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许程最近要烦死霍远了。
霍远老是往山上跑,然后带回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今天抓一条蛇,明天带回来一堆虫子,许程虽然不是很害怕,但心里不免有些膈应,再次把霍远带回来的黄鼠狼扔出去,许程终于忍不住去找霍远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往我的房间里放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许程你终于理我了!”霍远看见许程来找自己高兴地扑了过去“许程你终于肯理我了!”
“无聊。”合计霍远往自己房间里放一些奇怪的东西就是为了让自己理他。
转眼秋天来了,霍远忙着收庄稼,许程好奇问了句那姑娘怎么没来,霍远只是十分平静的告诉许程,那姑娘和自己表白被拒绝了而已,以后不会再来了。
许程想帮忙又被霍老爷和霍远阻止了,霍老爷特意叮嘱许程好好看书,其他的交给他们就行。
许程一天到晚的窝在家里看书,偶尔会在庭院里走动,倚着园子里的桃花树看书,只可惜私塾里的先生年事已高,日常出去教书都有些费力,终于在许程十五岁的时候,霍远一家商量了一下决定把许程和霍远送到城里表弟的家里寄养,让他们在城里好好念书。
本来霍光不想让霍远跟着去,毕竟自己是地主,以后霍远继承他的土地也能衣食无忧,况且这个小子不学无术,成天到晚脑子里想的只有吃喝玩乐,跟本专心做文章的料,可霍远闹着非要跟着许程去城里,唐雯雯气的想要揍霍远一顿却被霍光拦了下来。
许程自己一个人去城里孤立无援的,况且他毕竟不是霍家人,也怕他在哪里受了委屈,霍远长得人高马大,也能护着点许程,许程心细也能好好照顾霍远,两个人互相照应也很不错。
过了几天霍光和唐雯雯将几袋子衣服放在了牛车上,唐雯雯看着坐在牛车上的两个孩子哭的泣不成声。
“到了那里好好照顾自己,记得常来信,要是受了委屈就和我说,我活撕了那王八蛋!”唐雯雯虽然平时看起来厉害,但此刻却泪水流了满脸,霍远和许程跳下马车一起抱住了唐雯雯。
“真是孩子大了留不住啊!都给我记得回来听见没有!要是见不到你们影,我就算是走也要把你们这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抓出来!”
“知道了霍娘,莫要哭了,我们定会常回来的。”
许程给唐雯雯擦眼泪。而此刻平时咋咋呼呼的霍远却一反常态,一句话都没有说,等到唐雯雯哭哭啼啼的送两个人走的时候霍远突然转过身跪在地上,对着唐雯雯磕了一个头。
“娘!孩儿不孝不能陪伴左右!此次一行孩儿定会照顾好许程,做出些成绩来见您!”
唐雯雯转过身擦拭泪水,牛车上,许程看见霍远的眼角也有泪光,于是便将手搭在霍远的肩上,轻轻地拍了拍。
路过许家时,许程跳下马车,走进了熟悉的院子里,许程看看这里,望望那里,摸摸这,瞧瞧那,走进白英的房间里,许程的眼神温柔。
“娘,我走了。”
身后的微风吹过,将一颗熟透了的杏吹到了地上。
霍光的表弟在城里也稍有名气的商人,住的地方也不差,霍远和许程被安排在了相邻的房间,晚上的时候霍远夹着被子敲响了许程的房间。
“怎么了霍远,有事么?”
霍远沉默的走进去躺在了床上,等许程也躺下的时候他才轻声说:“许程,我想家了。”
许程听着,转身抱住了霍远。
霍远偏头看去,许程的眉眼漂亮极了,小巧的嘴唇十分红润,许程慢慢地抚摸着霍远的头“莫怕,不是还有我在么?”
““霍远闭上了眼睛,捏住了许程的手。
一夜无话。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他们见到了霍光表弟的儿子,霍家豪,俨然是一幅公子哥的形象,穿的华丽异常,神情中充满了傲慢,看着霍远十分的不耐烦。
“一个乡下来的,叫我跟他们一块作甚?”
霍远面色不变,静静地坐下来吃早饭,倒是霍家豪情绪激动的站起来大喊“干什么啊脏死了!乡下来的一股子丑味儿!不吃了不吃了,这饭叫人吃不下去!”说着他夸张的做了几个作呕的表情便离开了,霍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捏紧了拳头。
“呦,这哪里来的小美人,你是我爹的第几房啊?”
霍远抬头,看见霍家豪堵着刚来的许程时顿时面色铁青,几步冲上前拽过了许程。
“小美人你怎么不说话啊?”霍家豪还想跟上来,却被霍远一脚踹远“滚开!”
“哎呦!”霍家豪趴在地上直哼哼,愤怒的拿手指着霍远“好小子你给我等着!我叫你好看!”
说着他爬起来走远。临走时还不忘啐一口“呸!当表子还要立牌坊!装什么装。”
许程和霍远都没有说话,等许程的目光投向霍远时才发现他的目光阴沉的可怕。
“霍远先吃饭吧,那种人不要理他。”
看着霍远没动,许程试探的拉了一下他的手,看着他没反抗,就壮着胆子拉着他坐到了饭桌前。
这么长时间以来许程还是第一次看到霍远露出了这么可怕的表情,一想起来就叫人心底发凉。
“霍远,先吃些饭吧。”
府邸的主人一般外出都很早,所以早饭就只有霍远和许程两个人,吃过之后两个人就被仆人带着来到了新的私塾,这个先生很年轻,据说还是在外面呆了一段时间的,许程听他讲课听得入迷,他讲了很多当今时事的观点和言论,还会教一些外语。
许程知道了很多新词,就像革命,还有马克思主义。
回到府邸许程还十分激动,不停的和霍远讲述着今天的收获。
“霍远!我将来也要以纸为盾,以笔为枪,成为这个时代的发声人!”
看着许程激动地模样,霍远也跟着心里欢喜,看着许程有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是再好不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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