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暗夜惊魂
2017年,10月5日。
在62米的高空中,她独自迎来黑夜。
眺望幽蓝星空,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
——吴茗,回来吧!
她对着星星祈祷,愿心上人回心转意。
等了又等。
高处不胜寒,她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突然,一个细微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她心中窃喜。
——是他,他回来了!
她知道,他心里还是在乎她的。
飞快地转身,未及唤出心上人的昵称,一个高大的黑影挡住视线。与此同时,她嗅到黑影身上散发的阵阵酒气,令人作呕。
“你是谁?!”
她吓得连连后退,脚下是滚滚江水,四周是无穷无尽的黑暗。黑影堵住了她唯一的出路。
“别过来!”
她攥住观景台上的栏杆,厉声尖叫,大风掀起白色裙裾,黑影眼里闪现一道贪欲,毛乎乎的大手闪电般向她袭来。
“放开!”
她拼尽全力地反抗,扭打中,胸前的衣襟被扒扯下来,雪白的肌肤在黑暗中熠熠发光。倏间,撕裂般的疼痛侵袭入骨,疼得她禁不住哭喊起来。
“闭嘴!”
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脸上火辣辣地。眼花,耳鸣,视线一片昏暗,她全身瘫软。魔鬼顺势将她扑倒,眼看就要得逞。
“住手!——”
她惊恐万分,死死地夹紧双腿。混乱中,她拱起膝盖,对准魔鬼猛地一个撞击。对方发出一声哀嚎,疼得浑身直抽搐。
跑!
她挣扎着,推开压在身上的沉重身躯,就在她还没站稳脚跟之时,魔鬼以雷霆之势捉住她的脚踝。她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一阵狠踹,她挣脱了魔爪,可由于力度过大,身子失控飞了出去。突如其来的急速下坠,造成心脏的猛烈收缩。在狂风剧烈的冲击下,一袭长发胡乱拍打在脸上。漫天的星星,离她越来越远。
她用尽全身力量,对世界发出最后的嘶吼。
“救!——命!——”
暗绿色的水面,像一个巨大的水怪张开大口,倏间将她吞噬。
一朵白色的芙蓉花在黑色浪潮中渐渐寂灭……
四个小时后。
一个神秘电话打进泗州师范学院的保安室,铃声响了很久,早已睡下的保安老房慢吞吞地拿起话筒。
“去你x……”挂掉电话后,他嘴里爆出一连串脏话。
随后,他从墙上拿下一串钥匙,揉着惺忪双眼走了出去。
当保安的身影融入黑暗中,一个矮小精瘦的男子出现在保安室门口,长长的刘海遮住双眼,四下打量确认安全后,他掏出一把万能钥匙,不费吹灰之力就拧开了保安室的门。
保安室有两间,靠里面的是监控室,有四台电脑,监控着学校的各个方位。他在其中一台电脑前停下了,那是正对着学校大门的监控。他迅速将画面快进,过了几分钟,屏幕中出现一个身穿白裙的身影,当看到亭亭玉立的倩影时,他的眼睛一亮。
不一会儿,画面变得更暗了,屏幕上出现另一个男生的背影,他按下暂停键,凑近画面仔细辩认,随即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远处,传来保安老房的口哨声。
从声音判断,人离这儿不远了,精瘦男子手忙脚乱,慌乱中踢翻了凳子。来不及多想,他颤抖着双手疾速按下“删除键”,屏幕上的画面刹那间变黑了,而后他闪电般窜出监控室。
一分钟后,老房回到保安室,他没有马上睡下,而是悠哉悠哉地拿出热水壶,泡起方便面。
躲在暗处的精瘦男子目不转晴地盯着保安室,突来一阵大风,吹得他额前的刘海高高扬起,被刘海挡住的双眼显露出来,他只有一只左眼,右眼则是一条细细的缝。
当保安室的灯光熄灭,独眼男子拿起手机,发出一条短信——已妥。
10月7日。
一岸的水平线绿绿幽幽。
《泗州日报》新闻记者高溥庭坐在公交车上,欣赏车窗外的江景。
这是国庆黄金周的第七天,他计划去泗州市师范学院看望女友,女友的学校位于市中心郊外的青龙山上。
没多久,公交车在潼溏路的一个站台上停下了。道路两旁热闹非凡,担着新鲜蔬菜的农民老汉,叫卖土鸡蛋的妇女,为了方寸地盘争吵的鱼贩,空气中夹杂着鱼腥味和瓜果的气息,上演着一幕非常生动的人间百态。
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打破喧嚣。
“死人了!”
循声望去,一个戴草帽的男人从江边的草丛钻出。
卖菜的农民和路人纷纷站起朝岸边望去,公交车上的乘客也听到了呼叫,从车窗探出脑瓜子,可惜距离太远,只看到江边簇拥了一群躁动不安的人群。
公交车再次发动了,伴着发动机嗡嗡的低吼声向终点站泗州市师范学院缓缓开去。出于职业习惯,高溥庭怎可错过挖掘新闻事件的好机会?
“师傅等等,我还没下车!”
公交司机猛地一踩刹车,爆了句粗口。
“赶紧的!错过站我可不负责!”
高溥庭匆忙下车,跟随几名好事者,沿小路朝江边走去。路边杂草丛生,弯弯曲曲的小路,如同一个指向标将他们指引到江边。拨开人群,高溥庭挤上前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一个溺死的女人!
河岸上漂浮着一具身穿白裙的女尸,尸身被河水泡得肿胀。女尸的一只脚似乎被水草缠住了,尸身随着层层波澜漂荡。女尸面朝天空,怒目圆睁,似乎死前曾经历巨大的痛苦,恐惧的表情定格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像是怒问苍天——这突如袭来的厄运为何降临在她的身上。
高溥庭不寒而栗,手臂上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渐渐的,他缓过神,立即踏上岸边的一块石头,占据最佳位置,举起相机不停的拍照。按下几次快门后,镜头突然变暗了。
高溥庭吃了一惊,一个身材高大而壮实的汉子挡在他面前。高溥庭朝右边挤了挤,那汉子手里正拿着一张芭蕉叶覆盖住女尸的下身。高溥庭顿时愧疚不已,他用崇敬的目光注视着壮实的中年汉子,他注意到那人的脸上长着一个奇特的大红鼻子。
身后的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说:“达江年年都要收去好几条人命,流年不利啊,刚过了中秋节就发生这样的事。”
“老人家,您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老者不慌不忙地回答:“我以前是河上作业的工人,我能不清楚吗?”
不知从哪儿传来一个声音:“你们看,像不像是被人先奸后杀,然后抛尸……”
“别胡说!”说话的是大红鼻子。
虽然被打断了,周围的群众对这个说法似乎更为信服,流言在人群间悄悄地传开了。
“可怜呐,看上去年纪轻轻的。”
……
死者如何经历这一切,没有人清楚。但是,生前遭遇强暴后无端溺死,对任何一个女性来说,都是最为悲惨的结局。
没多久,刺耳的警笛声由远而近。
刑警和法医先后赶到现场。为首的高个子刑警,一看到大红鼻子就愣住了。
“您怎么也在这儿?”
“碰巧,我刚好在附近。”大红鼻子凝重的嘴角掠过一丝苦笑。
一时间高溥庭对大红鼻子产生了好奇心,莫非他也是警察?
很快,他的注意力被法医吸引了过去。现场拉起警戒线,尸体被转移到岸上。
法医早已戴上手套和口罩,正认真地观察女尸的每一处器官,面部,口腔,脖子……
死者身无一物,没有任何物件能够证明她的身份,刑警对女尸的身份就围观的群众展开询问。
然而,没有人知道她是谁。
瘦高个刑警靠近法医。
“丘老师,是溺死的吧?”
高溥庭被拦在警戒线外,他竖起耳朵,风中隐约传来法医的回答。
“是的,眼部充血,窒息明显,皮肤颜色变暗,这些都符合溺死的特征。”
溺亡案在夏天尤为常见,每年都有不少疏于管教的小孩或是过于自信的年轻人溺死,法医老丘在这方面是最好的专家。老丘一面端详女尸,一面说道:“胸前的紫瘢,大腿根部的抓痕,是生前遭受强烈的性侵而造成的。”
助手小恩在他身后飞快地记录着。
“还有什么发现?”瘦高个刑警又问。
法医老丘举起女尸的左手,十指指甲修剪得很整齐,他端详了几秒,“死者生前很爱干净,不过……”
“不过什么?”瘦高个刑警追问道。
“欧队长,你看到了吗?”法医抬起女尸的左手。
高溥庭望去,女尸左手两个指头的指甲缝里有些许不易觉察的深褐色的物质。
“这是……”欧队长疑惑,“溺水前抓住什么东西了吧?”
“对,死者是个左撇子。你看这儿,有长期握笔时留下的茧子,右手却没有。”
法医补充道:“死者年龄20岁左右,身高约一米七,右肩胛骨有一苹果形胎记。凭这些特征,足够让熟悉她的人认出。”
“好,回头我按您说的发认尸通告。”欧队长又问,“能确定死者的准确死亡时间吗?”
“需要分析胃里的内容物才能确定,参照以往的溺亡案件,死亡时间应该在48小时以上了。”
“这么说,死者两天前就已经遇害?”
两天前?不就是中秋节?
高溥庭心中嘀咕,太残忍了!谁会在这样万家团圆的佳节痛下杀手?
围观的人不仅没有散去,甚至越聚越多,对法医的尸检工作造成影响,警方开始收工。高溥庭也收起相机。突然,他想起大红鼻子,四处打量,那人早已不知去向。就在这时,上衣口袋的电话响了。
接通后,电话里女朋友的声音有些小情绪。
“是打算放我飞机吗?”
“对不起,有事耽搁了,我马上就到!”
“到哪儿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高溥庭抬头往潼溏路上看去,公交站台旁边紧挨着的单位,赫然写着“泗州市毛巾厂。”
“我到毛巾厂了,见面再说好吗?”
挂掉电话,高溥庭装好相机,刚转过身,一声呐喊震住他。
“等等!”
就在民警搬动尸体的时候,女尸的身体被翻了过来。法医老丘蹲在地上,神情古怪。
尸体被重新搁置在草地上,只是这一次是背部朝天。法医老丘虽然戴着口罩,眼神却透露出异样,他盯住死者的背部久久说不出话来。
高溥庭好奇的看去,死者的背部有一大片淤青,淤青经过河水浸泡之后更显眼了。
“丘老师,这是怎么回事?”欧队长发问。
“去年《南方公安》刊登过一个案例,说的是一个跑酷爱好者坠河而亡的事件。”法医老丘道。
“有点印象,和案子有什么关系?”
法医老丘沉默不语,他凝视达江上游,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他凑近欧队长的身旁耳语。
接下来,高溥庭再也没能得到更多的信息。想到女友还在等他,便马不停蹄地朝学院进发。
一路上,他的脑子一刻也没闲着,他回忆关于跑酷爱好者坠河而亡的新闻,但具体的情形怎么也想不起来。他点开手机qq,给报社的师弟山发去一条信息。山的头像是黑白色,大概下班了吧。
终于到达泗州师范学院,站在学院大门,保安亭里空无一人。
他抬头望去,整个学院呈斜坡势,山腰上一幢惹眼的姜黄色教学楼庄严危立,镌刻着“文远楼”三个大字。
高溥庭心想,这地方真够山的,女友怎么会来这么个破地方读书?
“嘀嘀!——”
一辆破旧的军绿色长城皮卡车从身后开进校门,这辆皮卡车他有点儿印象,半个钟头前就停在毛巾厂门口的集市上。
既然保安不在,不如向司机打听女生宿舍的位置。他想突然出现在女友面前,给她一个惊喜。
高溥庭冲司机挥了挥手。
“您好!师傅!”
身穿迷彩服的司机瞟了他一眼,冷冷地把脸别过去。车子并没有停下,反而加大马力冲上斜坡,一溜烟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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