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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许故知的椒房宫挨着君临的未央宫,宫院里种了不少斑竹,披着厚厚的白大衣,斑斑点点的青衫贴身,细细长长的竹子在风雪中,真倒有弱不禁风,却坚韧不拔的味道。

        没看多久,传膳的香味就勾着他的鼻子。

        刚刚有个太监传话,君临马上要同他一起用膳。

        可是许故知却感觉自己一刻都等不下去了,这具身体自昨个大婚就滴水未进。又因为许故知刚来紧张,一时间竟没意识到饿,这跟弦一松,胃里就翻江倒海起来。

        暗暗吞下口水,许故知坐不下去了,来到宫殿门口,望眼欲穿。

        “娘娘!”花岭撵上来,给许故知系上厚披风。后来的几个侍女给他撑开伞。

        不碍事的,你家娘娘纯爷们一个,岂会害怕这点风雪,但是他已经饿得不想争论了,就随她们去了。

        出现了!一身黑衣的君临,颈肩披了一条黑毛皮,身边只跟了个小太监,远远踏着雪走来。

        “夫君!”许故知兴奋的跑过去,扑向君临,后面的侍女带着东西根本追不上。

        直男的节操什么的,早在昨夜就碎成了渣渣。在许故知的眼里,这个男人就是能吃饭的福音。

        君临温香软玉接个满怀,心情愉悦,“王后慢些,饿了?”

        “故知想要见君上,才不是饿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没几步路的距离,许故知牵着君临的手,恨不得立刻把他拽到饭桌前。

        这里人们一天两顿,早上九点左右的朝食,和下午四点左右的夕食。

        现在已经是十点多了,要不是君临想起自己的王后还没吃饭,也不会这点儿开饭。

        雪国不愧是经常经历寒冷的地区,将要上菜的器皿下装了热水,就能起保温的作用。

        两个案被放好,贴在一起,地下铺上一块草垫,再来一层毛皮。

        案中间放得是温鼎,周围摆上各种食材,还有各种主食,比如大米,小米,黄米,高粱……等等,除此之外,还有两壶青铜装的酒。

        君临先跪坐在案边,许故知看着,也学着跪坐在案边。

        看着侍女不断往温鼎里添加酱料,许故知想,这不就是现代的火锅简陋版嘛。

        他真的好饿,但是君临还没有动筷子,他的眼睛好像在冒绿光。

        “咕噜咕噜。”

        君临脸上显出一丝笑意,又很快压下去了。

        许故知有些羞愧,按了按肚子,还不忘眼巴巴的望着桌子上的肉。

        “臣妾……能自己来吗?”不就是火锅吗!动作慢死了,他豁出去了,自己来。

        布菜的侍女明显惶恐了,在宫里没有什么秘密,关于有个女官得罪王后被诛杀的消息,她也知道。

        “都依王后。你们都退下吧。”

        “喏。”侍女福了福身子,退下了,周围的人也一一退到殿外。

        没人了,许故知胆子也大起来。

        酱料侍女都放好了,正要放食材,许故知不管三七二十一,都一股脑倒进去。

        哪个熟了就把哪个捞起来,顺便给君临也捞一份,拿起饭,不管哪个是米还是高粱,随便就着吃。

        别说,还都挺香,这些肉里有些像牛肉,有些像鸡肉或者猪肉,还有些是羊肉,还有些他自己也吃不出来。

        许故知酣畅淋漓扒完一碗饭,抬头一看,君临正在看着他。

        许是君临的纵容,让本来就心大的许故知,有些忘乎所以。

        “怎么了?夫君肯定也饿了吧!吃啊。”许故知继续给君临捞肉,然后又给自己空了的碗捞一份。

        接着又感觉有些噎得慌,倒了一碗黄酒,一干而尽,喝完,用帕子抹了下嘴,头也不抬的跟君临侃:“夫君肯定没有喝过白酒,比这黄酒带劲多了。有机会,臣妾给你酿。”

        “那孤倒是很期待。”君临叹了口气,最终也没说什么,开始有条不紊的解决碗上的尖尖。

        “臣妾可以保证陛下没喝过。白酒的做法也简单,找个大瓷缸,在下面加热,上面斜着挂一块瓷板,尖头向下,水流进竹筒里,就成了,也可以多来几遍,但是太多也不好。”

        君临静静听他讲。

        “此法从未听过,倒是精妙。”

        他从未听过风国有这样的法子制酒,如果有,不可能不流露出来。

        “害,就是一个提纯的过程,陛下现在用得铜兵器太软,不妨换成铁。现在的铁之所以不够坚硬,有一个纯度的原因,跟木炭混合一下,具体比例臣妾不清楚,陛下可以试试。”

        “许故知。”君临坐直看着他,停下了筷子。

        “嗯。”他感觉这气氛有些不对,也坐直端正了身子。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君临好像没有生气,声音很平静,表情也很平和,可寂静的空气让许故知不敢再造次。

        “是臣妾喝糊涂了,说了胡话,请陛下责罚。”许故知连忙低头,跪起认错。

        突然感觉,他还没有媳妇,就已经过上了跪键盘的日子。

        “一个月,你将你口中的东西给孤做出来,如果做不出来,王后就禁足四个月,罚俸一年。”

        君临这是要他死啊,四个月,他还出来干什么,那时候君临都跟女主在一起了,他出来被废后等死吗!

        “陛下!”

        许故知的推辞被君临打断了。

        “难道,王后在骗孤?”语气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做一国之君的能是什么善茬,他果然还是太天真。许故知心里又给自己两巴掌,让你多嘴,让你显摆,这下好了!

        “喏。”

        许故知没想到的是,风国倍受宠爱的长公主对雪国的兵器指手画脚,换了多疑的君王,怕是今天难以善了。

        两个人继续吃饭,许故知吃得差不多了,有一茬没一茬扒几口饭,这时他才发现,这一桌几乎都是肉,没有蔬菜,更没有什么水果。

        难道君临,挑食?

        偏爱肉就算了,一点其他的都不吃就有点过分了。

        一个月的期限还摆在那儿,许故知决定还是先观望观望。

        玉长的手,一笔一笔夹菜,慢条斯理,很有修养。许故知想着就是这双手,昨天用力掐着他的腰,脸色逐渐有点奇怪。

        节操啊!他直男的节操!你快回来!

        许故知转了转视线,看着窗外影影绰绰的斑竹,飞飞扬扬,一刻不停的鹅雪。

        竹子,竹笋,竹酒。

        马会儿还得继续回去看账本,拿厚厚一车看着太费劲了,要是能有纸就好了。

        等等,纸,竹子。没有纸,他可以自己做啊,材料这不是现成的嘛!

        他闲着也好奇过改怎样造纸,也看过相关资料,但是实践没有。

        璀璨的四大发明,它究竟神秘厉害在什么地方,而被视为人类进步的代表。

        它凭什么获得古今中外一致的赞誉?

        每个刚刚接触的人,不好奇它的原理?那不可能。

        吃过饭,君临回自己的未央宫继续工作,书中说,君临每天至少要阅50公斤左右的竹简,按照现在竹简的平均字数,君临一天至少要看三四十万字。

        一张高等语文试卷才一万多字,这就像一天要做三四十张语文试卷,而且还不是纸质而是竹简。

        不加作文一个小时左右可以写完一张,许故知不想再算下去了,已经开始窒息了。

        对君临佩服归佩服,但是许故知他心无大志,等解决这堆问题,就找个偏远的地方种田,娶个良家姑娘,安安稳稳过一生。

        在西太后派来的嬷嬷的陪同下,许故知又看了一会儿账本,等过了夕食,嬷嬷就退下了。

        四点的夕食,还是君临和许故知一起吃。

        这次不是火锅简陋版了,换成烤肉,炰肉,炙肉,其实就是对肉不同的烤法。比如炰肉就是把肉包层泥,放在火上烤。

        这次有汤了。骨头汤,鱼汤,肉汤,一点菜的影子都看不到,而且还是大汤碗。

        这玩意天天吃会便秘的吧。

        他温声试探,眼神落寞,“臣妾来雪国途中,见过很多因为收成不好,连粟都吃不上的黎民。臣妾被歹人抢走了行李,也是一路饥饿撑过来。”

        “现在能吃到这样的东西,多亏陛下的福泽。”

        “嗯。”君临回了一个字,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许故知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说出来不怕陛下笑话,就是每次想到自己能吃饱,可是那些收成不好的百姓食不果腹,就愧疚难安。”

        “那王后有什么妙计。”君临淡淡的问。

        这已经是在明晃晃的指责君临这个君王干得不称职了。

        如果这个君王是个昏君,不管百姓死活就算了,但是能一统天下的霸主君临会是昏君吗!

        “叮!请宿主想好再回答,不能暴露系统所在。或者超出这个世界认知的东西,否则将会被天道挫骨扬灰。”

        许故知一下子清醒了。反应过来的他背后无端出了一身冷汗。

        他差点把番薯说出去了。

        他整理了一下心情,笑道:“妙计没有,但是故知相信夫君一定有办法的!夫君在故知心里,永远是最厉害的!”

        “夫君喝汤。”许故知殷勤的为君临盛汤。

        “王后喜欢吃什么,吩咐他们去做便是了。”君临说完,端起许故知盛的汤,低头喝了一口。

        许故知简直要给君临的观察力跪了,他是怎么发现他一开始想要表达这个的。

        “喏。”

        君临并非听不得人意见的人,只是他现在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拿出来。在君临眼里,许故知是他的王后,负者他的后宫,辅助他治理国家,其他的再插足,就有吹枕头风干政的嫌疑了。

        而且还是在这个敏感的节骨眼上,君临和西太后,东太后,和朝臣正在极限拉扯中。

        但是一旦君临意识到,他的行为是在给他提供很大的价值,至少是大于后宫干政的麻烦和风险,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真的是君临对他太纵容了,让他得意忘形,失了分寸,忘记眼前这位不是他能随意开玩笑的室友。

        而是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的天子。

        想明白的许故知稳重了许多,也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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