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温月6
白愁飞和阿月并肩往外走，忽然道：“其实为了答谢姑娘，我在一品楼定了菜，今晚若有空闲，还请务必赏光。”
阿月小小诧异了一下，连忙摆手：“区区小事而已，不用这么破费。”
“怎会是区区小事？”白愁飞背在身后的手指轻轻捻了捻，语气尽量平和自然：“也许姑娘不记得了，十年前在西凉，姑娘曾救过我的命，今晚这顿饭不只是为了昨晚之事，还有答谢救命之恩。”
阿月这回是真惊讶了，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住，抬眸看他：“竟有此事？”
对上她惊诧的眼神，白愁飞含笑点头：“当时我身负重伤，若不是姑娘出手相救，我恐怕要冻死在雪地里。救命之恩，再生之德，白愁飞没齿难忘。”
十年前，西凉，雪地……
阿月的思绪慢慢飘远，那时候她十五岁，第一次出门游历，一路行医看诊，最远到过西凉。
是了，她确实曾救过一个身负重伤的青年，后来把他安置在一间客栈里悉心照料，直到他伤势好转即将苏醒，她才放心离开，那时的她还为自己不求回报的品行自豪了好一阵呢。
竟然是他，原来是他。
阿月恍然笑开：“是你呀！”
“是我。”白愁飞点头，感叹道：“我醒来时姑娘已经离开，姓甚名谁一概不知，我原以为江湖之大永无重逢之日，没想到秋凌渡再遇姑娘，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缘分两字当真奇妙。”
阿月想起白愁飞之前的言行，不禁有种豁然的感觉，忍不住小小地嗔了一句：“那我问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呢？害得我猜来猜去，还以为哪里得罪了你。”
“我一开始也不确定，怎好贸然用这种事烦扰你，不过好在现下认定了。”白愁飞顿了顿，语气郑重：“今晚戌时，一品楼，你一定要来。”
“好，我会去的。”
阿月笑着答允，再看向白愁飞时，忽然从心底涌出一股似欣慰似骄傲的情绪来。
当年素不相识，她给了他一次活命的机会，而今他也不负所望，活成了最好的模样。挺拔英俊，武功高强，集才华抱负与一身，简直越看越顺眼。
此时的她已完全忘记前几日对他的评价——心思深沉，睚眦必报，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好感，那么所有的缺点都会转变成优点。心思深沉代表他为人缜密，是成熟的表现；睚眦必报也可以说是恩怨分明，十年前的恩德尚且不忘，又怎会是品性恶劣的坏人呢？
她还无意间听金风细雨楼的人私下议论，嘲讽白愁飞野心太大，这话更是放屁，实力配不上才叫野心，配得上那叫事业心，下次若再碰到他们乱说，她一定要好好教训一顿。
这会儿的阿月还没意识到，她下意识地已经把白愁飞划到了自己人的阵营里，开始打算为他撑腰做主了。
而成功约到佳人的白愁飞也满心愉悦，出门和王小石温柔逛时眉梢眼角都都带着笑意，看得其他两人啧啧称奇。
京城繁华，又是在金风细雨楼的地盘，温柔逛得很是尽兴，午时饿了，便想带王小石和白愁飞去她常去的馆子吃饭，王小石欣然前往，白愁飞则推说有事，等会儿再去。
待二人离开，白愁飞独自一人来到对面的小摊上，面对小商贩热情的招呼，他一眼就看中了摊上的一支簪子，伸手执起细看。
簪头的芙蓉花雕得很是精致，重叠花瓣，须蕊分明，随着动作颤颤巍巍，好看极了。
小商贩连忙极力推荐：“公子好眼光，这可是最近京城最流行的花样，做工精致，价格公道，才二两银子，送给心仪的姑娘，保准能讨她欢心。”
“那就借你吉言吧。”白愁飞从怀里掏出碎银，爽快地付了帐，正打算转身离开，就听到温柔大喊着让他快跑。
随后一群手持棍棒的人追了过来，白愁飞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就莫名其妙被拖着跑了起来。
身后的人紧追不舍，最后把他逼进了暗巷，若不是他情急之下亮出短刀，那伙人只怕还要纠缠不休。
莫名其妙被人追打，稍微破坏了他的好心情，可是刚刚三人跑散，王小石不知所踪，他只好跟温柔满大街寻找。
眼看着天擦黑了，离约定时间越来越近，白愁飞正自着急，就见王小石从衣衫不整的从三合楼的窗口跳出，楼上的伶人将他的衣物从窗口抛了下来。
这下子可气坏了温柔，她本来就对王小石动了情，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从青楼出来，顿时气急败坏地跑了。
白愁飞调侃了王小石几句，眼看他气得跳脚才住口，转身要去一品楼。可还没走两步，一群官兵就围了上来，自称刑部拿人，二话不说就给二人上了镣铐。
白愁飞有约在身急得要命，偏偏那些官兵不讲情理，死活要把他们押去刑部，他也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被带走。
——
这边阿月按时赴约，坐在那里等了一个多时辰也没等到白愁飞，心想他不是个会无故爽约的人，或许是有要事耽搁了也说不定。
她还想再等等，但店小二急着要打烊了，她只得起身准备离开。
店小二见她是个独身女子，长得好看又柔柔弱弱的，便好心提醒：“天都黑透了，姑娘也别等了，快点回家去吧，如今京城不太平，没事不要大晚上的出门，当心遇到歹人。”
真遇见歹人就算他倒霉，阿月腹诽着，笑了笑：“多谢小二哥提醒，只不过京城乃天子脚下，这里又是金风细雨楼的地盘，哪个人敢不识好歹在此闹事呢？”
“姑娘别不信。”店小二肩上搭着巾子，一面利落地收拾碗筷一边道：“今天傍晚还有刑部的人在这附近抓人，听说抓了两个歹人，直接押回去了。”
阿月的心没来由咯噔一下，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连忙追问：“是什么样的歹人？”
“哎呦，这我可没看着，不过听那些来吃饭的客人说，是两个年轻人，都背着刀剑，应该是江湖人士吧……哦对，其中一个穿着白衫，个子特别高……”
这不是白愁飞和王小石吗？！
接下来的话阿月都没细听，付了帐匆匆下楼，心里大概能猜出些前因后果。
听闻六分半堂与刑部走得很近，苏梦枕刚刚继位万事冗杂，捉了白愁飞和王小石，既可以给他添点堵，又可以威胁到金风细雨楼，是一石二鸟的计划。
只可怜了白愁飞和王小石两个庶民，在刑部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知要遭受怎么样的折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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