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租人
止不住的热意爬上脸颊，整个人都开始发烧。
林知双手捂住脸，唇角却偷偷弯了起来。
喜欢像是疯涨的潮水，漫过心房，满溢而出。这天的天空好像都格外晴朗。
这天之后，裴易事情终于忙完，得以在家休息。林知和池涵又约了次逛街，之后便没再约过，乖乖开始补作业。
同在一个屋檐下，一切没什么变化，可又悄然变化着。
林知以往除了吃饭、上洗手间，都是窝在房间里，画画、看剧或者偶尔做做作业。裴易会睡懒觉到十点以后，然后大部分时间不是在房间，就是在书房。
两人就像是合租一样。
现在林知会时不时就出去晃一晃，没看到裴易人，就回去。看到了，就到冰箱拿瓶水，顺便问他要不要，或者扯着袋零食问他吃不吃。
总之就要找一下存在感。
她现在还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怕他看出来。
但又不想什么都不做，那样她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青春期的心思总是来得莫名又汹涌。
十一之后，各自恢复学习生活，一周一周的，日子过得飞快。
转眼十一月中旬，学校举行期中考试。
这种大考学校十分重视，池涵这种不怎么爱学习的都拼命复习起来。
林知对学习提不起劲儿，也没人对她成绩有要求，就翻了翻书，意思了下。至于成绩出来什么样，她既不意外，也不忧心。
试卷一科一科发下来，林知随便瞟了眼分数就折起来丢在那儿。
这时手机忽然震了下，听见动静，她把手机掏出来，半放在桌肚里扫了眼。
池涵的微信：林小只我死了！
池涵：我名次下降了！
池涵：五名！
池涵：啊啊啊！我要死了！
“……”
林知体会不到他们这种下降这一点就要死要活的痛苦，正要关掉，又冒出一条消息来，让她一顿。
池涵：要开家长会！我爸妈来受点刺激，我零花钱会直接减半的！
林知愣了会儿，慢慢打字：你听谁说要开家长会？
池涵：我们老班刚发完试卷说的，你们等会儿应该也会通知。
林知：……
林知班上是后一节课，班主任上课时宣布的要开家长会，周五下午放学前，最后两节课。
这个消息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淋下，让林知变得不开心起来。就像是一件本来她不在乎的事，突然让她不得不在乎了。
放学后，林知和池涵一起走。
江寄也凑来了，问林知家长会的事：“你打算让谁去？”
池涵也看她：“你家阿姨吗？以前不都是她去的。”
林知没料到都高中了还有家长会这种东西，明明他们差不多都是大人了。
她有点烦：“那个点她要是来家长会，就没法做晚饭，老太太才不会同意。”
江寄想了想说：“不然让我妈帮你开，我的我让我爸来。”
林知摇摇头：“算了，太麻烦了。你爸那么忙，从小到大放你多少鸽子？我自己想办法吧。”
江寄还想说什么，被池涵抢了先：“那让你现在同住的那个哥哥来啊，你爸妈把你交给他，这种事也应该他来吧。”
林知抿了抿唇，隔了一会儿，才低低嗯了声。
江寄没再说什么，在路口跟她们分别。
林知拉着池涵，犹豫了会儿问：“你觉得我能在哪儿租个人？”
池涵没反应过来，她又问：“菜市场？”
“……”
顿了会儿。
池涵：“你刚刚不是说……”
“我那是倒数第五，又不是正数第五。”林知闷闷道，“这么丢人的事，我不想让他知道。”
“我听见了什么？”池涵震惊的掏掏耳朵，“林小只竟然会觉得成绩差丢人？”
林知不高兴的看着她：“你干嘛？”
“我这不是太惊讶了嘛。”池涵挽住她的胳膊，纳闷道，“但你就是暂时住他家，他又不是你什么人，你怕什么丢人？而且，你爸妈都不管你成绩，他还能管不成？”
林知垂着脑袋，闷闷道：“他是不会管，也不会在意，可是我在意。”
随着这句话说出来，伴随着那些隐秘的无法说出口的心思，生出一丝委屈来。
林知脚步顿住，心情忽然更烦了：“那你陪不陪我去嘛？”
池涵有点没反应过来，挠了挠脑袋：“去哪儿？”
林知瞪她。
“啊，菜市场？”池涵无语，“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在菜市场租家长啊？”
“那去哪儿？”
“你等等，我问问我一表姐，她上回租过人。”
池涵表姐没有立即回微信，两人也没急着回家，在附近找了家奶茶店坐着。
半个小时后，池涵才收到消息。她在软件商店输入名字搜索出来，林知凑在边上看着，瞬间傻眼了：“出租男友？”
池涵倒不觉得有什么，一边下载，一边说：“管他呢，我们就是租个人用一下，要花钱的，到时候是男朋友，还是别的什么还不是你说了算。”
“……”
还得注册填信息，挺麻烦的。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了，林知打算回家再弄，让池涵先回去了。
林知回到家，意外的裴易也在。
他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姿态懒散，一手滑着手机，一手垂在一侧扶手，指尖夹着一支烟，闪着猩红的光。
神情有点冷淡。
听到动静，他回头看了眼。而后像是才反应过来，眉梢一抬，眼睛里弯出笑意，跟方才判若两人。他笑说：“今天回来的有点晚啊，听阿姨说一般六点就该到了。”
他一边一说话，一边把手里的烟掐灭，然后起身把落地窗开到最大。
“和同学聊了会儿天。”林知慢吞吞的走过去，想了想说，“你抽吧，我爸以前在家烟不停的。”
裴易笑说：“那可不行，哥哥这么大人了，怎么能让小姑娘吸二手烟？”
他跟她说话的语气一直都这样，玩笑的，不正经的。好像是刻意为了让她没有什么负担和压力，连一点负面情绪都不曾流露。
正因为这样，林知觉得根本就无法靠近他。
这个认知让她有点沮丧。
也可能是因为今天心情本来就不好，林知抿着唇。
几秒沉默。
裴易察觉她情绪不对，问：“怎么了？”
林知一顿，怕他看出什么来，想了想说：“我查过你们专业，说学你们那个的，不是烟鬼，就是秃头。”
裴易眉心一跳。
“我觉得。”林知看看他头发，视线再下挪到他眼睛，不紧不慢的说，“烟鬼比秃头要好一点。”
“……”
这晚，林知匆匆吃罢饭就窝进了房里。
她把那个软件下载下来，注册好，然后翻看着里面的照片，选了个颜值最高的截图给池涵发过去，说：我觉得这个挺好，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弄。
池涵回很快：啊，好帅啊，我来我来！
“……”
林知在心里比较了下这人和裴易，还是觉得裴易更好看，而且这照片肯定是精修过的。
“那你搞定，我不管了啊。”林知直接发了条语音。
等了一会儿，池涵发来：说是没时间啊t_t
林知：那加钱呢，可以两倍、三倍、四倍、五倍价格？
池涵：……
池涵：你跟钱有仇啊，不就是找个开家长会的，又不是真找男朋友。
林知：那我这样的，不得找个颜值匹配的啊？
林知：不然一看就不像是一家人。
池涵：……
林知仰躺在床上，心里乱糟糟的一片，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一会儿是家长会的事，一会儿又是裴易的脸，然后又是林琮轩和姜蕴。
她干脆拽了个枕头捂住脸。
这样更闷了。
她从小的家长会，林琮轩和姜蕴都没时间，老太太不管她，都是家里阿姨去的。然后，像是为了补偿她，夫妻俩会给她买很多东西，大一点了就给很多钱。
她是跟钱没仇，但是，她花掉多少也不会有人在意。
没准儿，这样也不会有人愧疚了。
也不知道是跟谁较劲，反正林知莫名的就是认定了就要租那个人。
万一、万一还是不行，她就把这事告诉裴易。
问一问，他有没有时间。
周四下午最后一节课，池涵发来微信，说是搞定了。
林知看着那个ok的手势，意外的并没有很开心的感觉。
隐隐的，好像还有点失落。
林知觉得这一点都不像自己，不就是个家长会吗，她什么时候会为了这种小事想东想西？
伸手拍了拍脸，林知打起精神来，开始听课。
可又忍不住想，可能这回身边有了一个让她想要依赖的人。
周五下午三节课，第一节课一半时间班主任讲了些事，后半节就简单整理了下教室，在座位上贴名字。
林知等老师讲完事，就匆匆跑到校门口。
昨天还艳阳高照，今天就天气阴了下来，像是马上要下雨。
校门口人来人往。
林知站了个显眼的位置，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正这时蹦出来一条短信：到了，在哪儿？
林知懒得打字，直接电话拨过去，顺便四下看着。
右边林荫里走来一个男生，单肩挂着背包，宽松t恤，浅色休闲裤。单手插着兜，走得懒懒散散的，像个大少爷。
他边走，边接起电话。
有那么一瞬间，林知觉得他跟裴易有点像。
可等他头抬起来，那是完全陌生的脸。
“喂，在哪儿？”他目光四下搜寻，看到林知时，径直掠过了。
“……”
林知没发出声音。
在他侧身的时候，林知看到他手指上挂着的一串钥匙，上面有一张校卡。
南大的校卡。
跟裴易上次请她吃食堂那张一样。
“……”
所以她千挑万选租了一个南大的学生？
不知道为什么，林知忽然有种微妙的不详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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