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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五 偷梁换柱得贞利剑 翻箱倒…


这奇人此时正在药房里艰难地熬药,火怎么也点不着,他把火折子都烧光了,灶里只冒青烟,不见火苗。他急了,伸手进灶膛里把可恶的可恨的柴火都掏出来,他要狠狠地收拾这些不死抬举的柴杆,他手在灶膛里回掏,发现灶灰是湿的,他想起昨晚自己用水把灶浇灭了,水积在里面,这就是病症。他原谅了灶和柴火,它们比自己还心灰意冷,他把恨意转向自己。

        他想着算了,这药不吃也罢,喝了这么多,也不见有什么疗效。姜秋林把泥灰掏出来,把柴火一一放回灶膛,架好,像修建剑舍大堂的工匠那样认真。他找来灯笼,取出里面的油灯,倒在柴堆上,火就扑的燃起来,燃得很旺,没有一点呛人的烟味,只有松木烧出来的香味。灶里的火,烤得他脸发烫,全身热乎。

        一个多时辰后,他把药熬好了。他把药罐端下来,放在地上冷却,把没有燃尽的柴火插在泥灰里,还将灶台周围都扫得干干净净。他昨晚这些的时候,汤药凉了,他把汤药全都倒进一个大碗里,杵着拐杖走到药房旁的一株松树下,把药倒在树干下。然后带着空碗一步一步走回住处。

        同房的师兄们都还在外面应酬,房里只有他一人,他所幸把拐杖扔了,扶着墙走到门口,坐在门槛上看着黑黢黢的天空,摸着一位师兄床底下的酒咕隆喝起来。

        至临说对了,姜秋林也想喝两杯。但不是和他们,他自己想和自己喝,出了昭义跟着王聪来到剑舍,他就没一个人喝酒了,想起来不止那时候起,在昭义他也很久没有独酌了,他那时候身上没有钱。

        酒能治百病,姜秋林在门槛上喝完酒,全身冒汗,瘫软在地上睡着了。同房的师兄午夜回来,看到酒醉的姜秋林,想到不这人也会喝醉,想必心里隐藏压抑着性情。

        他们把醉鬼搬上床,醉鬼抬醉鬼,磕磕绊绊,在地上扭做一团。姜秋林是上床了,他的师兄们都躺在他床脚睡去。第二天醒来,姜秋林感到气血通畅,不用杵着拐杖走了。师兄们劝他今晚再去喝两杯,他摆手说:“不了不了,这是运气。”

        少年白天在谷底学剑,晚上摸到剑舍上山来。天刚擦黑,剑舍掌门庭院就摆开大圆桌,点灯设宴。送行之宴很隆重,但人不多,比昨晚的宴会就多了剑舍掌门和几个宾客。

        酒桌上,剑舍掌门为大家斟酒,为陈力士举杯,他说:“天下第一剑士的名号还是你,还得是你,不然没人能镇得住京畿那帮人。”

        陈力士拱杯说:“我老了,不中用了, 虚名就免了,我这次回去,没什么事就不出来了。”他感觉很疲惫,其原因是费尽周折,没有什么成果,副盟主也没选上,被王太冲釜底抽薪,赢得众多江湖人士的支持,他陈家只有剑舍的支持,选不上是意料之中。

        陈观认为这是策略问题,就不该和剑舍掺杂在一起,现在背负屠戮七星观和若厉派的罪名,在江湖上大气不敢出,他父亲这个时候宣布不出江湖是明智的。

        他们推杯畅饮,言语正欢,少年隐身潜入院内,到堂后的房间里挨个找寻。

        剑舍掌门庭院宝贝是多,宝剑都不少,琳琅满目,各种样式的佩剑,都是以前在武林上有名号的宝剑。武功秘籍也很多,大多是少年的师叔带来的,现在都不算什么新奇的武功了。少年都看不上这些,继续找,找到人参补药,金银财宝,他也不贪恋,丝毫不取。

        翻个底朝天,差不多是底朝天,这院子的房间少,每一处少年都仔细找过了,没有白蛇。他不想再空手回去,云雷刀神盼星星盼月亮,把宝都压在少年身上。少年想证明自己办事也靠谱一回,他留在院里继续观察,寻找线索。

        庭院里,话比酒多,热闹得很。剑舍掌门在回顾年轻时候他和陈力士在江湖上闯荡的事,说的不知有几分真几分假,陈力士在一旁傻笑,并没有应和他。

        在座的都听得入迷,剑舍掌门讲到兴高处,还手舞足蹈,今晚的送别宴他很开心,最开心的就是他了,高兴得像个孩子。陈力士相信他是喝多了,是喝酒才高兴,不是因为他们两父子要离开剑舍而得意。

        陈观冷眼旁观,觉得武林盟主就是以为他父亲陈力士的离开而松一口气,他的盟主之位可以坐得更稳妥了,高枕无忧。他脸色比以前还要好,再好下去就比至临还年轻了。

        陈力士打哈哈,不表示赞同,不敢表示反对。他又不爱酒,端着茶不停吹杯里的浮沫,像在吹口哨。陈观一直在喝酒,至临和陈怀寿查不上老一辈的话,只能听着,遇到他说的比较玄幻的地方,一笑置之,这笑不是嘲笑,是赞同,是得意。

        至殊笑不出来,她心里也有事。

        少年看着别人有喝有笑,自己干等,他有点失去耐心了,也该去剑舍酒窖弄两坛来。他从房樑上翻飞下来,要出门是听到有人踏步进来,他又飞回樑上去,做实梁上君子的位置。

        进来的是至殊,她在一桌男人之间没有交流,喝闷酒,越喝越闷,她进来找点茶水喝。少年看她鬼鬼祟祟,不像是找茶水喝的样子。

        至殊一进来就轻轻掩门,猫一样到大堂两角落看看,没人。她走到架在厅堂中间的贞利剑,两眼凝神,屏住呼吸,像是要干什么大事一样。少年不认为她能干出什么大事。

        她小心翼翼取下宝剑,拿在手里认真看着。原来是个剑痴。

        没那么简单,她从自己腰间掏出另一把贞利剑。贞利剑也分雌雄啊?少年看不明白。至殊把她自己的贞利剑放在架在上,把武林盟主的剑藏到自己腰间。她想当盟主想疯了吗?少年更看不明白了。

        至殊办完大事,开门离开,回到酒桌上,她师父正说到他和陈力士比武的事,百年难得一遇的绝世大战。说的神乎其神,现在看来不如每一次武林大会的大战。酒桌上的人还是奉承地叫好,和王聪在戏院里看到花脸不停翻跟头时一样兴奋。

        少年看至殊若无其事,静静坐着听。这人还是有点脑子的。少年等到下半夜,送别宴终于散了,剑舍掌门回到房里,不觉得有什么异样,期间还特意到大堂看了一样贞利剑。少年觉得这老头喝多了。

        至临和至殊一行人护送陈老先生回客房庭院,几个人比抬花轿的轿夫都得意欢喜,这无聊的宴会算是结束了,大伙都忍了一晚上。

        陈力士说:“也不必麻烦,我认识路。”

        至临说:“师父交待的事,不敢怠慢。”

        至殊只想着快点离开,去哪都无所谓,即使是去噩梦之境她也不怕,腰间有贞利剑呢,怕什么。

        少年只好空手回到谷底,刀神也怀疑这白蛇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师叔信誓旦旦说一定有,那剑舍的人不识货,特别是剑舍掌门那老东西,眼瞎。

        钟瑜玟说眼下该怎么办,别人瞎不瞎不是由我们来决定的。

        师叔说剑舍还有识货的人,那就是至临,他会配制白蛇泡酒,见到那条白蛇一定知道是好东西,那东西不归剑舍掌门就可能在至临手里。

        死马当活马医,少年被派再去剑舍试一趟。刀神已经不抱希望,安心等着初夏到来,现在重要的是去剑舍多弄点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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