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生死之间
周师爷点点头,便传杀人案的原告过堂。吴大佛说那番话的用意除了震慑黄老爷,还有就是暗示百姓们和黄老爷的家丁,黄老爷死定了。黄老爷听出了意思,一下就焉了。他的家丁和女眷见他即将不保,纷纷出来作证,证明强奸、杀人、伤人案皆属实,还把早上那两个开枪的家丁给指认了出来。那两个家丁听说有戴罪立功的机会,连忙把原告不在现场的一些杀人案都吐露了出来。
那个向吴大佛开黑枪的人是黄老爷的死党,身上也背了两桩命案,在对质时不断大骂家丁们忘恩负义。
这边在审案,那边杨峰则和徐虎在抄家,把黄家翻了个底朝天。抄出了三十把步枪,两人以前没玩过,便在墙头上练习射击去了,“砰砰砰”的枪声吓得家丁们心惊胆战。
审到下午,黄老爷和他的死党,五个家丁一共审出来了十八起强奸案、五起杀人案和三十三起伤人案,都被判处了死刑。至于那些土地纠纷,吴大佛则说建始民府会没收黄老爷的全部财产,而土地则会另行处理。
案件审理结束后,吴大佛让杨峰把搜抄出来的金银、地契、枪支弹药都带上,将黄家奴婢的卖身契都烧掉,放其自由,查封黄老爷的庄园,而把其他相关人等都押到县城里去。吴大佛的队伍后面则跟着好几百名百姓,他们都恨透了黄老爷,都想看着他执行死刑。绿营官兵在外面晒了一天太阳,又饿又渴,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稀稀拉拉有气无力了。
刚到县衙,只听得一阵锣响,张把总带着罗百总、马知县、徐侍卫,后面还有三十多绿营兵丁,冲了出来,把前路挡住。张把总喊:“吴大佛,你放下······”他话到半截便停住了,因为他看到吴大佛身边有数不清的百姓,都围在大车旁边。
原本他们打算立即到庄园来会合大部队抓捕吴大佛的,但看到吴大佛正与黄老爷打得火热,又想到吴大佛那神秘莫测的身手,便想等双方打个你死我活了再出面,趁机搜刮一番黄老爷的庄园。没想到吴大佛三下五除二便将庄园攻破,还趁机占了庄园,拿到了军火。张把总怕自己强攻会损失很大,于是在徐侍卫的建议下,又悄悄地撤了回来。临走时给大部队下了命令,当吴大佛他们回县城的时候,跟在后面的绿营看信号,堵住他们的退路,在县衙门口对他进行抓捕。
又一个没想到吴大佛攻破了庄园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就地审案。这一审就是一天,直到傍晚才回县城,而且后面还跟着好几百当地农民。
这下张把总不敢下令了,人太多了,不仅妇女儿童多,还有不少扛着锄头火枪的壮年汉子,万一两边打起来,死伤重大都是轻的,谁知道吴大佛会不会乘机逃跑呢?
眼看着双方对峙起来,吴大佛从车上下来,阴着脸对张把总说:“张把总,我在县衙的同伴呢?”
徐侍卫说:“他们都没事,只是关起来了。”
吴大佛点点头,抽出腰刀:“张把总,我是不会束手就擒的,我也不想伤害到这里的百姓。若你一定要动手,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一看吴大佛准备动手,徐虎和杨峰马上拿出两把步枪瞄了起来。周边的百姓见状,顿时寂静无声,连绿营的兵丁们也定住身体不敢乱动。
徐侍卫赶紧上前两步,说:“各位且慢动手,吴大人,这其中有误会。张把总······”
张把总一听怒了,也拔出刀来:“误会什么?我张大风可不是被吓大的。之前是我大意了,我就不信你的那三招两式能把我如何。来!我们来比划比划,看你有多大能耐。”
吴大佛说:“我去会会他,你们盯着那个侍卫和罗百总。”徐虎和杨峰便瞄准了那两个人。
张把总和吴大佛各自持刀靠近,接近到刀尖几乎相碰的距离,然后定住不动。在场几百人都屏住呼吸,期待着两人的决斗。
正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打破了现场几乎凝结成冰的气氛。众人望去,是一队骑马的人疾驰而来。吴大佛和张把总两人都死盯着对方,没有分神。
只见十几个骑兵赶到,为首的一人喊道:“张把总,张大风把总,千总大人有令,停止抓捕,停止抓捕吴大佛。”然后他跳下马鞍,快步来到张把总身后,拿出一张纸念道:“张大风听令,得湖广总督张之洞大人帅令,吴大佛乃上天特使,于天下至关重要,切不可怠慢无礼。着你立即放人、收兵。”
吴大佛听到这个命令,想到自己给张之洞发的电报有了效果,不禁喜从心来,便要收刀。
突然,张把总趁着吴大佛分神,一刀直刺,向着吴大佛的心窝扎来。吴大佛的精神已经从刚才的紧绷状态中松弛下来,突遇变故,竟然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那刀尖抵到了自己胸口。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得“铛”地一声,那刀尖歪了三寸,擦着吴大佛的身体刺了过去。吴大佛这时才反应过来,忙往右边跳过,衣服被刀口剌(la二声)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张大风不防有此,也愣了一下,但随即反应过来,顺手就要撩一刀。这时,一个高大的人影冲了过来,握住了张大风的手,喝道:“张把总!千总有令,放人!”
张大风想甩开他的手,没想到那人的手如铁钳一般纹丝不动,张大风喊道:“放手!要放人,先抓起来再说。”
那个传令兵跑过来,低声说道:“张把总,这位是京城来的御前三品带刀侍卫,佟大人。切莫无礼。”
张大风本想踢那人一脚,听闻此言,不禁松了劲,赶紧收刀下跪说:“末将不知大人到此,有无礼之处还请大人恕罪。”
佟侍卫说:“不知者不怪,张把总请起。”
徐虎等人跑到吴大佛旁边,只见他看着自己肋旁的一道血痕,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徐虎说:“大哥没事,没事就好。”
吴大佛回过神来,只见徐侍卫跑到佟侍卫面前行礼,然后从地上捡起一把飞刀恭恭敬敬地递给佟侍卫,佟侍卫收好刀,走到吴大佛面前来,徐虎举枪想拦,被吴大佛按住。吴大佛走上前去,拱手道:“多谢这位朋友救命之恩。”
佟侍卫拱手说:“在下佟连关,御前三品带刀侍卫,奉皇上和太后之命,特来保护吴先生。”
“三品!”
“大内侍卫!”
“血滴子!”
周边人听到,议论纷纷。
吴大佛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他的来意,吴大佛说:“想必你就是负责在附近搜索我的人吧。”
“吴先生说得没错。不过吴先生可是好手段,若不是您自己现身,我可真找不到您。”佟连关居然在暗自拍吴大佛的马屁。
吴大佛沉吟了一下,说:“皇帝和太后的命令,是什么时候到达你这里的?”
“在得知吴先生在建始之后,我们便快马加鞭赶来,在施州府得到了太后的懿旨。路上又碰到了他们在传达张总督的帅令,故此一同到达。”
吴大佛来回踱了几步,看到那边的几百位百姓,便说“佟侍卫,我这里还有一点公事,稍后我们再聊。”
佟连关点点头,让张大风把绿营兵丁都散开,让吴大佛通过。
回到县衙之后,徐虎首先去牢里把自己的徒弟和小柔都放了出来,发现光头和他的几个同党跑了,然后将黄老爷和他的家丁们都聚集在院子里。佟连关、张大风等人则带着大内侍卫和绿营兵丁守在一旁。
周师爷见马知县出来了,死活不肯再当审判官,吴大佛便换了身衣服坐到审判官位子上,对黄老爷说:“这两个衙役,是早上去请你来过堂的人,被你的这两个家丁开枪打伤了。你可认罪?”
黄老爷见州府和京城的大官都在,便对他们磕头说:“大人,大人们哪,我是淮军旧部,李鸿章大人的手下。我打长毛的时候立下了大功,我可是大清的忠臣啊。他,他一个市井流氓,便敢在建始县称王称霸,自称什么民府,随随便便就派人来抓我,还打伤了我的人,要查封我的家,现在还要判我死刑,杀了我。大人们啊,这还是大清的天下吗?还有王法吗?各位大人,还请你们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张大风听罢,刚要站起说话,见佟连关坐着不动,便鞠躬请示道:“佟大人,这吴大佛实在是胆大妄为,这明摆着是谋反的罪行啊。您······”
佟连关说:“这是地方官府的事情。我秉承皇上和太后的旨意,只负责保护吴大佛,其他的一概不管。”
张大风又看向马知县,马知县冷笑着说:“我倒是想把他抓起来,这不是抓不住吗,所以才请了张把总你来嘛。你都管不了,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能怎么办?”
负责传令的绿营军士拉拉张大风的袖子,说:“张把总,总督大人的意思很清楚,不能动他。现在还是不要出头的好,免得千总大人在总督大人们面前难做。”
张大风动了动嘴,最后还是把话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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