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5，笔录
“姓名？”
“钱佳阁。”
“钱佳阁？我还以为叫槐诗呢？年龄呢？”
“十七。”
麦迪克的小姨双手提着两个大大的塑料袋，拿脚怼开病房门走进来。
“探长早上好，还没有做完笔录吗？先吃点东西吧！”
“还没有做完，钱佳阁同学刚醒过来，谢谢你，大夫。”
“不用客气，钱佳阁是我外甥的同班同学，身体不适住院，我也只好帮忙做些我能做的。抓紧时间先吃早饭吧，不然一会该凉了。”
钱佳阁看了一眼，还是没有认出带着口罩和眼镜的麦迪克小姨，只好把感谢声说的大一点：“谢谢小姨。”
“麻烦您了，刘大夫。”
“你们慢慢吃，我先去忙了。”
“小姨慢走！”
探员放下手中的纸笔，把躺在床上的钱佳阁扶起来，准备吃早饭。
“刘大夫口中的外甥是你同学麦迪克？”
“嗯嗯，他现在怎么样？”
“没什么事，现在应该去学校上学了吧。你在吃饭的时候，方便讲讲劫案的经过吗？”
钱佳阁放下粥碗，“您不用拿笔记吗？”
“没事，钱佳阁同学你不用紧张，就当我们两个人在吃早饭时闲聊，今天早餐真丰盛，你昨天早上吃的什么？”
钱佳阁看向窗户边上间隔一阵闪烁一下红灯的记录仪，把放下的粥碗又端起来。
“昨天？”
钱佳阁揉了揉鼻子，闭上眼睛仔细回想。
“一大早我们就坐上了小巴，在小巴上吃了一点东西。本来我和麦迪克约好了就我们两个，熬夜打游戏的时候，小虹也问我周末什么安排。我说了之后，没想到她也会来。”
“这就搞得麦迪克带的东西有点少，她们两个女孩子在车上吃了一点点东西，酸奶啊，小面包双目的。我们一下车就看见车站对面的丑包包子铺，包子虽然包的不好看，但是味道真的没话说。你吃过兰舒山下的丑包吗？探长？”
“没有。”
钱佳阁喝了一口粥，拿起来还烫手的肉夹馍。
“那你平时吃什么？”
“我有时候不吃早饭的，要看接班的同事早上过来的时候带什么，有时候是包子，也有其他方便携带的干粮，和上学时差不多。”
“探长，你也是在勓元上的学吗？”
“不是，我是埄兮人，在首都读的大学。勓元没有培养探员的学校，也没有我喜欢的其他专业。”
“但是，听你讲话完全听不出来啊，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也是勓元人呢！我还没有去过埄兮，距离勓元太远了，那里天气怎么样？比勓元好一些？”
乌仕弘把烟拿出来，看见墙上禁止吸烟的贴纸，又放了回去。
“我分配到勓元工作两年多了，可能口音都被你们同化了，哈哈，不过勓元话很好听，同埄兮话相比要更柔和一些，当然，脏话也比较有特色。”
钱佳阁剥了一个茶蛋递给乌仕弘，又剥了一个丢到碗里。
“谢谢，埄兮的天气没有勓元好，又干又冷，也不如勓元热闹，我很久没有回去过了，不过埄兮的雪景很美。炖锅和烤肉也很好吃，勓元城里也有埄兮本地人过来开店，就在西城那里，有时间可以去尝尝。刚才说到哪里了？”
“哦，我们吃完包子，在山脚下的便利店里买了水，四个人就开始爬山，中途没有到半山腰补给，也没有到半山腰的农家乐吃饭。麦迪克去过几次兰舒山，说山里的农家乐太黑了，对了，宰客这种事，不归你们稽查厅管吗？”
乌仕弘把鸡蛋吃掉，也开始喝粥。
“不归我们管，稽查厅不是万事屋，根据职责划分，应该是归兰舒山自治会或者管委会处理。那我必须向你推荐我刚刚说过的烤肉了，喏，我加你啾啾，把烤肉店推给你。”
钱佳阁拿出钢化膜摔碎的手机，亮出二维码加上乌仕弘。
“还没有请教探长怎么称呼？”
“我现在还不是探长，是探员。叫我乌仕弘就可以。”
“别这么说嘛，迟早也是探长的。”
“借你吉言，不过虽然岗位不一样，但还是在干差不多的工作。上山之后呢？”
“喝水休息，拍照留念，用大望远镜观赏山色，乘坐简陋的缆车。乌哥，你是没坐过那个缆车，要多简陋就有多简陋。”
“没上过兰舒山，但也坐过类似的缆车，钢座椅有点硌屁股。上学时还学过一个经典案例，亚基露革发生过一次高山缆车谋杀案，写完笔录有时间我讲给你听。”
“乘坐缆车下山后，就去找地方吃饭。麦迪克和小饭馆的老板娘早就约好了，不过我们的人数变成了四个，比老板娘预想的要多。”
“吃完中午饭之后，我们准备离开，大家都有些犯困，都不是很想动，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车。天气又热，正好碰到有骑着三轮车卖冰棍的老太太，我就过去买，结果老太太还不卖。”
乌仕弘放下喝完的粥碗，有点好奇：“为什么不卖？”
“只收现金，恰好我身上没有现金，老太太帮忙指路，我就钱庄喽。”
“你卡上前两天转过来的那五万块是？”
“稽查厅查案这么细吗？”
“还好。”
“前两天教同学变魔术，这是五万块是学费。”
“我能学吗？”
钱佳阁拿起一个包子两口吃掉，看向乌仕弘腰间亮出来一点点的银色手铐。
“你，可能学不了。”
“没有天赋吗？我大学同学也说过，我太老实了，不论是欺骗还是诱导对于我来说都太难了。”
“也可以培养，不过需要时间。我走在路上的时候，有一辆银杯车冲过来，车子改装过。”
乌仕弘放下餐具，拿起了笔：“稍微慢一点，这部分是重点。”
“车子撞碎玻璃围墙冲到钱庄，我站在钱庄外面还以为是车祸，就想转身离开，有个带着面罩的壮汉用枪胁迫我走到钱庄里面来。”
“关于他的体态特征，你还记得多少。”
“没记得多少，被枪指着，我有点害怕，只记得那个劫匪高高大大，声音怪怪的。我记得钱庄的探头一开始还没有损坏，你们可以同大通钱庄去搞协查啊。”
“他们叫你进来是为了干什么？”
“叫我帮忙搬东西。”
“什么东西？”
“成捆的大钞和金块，可惜，那些钱不是我的，我虽然被枪指着，但搬钱的时候还是很快乐。后面这句能不能不写上去，不然听起来感觉我和他们像是一伙的。”
“哈哈，搬那么多钱的快感没有体验过，不过应该和发薪水时的快乐差不过。然后呢？”
“放在车厢里的钱袋没有放稳妥，从车厢里掉出来，我把掉在地上的钱袋捡起来放到车子后排的时候，司机开车了。”
“他们内讧了？”
“我也搞不懂，枪声很激烈，不过，车子改装过，抗住了。”
“后来呢？”
“我被那个一直没有下车的司机持枪挟持，当做人质坐在副驾驶前排。看见直升机上有人丢东西下来，车胎就坏了，他让我背着钱袋朝兰舒山里潜逃，爬了没多久就被围过来的探员解救了。”
“那个挟持你的司机死亡了。”
“我看见了，中了两枪。第一枪不知道是谁打的，第二枪直接打在头上，我第一次看到手枪的威力那么大，天灵盖都快要掀飞了。”
“你确定他是自杀。”
“确定，胳膊上的伤不是致命伤，脑门上那一枪，谁都得凉。”
“嫌犯临死前说过什么吗？”
“他有些困了，想要睡觉。”
“想要睡觉？”
“之后我就昏倒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了，那袋子钱找到了吗？”
“找到了，被枯树挂在半山腰。”
钱佳阁很骄傲的拍拍胸脯，“那就好，什么都没少，劫匪被逮捕或者击毙，抢劫的财物也全部被找到，除了不知道为什么昏迷的我，还好还好。”
钱佳阁放下粥碗，拿起了塑料包装袋里的最后一个碗。
“小姨买的早餐真够分量啊，买了这么多，乌哥，你还吃吗？”
乌仕弘摇了摇头，把笔夹在胸口，笔录本合上。
“你吃吧。”
钱佳阁看见碗里晃动的豆腐脑，飘在碗口的黄花和小块的木耳，翠绿的香菜，还有红红的油泼辣椒。
钱佳阁双目暴突，虎口对掐还是没有控制住，匆忙间摆手让乌仕弘离开，一张嘴，吐了一床。
“哕…哕…”
乌仕弘倒了一杯清水过来，送给钱佳阁漱口。
“怎么了？”
“你看看那碗里的豆腐脑，像不像劫匪流在地上的脑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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