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质问

　　“贺苒星，你好，我是秦蔓。”
　　比赛结束后，秦蔓寻了过来，看到贺苒星一个人安静地坐在休息区的长凳上，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得到第二名而高兴的样子。
　　为什么球操比赛会丢球呢？
　　贺苒星在脑中反复回放这自己的球操表现。按照道理来说，刚才那一转，是百分百会接中的啊？
　　她完全沉浸在反思中，面无表情，眼神如一潭幽深的暗湖，周身像围了一层冰霜，散发出生人勿近的信息。
　　所以听到秦蔓来跟她打招呼，贺苒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了几秒钟，才后知后觉的抬起头，冲秦蔓轻轻点了点：“你好。”
　　说完立刻低下头沉思，一副完全不想继续话题，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贺苒星的反应，让秦蔓黑下了脸。作为省里数一数二的艺术体操运动员，一向都是别人来向她问好的，她难得主动过来，想探一探这匹刚刚冲出的黑马，想不到会是这样。
　　本来以秦蔓的骄傲，贺苒星这样的举动，她会掉头就走。但是，她太好奇了——贺苒星看上去应该已经十六七岁了，以她的身手和实力，不练个十年八年是不可能达到的。
　　那她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贺苒星这号人物？以贺苒星的能力，就算她之前是在外地，也不可能是默默无闻的呀？
　　“贺苒星，你是本地的吗？练艺术体操多久呀？我之前怎么没听过你呀？”
　　秦蔓是个直来直往的人，想知道什么，就一股脑倒豆子似的全问出来了。
　　贺苒星本来以为秦蔓和她打个招呼就会走掉的，但没想到她竟然一连串问了这么多问题。
　　她皱着眉思忖了半刻，然后回答：“是，一年，不知道。”
　　“啊？”
　　吐字太短，秦蔓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贺苒星在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回味过来，贺苒星的答案赫然是：她是本地人，而且练艺术体操才一年时间。
　　“一年！怎么可能！”秦蔓失声尖叫了起来，引得周围不少人关注。
　　她不信，就连自己最崇拜的艺术体操选手，被称为“天生艺体皇后”的白国选手凯琳娜，也是在苦练体操五年后才登顶世界第一的。
　　贺苒星竟然说自己只练了一年，是在侮辱她的智商吗！
　　面对秦蔓的质问，贺苒星却不再理会。
　　问题她已经回答了，别人信不信是别人的事，多说不易。
　　现在思考球操失误的原因才是最重要的，总结经验不断进步，面对质疑，用实力说话才是最有效的！
　　“你……是不是心虚不敢说话了。”贺苒星的置之不理点燃了秦蔓的怒火，她大声叫嚷，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怎么了？”陈虹拿着贺苒星的成绩单，刚刚回来，就看见一群人把秦蔓和贺苒星围在中间，而秦蔓正怒气冲冲的样子。
　　“教练……”听到陈虹的声音，贺苒星马上对她发来求助的目光。拜托能不能把秦蔓拉走，吵的她脑仁疼。
　　秦蔓在贺苒星那里问不出什么，看到陈虹来了，直直走过去：“陈教练，贺苒星说她才练了一年艺术体操，请问是真的吗？”
　　“一年，怎么可能？”
　　“就算得了第二名，也不能吹牛啊。”
　　“她不会是用了什么特殊手段吧。”
　　周围的人听到了秦蔓的话，也觉得贺苒星是在骗人，纷纷对她指指点点。
　　“苒星是从芭蕾转到艺术体操的，确实是只学了一年。”陈虹看到自己的爱徒受到众人围观质疑，心里别提有多难受。
　　没有任何人比她清楚，贺苒星为了今天能站在比赛场上，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挣扎和妥协。
　　但其他人可不这么认为。
　　芭蕾转艺术体操是很常见的，但转艺术体操才一年就有这样的技术，简直是天方夜谭。
　　而且贺苒星面对质疑完全不辩解，反而沉默不语，这不是默认是什么！
　　大家都是艺术体操的运动员，最是厌恶弄虚作假之徒。更有甚者，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去体委申诉。
　　“你们在闹什么？”
　　这时，一个穿着运动服，表情严肃的女人从人群中走了过来，她环视众人，目光一凛，说道：
　　“从芭蕾转体操，难度有多高，大家是艺体选手，想必都心知肚明。”
　　“贺苒星选手在刚才的两场比赛中，既做到了艺体中高标准，又饱含芭蕾中极高的渲染力，这充分证明，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实力选手，这一点不容质疑。”
　　“大家与其在这里怀疑别人，倒不如磨练技艺，下次比赛像贺苒星一样得高分。”
　　听了女人的话，有人不服气：“那怎么解释，贺苒星的前两场比赛平平无奇，而后两场突然一鸣惊人。”
　　“你说平平无奇，那是你没有好好看比赛吧。”
　　女人轻蔑一笑：“如果你仔细看比赛，就会发现，前两场比赛，她的动作是精准无误的。”
　　“而后两场比赛，是提高了难度值的，所以评分自然也就高了。”
　　“林教练……”秦蔓看到来人，刚才的逼人的气焰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其实也挺后悔的，本来是想和这次的黑马互相认识一下，结果怎么就搞成了这样。
　　这下好了，把自己的教练招来了，回省队，还不知道教练要怎么罚她。
　　原来，这个表情严肃的女人，赫然是省队被戏称为“铁娘子”的主教练，林琳。
　　林琳眼神灼灼的对秦蔓招了招手：“秦蔓，过来。”
　　秦蔓闻言，连忙像一只小猫咪一样，乖巧的在林琳身侧站好。
　　“给你们添麻烦了。”林琳对陈虹和贺苒星抱歉的点点头，然后侧身对秦蔓轻呵一声，“道歉。”
　　“对不起……”秦蔓本来也心怀愧疚，赶紧鞠了一个标准的90度鞠躬。
　　“走，回队里去。”然后林琳一声令下，秦蔓赶紧跟着她离开了。
　　周围的人见秦蔓都走了，也不想自讨没趣，也自然散了。
　　贺苒星见众人都走了，松了口气。
　　陈虹看到自己的学生这样的举动，又是心疼，又是无奈：“苒星，你为什么不解释？”
　　“多说不易，再说了，她们质疑我，我用实力说话不就行了吗。”贺苒星不在意的说。
　　她现在只有在陈教练面前，才能放开心扉，其他人，她都觉得最好不要产生瓜葛，自己练好自己的都行了。
　　“你啊，这性格要改改，都会没有朋友的。要是去别的……”陈虹突然猛的收住嘴。
　　而贺苒星没有发现，还以为陈虹又要苦口婆心的教育她要开朗。
　　“教练，不相干的人，我不在乎的。”
　　“对了，你刚不是赶着回家吗？快去换衣服，外面这么冷，我送你。”陈虹发现贺苒星愈发阴沉，赶紧转移话题。
　　回家……
　　贺苒星想到要回家，眼神更暗淡了几分。她挣扎了一下，然后默默地点点头，小声说：“谢谢教练。”
　　说完，她向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哎……”陈虹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贺苒星这孩子这次的表现亮眼，肯定会被选到省队去了，但是这孩子的性格……
　　送她回家之后，自己再去和林琳谈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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