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楚时月6

在武当山吃过寿酒，阿月本想同都大锦等人一起告辞，俞岱岩却留她多住段时间，因为过几日他要和五弟张翠山一起下山去调查屠龙刀以及金刚门的事，希望她能一同前往，毕竟她不仅见过金刚门的人，还同他们交过手，有一些了解。

        阿月本来也没什么事，闻言就答应下来，又在山上住了几天，待俞岱岩和张翠山准备好，三人一同出发，一路茶楼客店打听消息，只可惜那六人行踪诡秘，根本没有半点讯息。

        阿月倒是猜测他们在大都汝阳王府，但是无凭无据，说出来只会徒惹人怀疑，因此只好按捺不提。

        许是因为得知了阿月的女子身份，张翠山再不复之前的爽朗热情，反而变得拘束起来，路上几乎都是俞岱岩和阿月在谈天论地。

        路上投宿客店还好，三人每人一间房，若是宿在野外荒庙，他必定要拉着俞岱岩缩在离阿月远远的角落，惹得俞岱岩笑他跟个大姑娘似的腼腆，他也不反驳。

        这日行至江浙地界，三人进城后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日都换了身崭新衣袍，打算逛逛这江南富庶之地。

        绕郭荷花三十里，拂城松树一千株。

        江浙素有“丝绸之府，鱼米之乡”的美称，此处土地肥沃，物产丰富，粮食、丝绸、瓷器等等随处可见，河滩岸坊柳绿花红，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数不尽的繁华富丽，道不尽的风流奇景。

        三人逛得尽兴，中午时腹中饥饿，便登上了本地有名的酒楼，想要凭栏望景，小酌几杯。

        没成想阿月刚刚跨上楼梯，身侧就响起一道熟悉声音：“楚时月！”

        她怔了怔，循声望去，只见一人身着白袍临窗而坐，眉目英俊疏朗，正直直盯着她，却是一别两年的杨逍。

        “杨逍！”乍见老友，阿月十分惊喜：“你怎么在这？”

        “来这里办点事。”杨逍一边说话一边打量她，两年未见，她长高些许，褪去了婴儿肥，五官更加清丽动人。

        自那天分别后，他他反复纠结犹豫好久，最后实在受不了每天牵肠挂肚的滋味，才下定决心去木屋找她，却不想早已人去楼空，只留给他一封道别信。

        这两年他也让属下四处打听过，许是她行事太过低调的原因，什么消息也没有。每每午夜梦回，他总是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只因自己一时退缩，白白错失佳人，怎能不后悔呢？

        今时今日的重逢，该是缘分吧。

        杨逍招手叫她过来，语带笑意，脱口而出的称呼亲近自然：“阿月，你这一身假小子打扮，若是从背后看，我准认不出来。”

        阿月没想到他上来先说女扮男装的事，忍不住心虚地回头看了看张翠山和俞岱岩的反应，俞岱岩还好，张翠山只转头看窗外风景，似乎没听进耳里。

        她只得硬着头皮介绍：“俞三哥，张五哥，这位是我在西域结识的朋友，杨逍。”

        光明左使的名号，江湖上谁人不识，俞岱岩只是惊讶于阿月的交友之广，当即拉了张翠山上前，抱拳道：“武当俞岱岩，这是我师弟张翠山，久闻杨左使大名，幸会幸会。”

        杨逍却心里不自在起来，直接敛了笑意，敷衍地回应：“在下杨逍”。

        阿月对着别人张口叫哥，轮到他只有一句干巴巴的“朋友”，细品其中的差别，他怎高兴得起来？

        阿月浑然不知杨逍的心事，遂当他高傲惯了，只管招呼俞岱岩张翠山二人坐下，招手叫小二上茶，拣招牌菜上两个。

        因杨逍一直垮着脸，搞得气氛十分沉闷，埋头吃过饭，阿月和俞张师兄弟就要一齐告辞。

        见阿月要走，杨逍总算有了点反应，开口问她要去哪里。他既问了，阿月便简单说了下此行的目的。

        杨逍就道：“若是为了屠龙刀而来，我不妨给你们指条明路，最近天鹰教放出消息，后日要在王盘山岛举行扬刀立威大会，不如前去那里看看。”

        阿月本就打算去王盘山岛，所以才一路引着他们来江浙，正想找个机会把屠龙刀的消息透给他们，杨逍就先一步说了，正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倒给她省了事。

        她心情大好，就笑吟吟地问：“你说办事，也是去王盘山岛参加扬刀立威大会吗？”

        杨逍想说不是，但是对着她含笑的眼眸，话到嘴边就转了弯：“嗯。”

        “那我们岛上见。”

        她说完这话，跟着俞岱岩张翠山下楼去，出了酒楼门口俞岱岩就要先一步去给武当传信。他此时方知当初偷袭夺刀的是天鹰教，那一遭着实叫他吃了不少苦头，眼看仇敌近在咫尺，他自是心情激荡。

        阿月知道各派都有独特的联络方式，她也没打算窥探，与俞岱岩分手后便随张翠山回客店。

        初时人多还不觉着，眼下就剩两人独处，阿月那点心虚感又回来了，解释的话在肚里翻覆良久，方试探着开口：“张……张五哥，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们的，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说。”

        张翠山本来目不斜视往前走，忽然听到阿月期期艾艾的话，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是在为女扮男装的事解释。

        可这本身就没什么好解释的，毕竟女儿家出门在外，多些提防是对的，面对陌生男人不愿透露身份，实在情有可原。

        只是一说起这事，他就不由自主想起自己的孟浪之语，虽是无心，到底不大妥当。因此他也不禁红了耳根，只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阿月见张翠山头都不回，还以为他真的生气了，心里一急就忍不住扯住他的袖口，：“我发誓真不是有意的，你……你别恼我……”

        张翠山袖口一紧，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只见一只小手攥着他的衣袖，细嫩白皙格外乍眼，顿时面色爆红，心慌意乱之下口不择言：“楚兄……楚姑娘，我没恼你，我是在恼我自己，前几日不知你是女子，冒犯之处还请你能见谅……”

        他的话声越来越小，说到最后，竟细若蚊呐几不可闻。

        看来真的没有恼她，阿月松了口气，小声道：“行吧，两相抵过，那我们算是扯平了，以后谁也不许再提这件事了。”

        张翠山乖乖点头，又斜眼偷瞄她的反应，正好阿月也抬头看他，四目相对的瞬间都愣了愣，随即不约而同地扑哧笑了。

        尴尬的感觉消弥无踪，气氛一下子和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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