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笛声
“怎么?”
他的身子猛然腾升一股凉意,从头到脚,每一根毛孔都在竖立。
那是在巨大的危险面前才会有的直觉。
他迅速的转过头,只见一个庞然大物直直的冲着他砸了下来。
“啊!”
“头!”
“是旱魃,真的是旱魃!”
“救命,救命!”
一瞬间十人乱糟糟,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不过好在他们迅速调整了心态,将佩刀齐刷刷地指向旱魃。
“快放开我们的头,要不然就杀了你!”
旱魃从乱糟糟的头发中抬起了脸,他脸上像是糊上了一层白墙的灰白,嘴角往耳朵根后裂开,尖锐的獠牙两寸长,赤裸裸露在嘴巴外面展现在众人面前。
他似乎是听懂他们说的话,嘴角露出阴测测的笑,随后猛地一口咬到身下人的脖子里。
顿时,惨叫声响彻天地,血腥味在黑夜中肆意弥漫。
官兵的刀齐刷刷地往他身上砍去,“砰砰砰”像是硬物和金属撞击的声音,他们的佩刀在旱魃身上俨然都变成了废铁,起不到半点作用。
“我们跟你拼了!”有人将佩刀丢开,赤手空拳地往他身上扑去,其他人也亦是如此,大家纷纷桎梏他的行动,手,脚都被他们紧紧地困住。
旱魃眼看自己的身子被人这么拉扯,十分不悦地怒吼一声。
方圆百里的鸟兽纷纷惊动翅膀,身旁的草树像是被一阵强烈的风吹袭,都往一个方向倾斜。
有的官兵没忍住,被甩了出去。
“快把他困住,要是把手松开我们都得死!”
大家都不敢松手,紧紧地锁住旱魃的行动。
旱魃愤怒地捶打着身上的人,一个拳头能有人的脑袋大,一拳下去被他打中的人直接一口鲜血喷涌出来,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他不会说话,只是怒吼地发泄着。
突然间,他猛地站了起来,身子朝着大树冲过去。挂在身上的人一瞬间被震落了四五个,还有的仍是死死地扒着他的身子,不过这些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粗壮的五指把人抓起猛地往外一甩,身上的皮肉即使被拉扯撕开,也不见有半点儿血迹。
被甩走的官兵像是破布一般被毫不费劲地扔在地上,最后,旱魃身后只剩下挂在他背后的小官兵。
小官兵身子哆嗦如筛子,已经被吓得尿了裤子。
但是他的手臂紧紧地扣住旱魃的脖子,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想活命,他只想活命!
身下的官兵头儿躺在草地上双眼紧闭不知道是不是断气了,其他的同伴痛苦地在地上打滚,有的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救……”小官兵嘴巴哆嗦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身后早已被汗水打湿。
旱魃眼看身后还有个缠人的,扒着他的手猛地想把他往拔开,然而他像是八爪鱼一样紧紧地缠绕在他身上纹丝不动。
他怒了,在大树面前停了下来,正当小官兵以为他要放弃之际,只见旱魃身子猛地往后退。
小官兵心头一紧,他的背后是树,被这么冲撞上去,只能是死路一条。
“不要……不要啊!”
电光火石之际,旱魃的身子陡然停了下来。
小官兵裆部一热,温热的液体顺着裤腿儿流下去。
有什么声音在空中悠扬回荡。
——那是笛声。
小官兵被吓得浑身一软,从旱魃的后背跌落下来,他双腿惶惶地往往后退,明白自己已经是死路一条。
但奇怪的是,旱魃不动了。
小官兵愣愣地看着他在原地站立许久没有动静,拔腿就跑了起来。
他一走,旱魃也跟着他身子缓缓往前移动,小官兵吓得双腿一哆嗦,跌倒在地上。
“不是啊大哥,不带这么玩儿我的……”
他抱着脑袋,惊恐地看着旱魃一点一点缓慢移动,然而对方只是略过他的身子,继续往前走着。
笛声仍在悠扬地响着,那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虚无缥缈,空灵诡异。
小官兵躺在地上装死很久,仍是不见旱魃有回头的痕迹,于是才大胆地站了起来。
只见附近已经没了旱魃的身影,只有漆黑的夜和无尽的冷风。
第六起惨绝人寰的灭门惨案发生,一瞬间惊动了整个皇城。
目睹的百姓众多,俨然已经堵不住悠悠众口,一时间百姓都纷纷陷入恐慌之中。
阳光明媚的白日,平日里熙熙攘攘的街道如今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人走着,就连两旁的商铺,都纷纷关门闭户。
当然也有胆子大的,不仅没有害怕,还十分嚣张地嚷嚷着势必要找出这扰乱民心的家伙,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是旱魃!”
“旱魃?老子才不信什么旱魃!疑神疑鬼的,要是被我发现非抓他起来吊着打不可。”
“行了吧你别吹,到时候可别尿着裤子走”
“哈哈哈哈哈……”
街道两旁的酒楼依旧是大门敞开,见过旱魃的百姓纷纷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没见过旱魃的百姓依旧是喝酒吃肉,在酒楼放肆扬言。
皇城,玄武殿。
皇帝安风玉在御前安安静静地批着奏折,偶尔眉头微蹙,旋即又恢复如初。
一旁的公公将安神茶端上前去,“陛下,您已经看了两个时辰了,先歇歇吧。”说罢,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观察安风玉的神情。
只见对方点头示意,眼睛仍是落在案前不曾离开。
“辛苦了。”
“哪里哪里,奴才可没有陛下辛苦,您要注意多休息,小心身子呀。”公公福才慈眉善目,将身子深屈,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这新皇看起来年纪虽小,但对于朝中大大下小的公事都能面面俱到,就连朝中的大臣对他都难以挑起刺。
也不知道是真的懂论道经邦,还是城府极深。
不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以来,他一直悬着的心也逐渐安静下来。
对待下人温润而泽,做事条理有据,脾性也极好,这样的帝王没有哪个下人不喜欢伺候。
只不过,弑君一事……
福才心里打了个激灵,果然,人不可貌相,有些东西,还是不看表面为好。
“近日来,旱魃一时如何了?为什么没有人上奏?”一直沉默着的安风玉发话了。
他头上戴着束发的嵌宝白玉金冠,英挺的眉毛紧蹙,胸脯横阔,语气轩昂,说话的音量不大,却是能让人感受到浑然而成的王者之气。
福才连忙躬下身子,毕恭毕敬的回答道:“奴才记得这事儿已经是上奏了,您要不然再翻翻下面……”
旱魃一事,流言四起,有人说这是新皇上位德不配位才会遭受此灾,也有人说,这是新政策下令之后引起的不满。
因此皇帝对这件事情颇为看中,也不允许在官员在外大肆宣传,一时会引起百姓恐慌,二是怕失了民心。
但是这递上来的折子居然排到最后面,这也不懂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为之,福才心里偷偷捏了把汗。
好在皇上神色如常,似乎并没有往别的地方去想,只是很平静地将翻阅着手上的奏。
随即眉头微蹙,看这副模样福才就知道,这件事情一定是没有办好。毕竟就连他身在皇宫,都也得知城中又出现了旱魃。
“福才,你说这事儿要怎么处理?”
“奴才,奴才不知呀……”福才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俨然是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
“不必恐惧,有什么就说什么,我不会怪罪与你。”安风玉缓缓地站起了身子,长眉如柳,身如玉树,纯白色的衬衣微微微有些湿,但是穿在身上仍有无以复加的矜贵。
“老奴没念过书,大字不识一个,确实是……”他笑得牵强,按理说他根本没有机会当上皇帝的殿前公公,之前一直伺候皇上的小六子突然被赐死,而他莫名其妙的被点名安排到帝王身边。
他之前也只不过是一个负责收尸的小太监,宫里的人嫌他晦气恨不得绕道走,当初看元灵公主可怜,死在寒天冻地的城墙下,不忍心给她盖了一身白布。
公主国葬之后,没想到他居然时来运转,居然被派去当了殿前公公,伺候皇上的饮食起居。
难不成是元灵公主福泽?想到这里他不禁感叹。
安风玉没有说话,只是走到窗台前安安静静地站着,衣摆被风吹得轻轻晃动,人却是纹丝不动,一双漆黑的瞳孔眺望窗外,整个人像是一幅带着淡淡忧愁的画卷。
风有些大了,福才犹豫着要不要前去把窗户关上,眼看他让没有离开的意思,最后才鼓起胆量,小心谨慎地说道:“奴才不懂这些东西,但从如今听到的消息来看,最重要的还是安抚民心。”
“安抚民心……”安风玉嘴里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
“奴才看来,老百姓们什么都不知道,这才是最容易胡思乱想的。”
莫名其妙地地封城,重兵把守,天黑不能随意出入。
然而却没有告知为何这么做。
百姓们什么都不知道,自然只会是胡思乱想,虽然皇帝也是为了子民好,怕会造成不必要的恐慌,但如此这般,怕是会起反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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