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知晓

谭婉婉闻讯赶来的时候，只有秦瑞在病房外面守着。这样的场景让她有些恍惚，好像不久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谭婉婉觉得最近这个样子好累。

        谭有仪回国也就半年不到的时间，已经进医院两回了。明明人看上去还不错，每天过的也很正常，吃吃睡睡，吵吵闹闹的，根本看不出像是有些严重精神疾病的人。可是今天她开始怀疑了，谭有仪的正常，是真的正常，还是她努力表现出来的？

        “事到如今，你还打算瞒着我吗？”坐在一旁的秦瑞声音有些沙哑，由于一路心急如焚，抱着谭有仪跑来跑去，外衣的口子被他随意地扯开，发间被濡湿的汗水贴在一起，显得人有些狼狈落寞。

        “你都知道什么了？”谭婉婉尚不清楚今天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隐约听说了有人来画室闹事，谭有仪后来受了刺激被送进医院，她知道秦瑞三番五次装上谭有仪这个样子，心里肯定不可能没有任何疑问，但是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对方知道了多少，现在竟然无从提及。

        事到如今，也不必再瞒下去了。

        “你从头说，有关这五年的事情，全都告诉我，不要有隐瞒。”

        “在高考的前一天，我们家出了事，我爸让我们俩先在学校多呆一晚，劫夺晚上她说你来给她送夜宵，于是就下楼了，可是我等了很久也没等到，然后我就出去找她，之后我就在学校附近的一条巷子里找到了她。她当时……当时很乱，我也很害怕，而且她脑袋还受了伤，我打电话报警然后打120，反正就是把人送到了医院。后来她醒了，但是精神状态非常不好，还有轻微脑震荡，总之就是非常糟糕，不让人接近还没办法吃饭，人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大截。我婶婶就找来了他美国学心理的外甥，就是那个马修斯，然后把她送到了国外治疗，一呆就是五年，今年夏天刚刚回家。”

        “事情就是这样，我们以为她已经完全好了，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她的左手有应激，不能在她没准备的时候触碰，而且非常怕一个人走夜路，但是她说自己这样也不耽误基本的生活，就决定结束治疗在国内调理。秦瑞，她当年在那样混乱的情况下，听说你来找她，她自己害怕，没法见你，但是又担心你，所以就决定给你了那封信。我爸担心这件事会影响到她未来的生活，所以动用了一点手段，封锁了有关这件事情的全部消息，并不是单纯得针对你。”

        秦瑞用手狠狠地搓了一把自己的脸，忍住颤抖说：“前几天那又是怎么回事？”

        “当年那个的男的，他出狱了，那天他出现在了画室门口被有有看到了，所以……”

        “……”秦瑞感觉自己的心已经被狠狠地攥住了，痛得他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眼泪止不住地涌出，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废物。

        他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凭什么把这一切都隐藏的那么好？谭有仪身上背负着那么多难以忍受的过往，可是他不仅一无所知，还心生过多少怨恨。甚至差一点，自己就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他自己配说爱她吗？

        更可况，为什么自己要在那天约她出来，为什么自己不坚持把她送回学校内？谭有仪地今天，难道不是自己间接一手造就的吗？

        过去的错误与误已经解开，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秦瑞已经没有别的想法了，他不会放弃谭有仪，守护好谭有仪的这个念头占据了他全部的脑海，让他没有办法放弃。

        他还记得主治医生的话，谭有仪的精神状态经不起这样接二连三的打击，长时间应用神经类药物对身体的损害也是非常大的，她的情况要等醒过来之后进一步确定，最好的结果就是和之前一样，最坏的结果，可能就是彻底陷入精神失常的状态。

        无论怎么样，他都不会再放手了，哪怕是谭文远来了都不行，他不能再让谭有仪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继续肚子对抗着过去留下的心魔。

        如果谭有仪已然深陷泥潭，自己将会将她带出来，无计后果，不论自身。

        “谭婉婉，我要和你说一件事，现在谭有仪的治疗，我不可能会放手，所以我希望你能够代我向你的家人，尤其是何阿姨传达清楚我的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谭婉婉确实没有听懂他什么意思。

        “我是说，谭有仪的事情我既然已经都知道了，那么你们再抗拒我也没有任何意义，我会一直陪在她身边，你们不要再企图将我推开了。”

        “……”谭婉婉何尝不知道呢，要不是明白其中的干系，她是不会和盘托出的。毕竟她也是没有什么办法了，如果和亲人呆在一起谭有仪仍然不能有效好转，那么不如期待一下外人。

        谭有仪对秦瑞的感情，她是知道的。最开始她也以为经过了这么多事情，谭有仪真的已经放下了，但是几次和秦瑞的接触，她就知道谭有仪做不到那么坦然，心里就是记挂着秦瑞的，那么眼看秦瑞也是如此，她根本没有理由拒绝两个人在一起。

        在爱人的陪伴下，谭有仪也许会有新的转机出现也说不定呢？

        于是她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出了医院的门，她才给家里人打电话。

        秦瑞只通知了她自己，或许是害怕人多不方便质询吧。

        果然没有多久，徐英带着何若兰来到了医院，两个人皆是一脸愁容，让人看了不忍。他们面对着秦瑞并没有太多意外，因为谭婉婉已经将刚才的情况告诉了她们。

        “小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医院怎么又这样了？”何若兰焦急地问，音色都染上了一点哭腔。

        “阿姨你先别激动。我想先问问您，之前也有在美国的时候那个医生在哪里？”

        秦瑞想到这里又是十分难过，自己当时看到谭有仪和一个外国人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还有些嫉妒，现在看他只觉得自己蠢。

        “他……现在应该在w市滑雪。我们昨天还通了电话。”

        “叫他如果可以尽快回来吧。”

        “好。”

        “还有，我已经叫人去查了今天来的人是什么来路，也会进一步去查他们是怎么知道有有的事的。”

        “……嗯。”说到这里，何若兰眼泪都流了出来。

        没有哪一个母亲看着自己的女儿受这种磨难会不心疼，连徐英都抱紧了谭婉婉。

        这个时候，主治医生从外面进来，看到这场景不禁皱了皱眉头。

        “病房里不要留这么多人，不利于患者恢复，一个人守着就好了，其余人可以回了。”

        “大夫，我女儿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何若兰连忙问道。

        “这个不确定，病人此番的状况看似不太乐观，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何若兰闻言捂住了嘴巴，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再这样下去的确不是办法，谭婉婉看了一眼秦瑞，只见人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索性劝着她妈带着何若兰先回去，等到谭有仪醒了再说。

        二人也只好同意，谭婉婉就带着她们离开了。

        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寂静。秦瑞坐在椅子上，看着谭有仪苍白的脸，有些出神，眼前略过了很多场景，大多数都是在回忆二人重逢之后并不多见的场景。仔细的回忆他解释通了当时让他疑惑的地方，与此同时更让他心生懊悔。

        这个时候，秦瑞的手机震动了起来，秦瑞一看，是小刘的电话，方才夹杂着哀伤的柔情在他的眼神中消失不见，转而换上了狠戾决绝的神情。

        他出门接通了电话。

        “老板，问出来了……”

        秦瑞察觉到对方的犹豫，眼神中的恨意更加浓重了。

        “是解忧吗？”

        “是。”

        秦瑞不禁冷哼一下。当自己在脑海迅速地回忆他有可能得知的线索时，他最终想到了解忧。此刻得到了证实，他内心的愤恨更加浓重了。今天谭有仪躺在这里，也有自己的一点责任，那就是轻易地放过了解忧。他早该想到解忧不会善罢甘休，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事已至此，既然对方把刀落到了谭有仪的身上，就不能怪他不客气了。

        “详细说说。”

        “今天去闹事的人其实是陈正轩的社会朋友，解忧本来应该是今天出院的，但是昨天人就和姓陈的离开了，今天这一出是他们有意而为的。至于他们怎么知道谭小姐的事情，其实是一个巧合。他们手上有一段当年可以威胁谭小姐的不太好的监控录像，是事发时附近的商铺照下的。而为首的那个人就是商铺的老板家的儿子，当年谭文远插手处理了这件事，给钱销毁了，但是他居然留了一份，为的就是有一天敲诈谭家一笔。但是陈正轩找他替解忧报复的时候，便用到了这个。”

        这个结果比秦瑞想的要好一些，他已经做好了那个混蛋犯人没有被谭文远摆平的准备，如今看来这样的结果反而容易处理许多。

        “动一动他们，不用留什么情面，该找的东西都彻底一点，这些人身上不干净，查得彻底一些就够他们进去呆几年了。”

        交代完了细节，秦瑞转身回了病房。然而没有想到的是，谭有仪已经醒了过来。秦瑞有些激动地上前，握住了了她的手询问道：“有有，你还好吗？”

        然而这点激动渐渐化成了不安，因为谭有仪似乎只是睁开了眼睛，却对他的呼唤毫无反应。秦瑞心里一沉，急忙叫了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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