
伴随着诡异的狂笑。
还有撕心裂肺的痛哭。
哪一半才是真的？是左侧？还是右侧？
杂物间外的众人，看着门缝里渗出的鲜血，还有正中央的刀刃，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尖叫，拥挤，混乱不堪。
甚至天气也变成了十分罕见的旱天雷。
【时间线变动超过临界值，准备进行收束。】
居永抽出了长柄刀，将魏思瑶的尸体抬至墙角，又将粉色的团子从地面捡起塞进少女的伤口处。
他掏出反空置域炸弹，设置好起爆时间，强行让冯博士咽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他又去服装店换了一身衣服。
服装店的顾客、工作人员无一幸免。
鲜血染红的法袍。颇有教皇的模样。
【梦境】
【一个接着一个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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