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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鸟儿寂寞会死掉


01

        飞鸟的心情有些复杂。理智上来说在选择成为攘夷志士的那一天起,她与真选组的条子们就站在了对立面。如果有一天自己的身份暴露,她毫不怀疑地认为冲田总悟会将冰凉的刀尖抵在她的脑袋上,然后亲手处决。

        不可结缘之人,贪图温暖也只会徒增伤悲。

        但从感情上来说,真选组的各位都是坚定又善良的武士。土方先生和近藤局长即使在她闹出了这么不礼貌的乌龙情况下,依旧选择向她道谢,哪怕是除了一张脸外毫无优点的人渣冲田君,也会为陌生人垫付饭钱。

        江户的各位虽然性格怪异,但无一例外地用自己的方式守护街区、朋友和家人。

        哪有什么好坏之分呢,大家只是立场不同,为各自的信念而战罢了。

        飞鸟闭了闭眼,鸦羽般的眼睫颤了颤。阿银和假发也一定是因为遇见了这样美丽的心灵和煦暖的世界,才会改变想法吧,成为和高杉完全不同的人吧。

        那自己呢?

        她没有崇高的理想。最开始死缠烂打要参加攘夷运动也只是为了老师,见证了灿如春华逝如流水一般的生命,见证了在青春正好年华枯落的理想,战争像肆意的瘟疫,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一切事物都像被腐蚀一般破败不堪。

        焦土,饥饿,刀剑相鸣,炮火连天。扭曲狰狞的哭喊在她的内心无限放大。接连失去同伴后她的本心或许已经迷失在那片战场。

        动作麻木熟练,一遍一遍地穿刺、斩杀。没有帅气的称呼也没有中二的台词,光是活着就耗尽力气,猩红的双眼分不清同伴与敌人的界限,只能看见项上首级,她一味地拔刀砍向天人军士,早已熟记于心的招式让她矗立于千百尸体之上。

        肺疼得快要炸掉,双手双脚都酸麻不止,身体上的伤口发涨恶化。飞鸟抬起眼,张开嘴,尝到了满嘴的腥锈味道。

        大脑已经混乱不堪,有什么沉睡在记忆里的东西要被唤醒,震耳发聩的轰鸣声——她已经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兵器。】

        【作为失败的改造人,成为幕府的兵器是你的荣幸。】

        被埋藏于记忆深处的话语再次显现。

        啊啊……眼眶酸涩,鼻头发热,她早就……不是人类了啊。

        “飞鸟阁下,你振作一点!战争马上就要结束,千万不要在这种地方倒下!”

        有人的声音在向她这里跑来。

        身体擅自地行动了,大脑没有在思考,眼里只有开满曼陀罗花的红色世界,纯粹地凭借着本能在拔刀,锋利的刀刃穿过血肉的声音,有什么黏答答的东西顺着剑身滴入她的手心。

        “飞鸟前辈……还请不要难过,死在您的手里对我来说是幸福的事……”男人温润虚弱的声音敲打着她封闭的世界,无限放大的缓慢心跳最终停了下来。

        【飞鸟的剑道是什么呢?】

        【大概……是为了保护同伴?】

        她大梦初醒,回过神来的时候泪流满面,透明的液体混杂着血液,被染上相同的颜色。飞鸟丢掉了武士刀,跪在地上,趴在熟悉身影的尸体上痛哭流涕。

        为什么不杀了她,为什么没有防备,为什么在死后还要让她不要难过,明明是她违背了本心,明明是她罪大恶极,明明是她用保护同伴的刀砍向了同伴。

        四肢百骸的疼痛敲打着她的心脏,让她的视线移向位于胸膛里跳动的脏器。

        啊……碎掉了。

        胸膛的位置被破开大洞,血液混杂着器官碎片淳淳地流动,最后倒在了尸体中间。

        桂小太郎找到她时已经落日,余晖撒在她恬静的面容上,胸膛被贯穿,伤口已经发黑,心脏停止运动。

        他近乎停止呼吸,放大的瞳孔只能看见躺在尸体里的飞鸟,脸和发丝上沾满血液泥土,让她看起来狼狈不堪。稚气未脱还带着婴儿肥的少女安静地躺在那里。

        一瞬之间,桂觉得自己回到了松下私塾。在庭院的廊道里,飞鸟小跑过来,抓着他的衣袖让他走慢点,不要丢下自己。

        “喂,我要去厕所。”

        “那我也要去。”飞鸟说得正义凌然,丝毫没有觉得不对。

        “你在说什么啊——!!你可是女孩子啊!!”

        “嗯,一起去吧。”

        “一起去个鬼啊!你到底有多害怕一个人啊!”

        “听老师说,鸟儿寂寞会死掉的。”

        临近斩首行动,兵力和主要目光都被聚集在援救松阳老师的计划上,而在察觉到飞鸟带领的小队没有在会面时间归来后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不好的预感。

        明知这是不理智的举动,但他还是带了一队兵力去支援飞鸟小队,敌军在清扫战场幸存的浪人,他们与其相撞,在解决完幕府援军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飞鸟只是地躺在那里,神情安宁,像是无数次在课堂上被发现偷睡一样,桂小太郎仿佛还能看见她的呼吸。

        “不……真的在呼吸哦桂大人。”

        桂小太郎走到飞鸟身边,抓起那只无力垂下的手,感受到冰凉的触感后紧紧握住,另一只手覆上她的双眼。

        “好好睡吧。”

        “所以说了飞鸟队长还在呼吸哦?还在呼吸哦!没有死掉哦?”

        像是呼应部下的喊话一般,飞鸟睁开了双眼,回握住桂的手:“很吵诶。”

        那一夜谁都没有睡着。桂小太郎将飞鸟抱回军营的时候,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气氛沉重得吓人,只能听见营帐里伤员的痛呼。

        而飞鸟现在也属于其中的一员,坐在她床边聚着凝重表情的是嗓门很大的啊哈哈君。

        “我都要以为飞马你醒不过来了。”坂本辰马长舒一口气后浅浅地勾了勾嘴角,“因为是改造人,核心位置在大脑,即使被斩首了也依旧能活下去。嗯——总感觉有点像蟑螂啊。”

        “假发呢?而且谁是飞马啊,物种都变了吧。”她勉强笑了笑,能感觉坂本在很努力地活跃气氛了。

        但大家都知道,现在军中两位大将被捕,有种同样地位的先遣队队长也重伤未愈,生死不明。

        现在能活下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气氛低迷是无法避免的事。

        “把针头拔了吧。”飞鸟的目光看向远方,把她带回来的家伙这个时候却没有来看她,“反正只要核心不受损,怎样的伤都能痊愈,时间问题而已。”

        她的胸口被缠上了厚重绷带,消毒水的气味和腥臭血液混在一起算不上好闻,只是习惯了。

        “假发那家伙,现在不敢来看你。你们之间吵架了吗?”坂本辰马指了指趴在窗外偷偷探头的黑毛身影,嘴里还念叨着:“不是假发,是桂!”

        “反正也是他脑补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吧。”飞鸟头疼地抓起手边的盘子,砸向了鬼鬼祟祟的男人,“快过来啊你,在干什么呢。”

        深重地叹气,男人翻过窗户跳了下来,走到了飞鸟病床旁边。

        “……所以说好好走门不行吗?”

        “不是走门是桂。”

        “没人问你这个!”

        银时和高杉不在,此刻的吐槽绎交给了坂本氏,床上躺着的飞鸟泄出低低笑声,眼神却又混着愧疚。

        “接下来的战斗要加油啊,狂乱贵公子。”飞鸟把被子往上拉,盖住嘴巴,声音有些闷,“我已经……没有资格再握剑了。”

        是为保护同伴而诞生的武士,今日却斩杀了昔日同伴,她何止不配再握剑,已经失去了身为武士的资格。

        “发生什么了?”

        “是我杀了若水。他并没有死在敌人的剑下,而是被我——”

        那个一直跟在飞鸟身边,喊着前辈前辈的年轻男孩。飞鸟记得那孩子比她还要小一岁的。

        加入先遣队,一直为理想努力的幼稚又不讨厌的小鬼,被她亲手杀死,倒在尸体之中。

        “若水是怎么想的。”桂伸手理了理神情恍惚的女孩的杂乱发丝。

        “他说他很幸福,总是在为别人考虑啊,那家伙。”声音有些哽咽。

        “那他一定是觉得幸福吧,能死在大名鼎鼎的【迷途狂犬】剑下。”桂伸出手捂住飞鸟欲言又止的嘴,柔软温热的触感让他咳了咳,“咳……他一定有自己的打算,在唤醒你的时候,若水大概早就有了觉悟。所以不要难过,不要辜负他的死亡,同样不要辜负他的期待。”

        “谁要这种中二的称谓啊。”飞鸟狠狠咬了捂在自己嘴上的手,对方痛呼一声松手后勉强回神,“把松阳老师接回来后,我就不当攘夷志士啦!回长洲结婚,然后把同伴的遗物葬在那里,一辈子守着老师,再也不要握剑了。”

        桂小太郎想,他这一生都不会忘记此刻流着眼泪微笑的飞鸟,和趴在她床边太过疲惫睡着的坂本辰马。

        只是后来没有人会预料到,他们没能接回松阳老师,而那个满心期待着未来生活的女孩连老师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只是失神地在他们回来听到老师死去的消息痛哭失声,最后失去神智倒在地上。

        失去一只眼满脸流着血的高杉晋助主动带走了失魂落魄的飞鸟,说要带她去更好的地方治疗。

        因为那个时候,飞鸟的身体机能甚至不允许她再站起来去祭拜老师的衣冠冢。

        02

        “马上快要入春了。”飞鸟拍着桌子,松阳老师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老师,你说——雪融化了之后会是什么?”

        吉田松阳弯了弯眉眼,语气轻柔地告诉飞鸟:“是焦土,饥荒和瘟疫。”

        飞鸟疑惑地开口:“……为什么?”

        “因为大雪能阻碍敌军前进的脚步,防止贮藏的食物腐烂,可以冻结疫病的逸散。”吉田松阳垂下眼,看着难以置信的飞鸟,压抑着快要勾起来的笑意,欲盖弥彰地咳了两声。

        “春天怎么会是如此悲伤的名词……”飞鸟的神色里透露着几丝难过,无论是在传说还是在书籍里,那都是个象征万物生长的希冀季节。

        “诗歌会粉饰,书籍会说谎。”他的语气有些冷,他的眼底毫无波澜,将眼神投向劈啪作响的壁炉,火焰将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映得透亮,“眼见为实,所以你得迈出脚步,飞鸟。”

        飞鸟用力点点头,他还是有些可惜地开口:“如果可以的话,想看一次漂亮的春天。”

        后来飞鸟亲身体验了战场的冬天,雪会堆积到膝盖处,四处是寒风呼啸和冻死的将士,还有雾蒙蒙的天空与马革裹尸的土地。

        以前飞鸟总是期待春天的到来。可惜现在她觉得春天也不怎么美好,松阳老师的死挡住了一切美好幻想。初升的太阳和望不到尽头的时间,雪化了时满地的积水以及虫蝇的困扰。

        诗歌里传颂的春天有绿芽和鲜花,一切的生命从季节里诞生,美好又虚幻。

        当时的她和老师聊完这个话题后,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执着于春天了。

        “如果你想看的话。”吉田松阳起身走到飞鸟面前,揉了揉看起来没有什么精神的女孩的脑袋,“我和你讲述我见过的所有春天,好不好?”

        刚刚还趴在桌子上的飞鸟忽然就猛得一抬头,高兴得眼睛都笑成一条缝。

        于是这个夜晚,吉田松阳揉着女孩的脑袋,看着对方睡眼惺忪却又强打精神的模样,缓缓地讲述了他所见过的每个春天。

        战争,和平。

        鲜花,衰亡。

        饥饿,收获。

        他仿佛只是一个记录一切的旅者,哪怕是讲述了一场伤亡惨烈的战争,语气也未曾改变。

        “最后,我来到了这里。”吉田松阳屈起手指,点了点飞鸟的额头,“这里是我旅行的终点。”

        “而你们是我要寻找的春天。”

        03

        被土方先生吩咐送她回家的冲田撇了一眼出来之后情绪明显不太高,脸皱成一团没有和她搭话的飞鸟。

        “局长是不会生气的。”总悟出声,他一向不擅长安慰人,“你还是多担心自己吧,机器人小姐。”

        “诶?为什么?”飞鸟偏头疑惑地歪歪脑袋。

        “最近那个人斩的传言啦,据说那个有名的攘夷志士桂小太郎昨晚都被他杀死了哦。”冲田总悟睁着无辜的双眼,观察女人的反应。

        “啊——!不会吧?那个攘夷志士不是很强吗?”桂才不会被那样的家伙杀死。

        飞鸟语气震惊,内心平缓。冈田似藏的实力比鬼兵队现在的主心骨,实在是不算强者,和她一起在战争中成长的桂才不会被他欺负。

        冲田总悟无所谓地耸耸肩:“谁知道呢。我就送到这里了,再慢悠悠地晃下去土方先生会叫我写检讨的。”

        机器人小姐的反应看起来很不相信,宛如很笃定那个攘夷浪士不会被杀一般,语气听起来和那个人认识一样。

        但……一切都还只是猜测,没有实际的证据。根据现阶段的接触和已知情报,这家伙就是个会平地摔的呕吐外交白痴罢了。

        虽然有点凶。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

        冲田总悟弯弯眼,笑着送走了飞鸟。

        04

        是夜,空气中结出些许水雾,晚风拂过身躯,意外地有些寒冷。

        飞鸟双手撑在围栏上,低头看着河水缓缓流过,听见没有行人的街上传来木履啪嗒的脚步声后回头。

        戴着斗笠手里握着一把散发邪气武士刀的男人停住了脚步,他阴森森地笑了笑,却又毕恭毕敬地打了个招呼:“飞鸟阁下。”

        飞鸟疑惑地盯着被斗笠阴影遮住脸庞的男人,拍了拍脑袋:“你是○○老师吗!”

        “谁是那种东西啊!”冈田似藏墨镜下的眼角跳了跳,“冈田似藏,和那个男人一起执行毁灭的共犯,你不记得吗?”

        “你谁啊。”飞鸟嫌弃地撇了眼来人,“抱歉,我记忆不是很好,和我没什么交集的人印象不深实在是记不住哦。”

        冰冷的刀刃抵在她的脖间,飞鸟下意识地摸向腰边,只触及到柔软的布料,额头渗出一滴冷汗,而那股恶意还在加重,剑刃即将破开她的皮肤时,对方止住了。

        “所以呢?你想干什么?是和我拼个你死我活还是打个招呼,顺带一提我很早就不用刀了,就算你想和我比试也没什么机会。”飞鸟伸出手抓住抵在皮肤上的刀刃,锋利的剑身划破掌心,血液一滴滴渗出来,她加重了力气,硬生生移开了那柄不详的武器。

        与其说是剑,不如更像生物,一颤一颤地呼吸,实在是有些恶心。

        “只是来打个招呼罢了,你并不是今晚的目标。”冈田似藏甩干了红樱沾上的血液,“老实说,我完全不明白他把你留在身边的目地到底是什么。这样弱小难堪,像是被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如果我想杀了你,现在你已经身首异处了。”

        “太碍眼了,实在是太碍眼了。旧时代的残党,没有任何作用还心安理得的跟在那个人身边,你对计划没有任何帮助,你的存在只会妨碍他的野心。”冈田似藏将刀收回鞘中,“你的存在对那个人而言到底是什么——共犯?还是说?”

        “别用共犯这种肤浅的词语概括我们的关系。”飞鸟语气低沉,盯着转身向黑暗里走去的男人,眼神像是狩猎动物的野狼一般微眯双眼,勾了勾嘴角,“不管高杉他有什么计划,陪在他身边的都只会是我。”

        05

        但事实上,飞鸟现在真的有些迷茫。高杉现在的计划她一无所知,如果不是今晚这个脑子有病的男人找到她,估计自己真的会傻傻地在江户晃一个星期。

        很生气。

        和他要搞事情完全没有关系,她只是在生气为什么要瞒着自己,她讨厌这种每个人都在前进,而自己被落在原地一样的感觉。

        就像那时三个人瞒着自己参加攘夷运动,如果不是她察觉到几个人的态度奇奇怪怪或许就这样被留在长洲。

        道理她都明白,她也很开心同伴们能这样为自己考虑。

        “果然还是很火大啊!!那群白痴!!”

        飞鸟飞速奔跑在建筑繁多的港口,因为不识路,她在同一个地区绕了很久还是没能找到那艘熟悉的船。

        鬼兵队的警戒心也真是绝了。

        她烦躁地将和服振袖绑在肘关节的位置,一直乱飞太影响行动了。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在某个巷口看见了白色巨大犬类的身影,跟在旁边的是穿着红色唐装的神乐。

        “神乐——?”飞鸟跟了上去。

        “这里太危险了飞鸟姐,快点离开阿鲁。”神乐举起雨伞,回头看了眼衣着单薄的女人,抬脚准备登上那艘缓缓驶来的巨大飞船。

        “是在找桂吗?”飞鸟回想起冈田似藏襟口塞着的一截柔顺黑发,假发那家伙肯定不会死,大概是顺着线索潜入了鬼兵队的航船里吧。

        “飞鸟姐怎么知道?你和银酱假发是同窗吗?”神乐一拍脑袋,灵光一闪,“就是那个吧,那个○兄弟阿鲁。”

        “……阿银你到底教了那个女孩什么啊啊啊啊!!!”飞鸟捂着脸,为什么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会一脸平静地说出这种话啊!

        “总,总之我们先上船吧?别看我这样,其实是相当有名的战士哦!”飞鸟深吸一口气,指了指十分眼熟的那艘船。

        毕竟是她劝着买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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