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山神

赵元灵拢了拢自己的衣袖,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总感觉这里很冷。”
犰狳眼睛掠过四周，脸色有些沉重，“这里的阴气重。”
墨白鼻尖不动声色地轻嗅，望向远处的一道竹林。
“这里不仅阴气重，还有血腥味。”
赵元灵咽了咽口水，往墨白的身边贴近了一些。
“我们先回去。”片刻后墨白说道。
“可是，这机会难得，就这么回去了吗？”赵元灵眼睁睁看着旱魃的身子一步一步地消失在浓雾之中。
心里总有一股预感告诉她，只要把这层雾拨开，就找到真相了。
“我想去看看。”赵元灵坚定地说道。
墨白抬眼，语气也带着不容拒绝地肯定,“先离开这里，太危险了。”
“什么样的危险我们都遇到过，如今真相就在眼前，我们只要进到村庄里，就能找到旱魃，就能去见到安风玉了。”赵元灵一脸不解地看着他，眼里有说不出的执拗。
墨白凝着她的眼睛，薄唇紧抿，看见那道炙热的眼光，紧接着将眼神移开。
“安风玉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见到他又能如何呢？”
不知是不是赵元灵听错了,总感觉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莫名的怒气。
她眉头紧皱，一脸疑惑的望着他，不理解他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
自从重生在这副身子以来，赵元灵的愿望就是要来到皇城见到安风玉。
她想亲自质问他，良心会不会痛？想亲手将他的所作所为向世人揭开，让大家知道他是个怎样道貌岸然的人,他不配为王。
一直以来墨白都是在背后默默支持他的人，这一路上正是因为有他，才能这么平安顺利的来到皇城。
然而，一直信任，一直站在自己的这边人，突然对她发出这样的质疑，就好像是突然被背叛了一样，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墨白惶了会儿神，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但他也认为自己说的没有错。
“如今他是帝王，而你在他眼里本就是一个已经死的人，他能让你死一次，就能让你死第二次。”看到赵元灵受伤的眼神，墨白的心有一丝的不忍，但他没有后悔。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保护着她，只要她想做什么，他便去做。
但如今回到皇城，他已经深刻的明白，这一切已经到了一种不可控的立场。
皇位上换了人，一切都有翻天覆地的改变。
如今他们什么都没有，就连能拿来对质的身份也变得空口无力。
公主赵元灵借尸还魂这一事，在他们眼里不亚于鬼神之说，倘若安风玉不念旧情，那么他们就是孤身入敌，生还是死全凭对方掌握。
墨白的话把赵元灵一直沉浸的幻想中拉出来，短暂的清醒让她内心痛苦万分。
这是赵元灵知道但却是一直不敢想的，她的信心都来自于自己的这张脸还有两人的情分。
这些倘若安凤玉都不认，那么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可笑的。
不过……
她一字一顿的说到：“倘若我不这么做，那我不知道活着还能有什么意义，这是我一直想要寻求的答案，即使后面是生或者是死。”
她眼眸微垂，再次抬起头来，看向墨白的目光带了不可磨灭的坚定，“一直以来你们都支持着我，我很感谢你和犰狳，我没有什么本事，如今只是一介弱女子，现在有机会摆在我面前，我只想抓住，倘若你们不想跟着我来，我也不会怪罪你们，这只是我自己莽撞行事。”
她神情坚定，丝毫没有赌气的成分，这些都是她的肺腑之言。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犰狳正在一旁摇摆不定，然后就在这时，村落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发着光，定眼一看，那是火把。
“嘘，我们先别出声，好像有人来了。”犰狳做了一个禁声的姿势。
几人从屋檐下来，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倏然，寂静的天地间响彻一道锣鼓的声音一下子把人吓了个机灵。
犰狳的睡意全然散去，探着脑袋，望着外面发生什么。
只见村庄内突然亮起一簇一簇的火把，火把把雾气驱散，露出里面的真面目。
“这，这是在办喜事还是在办丧事？”犰狳面色揉了揉眼睛，一脸疑惑。
眼前的村庄出现了一群村民，他们抬着一顶轿子，轿子是红色的，上面还张贴了一个大大的喜字。
锣鼓一声接着一声，媒婆脸上画着浓重惨白的妆，手里舞着一块红色的布，嘴角扯着笑，往西边的方向走。
虽然这一看就知道是在嫁人是喜事，但这大半夜的，看起来半点都没有感觉到喜庆，反而是有些恐怖的渗人。
“我总感觉他们有些奇怪……”但是她一时间又说不上来，赵元灵低着声音，目光紧紧的看着送亲的队伍。
犰狳：“你们仔细看他们的脸。”
这时候，赵元灵才意识到是哪里奇怪了，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平淡的像个假人，就连唯一笑着的媒婆，也是笑得死板，嘴角像是为什么拉扯着。
只有架子里的新娘子在哭天喊地叫着，发出悲切的哭声。
红色的轿帘被风吹开隐隐可以看见里面坐着一个没有盖盖头的年轻的女子，她不停地擦拭眼泪，哭的干肠断断。
这一看就知道这是在强买强卖。
犰狳顿时就坐不住了，立刻闪现出去，大声地指责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送亲的队伍停了下来，嘴角扯着诡异的笑的媒婆走了上来，此时她的脸上有了变化，变得狰狞可怖。
她大声呵斥道：“走开，外地人别多管闲事！”
犰狳没有听，仍是拦在路中间，坐在轿子上的女子似乎是见到了救星，猛地掀开车帘跳了下来。
“救我……救我！”
墨白和赵元灵此时也走了过来，新娘一个箭步躲到了赵元灵地身后。
“几位少侠，救救我……”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他人勿要多管闲事”
“可是……你们想让我嫁给一个妖怪！”
新娘子抱紧赵元灵的手，苦苦地哀求道：“听说他还会吃人，我不想嫁给他，求求几位少侠救救我。”
“你放心，有我们在，他们休想动你一根毫毛！”极具正义感的犰狳将少女揽在身后。
赵元灵抬头看着这对迎亲的队伍，总感觉有些发怵，心里毛毛的，似乎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正当赵元灵以为这一场硬仗非打不可了，对面一直强硬的媒婆突然哭丧起来，一直像个假人一样僵着笑的嘴唇瘪了下去。
这场喜事瞬间变得如同一场丧事。
“几位少侠有所不知啊，我们也是无奈之举，咱们山上有个山神每年都需要活人祭祀，否则全村都会遭受牵连的。”她用红色的喜帕抹了抹眼角，抽泣着：“倘若我们不这么做，山上就会有巨石滑下来，我们的村子就会被毁于一旦，整个村子两百多条人命呢！”
“那也不能这样自私吧？你怎么不去当祭品？”
媒婆脸上出现一丝尴尬的神情，随后有些羞赧地说道：“可是人家只要少女呢，我这把老骨头山神可看不上。”
“更何况，村子里的人都约定好了，每年轮到哪家女子祭祀，这是刚好轮到她们家了，这也是没办法。”
说到这里，她又哭哭啼啼地擦拭眼泪，“要是有人能替我们解决这个办法就好了。”
这句话一听，赵元灵就听出来了里面有诈，但如今旱魃就是在这个村子消失的，说不定就是他们口中说的山神，这是最能近距离接触旱魃的机会。
她抬眼望了望天色，东方鱼肚白，日光渐渐地把黑夜驱散。
她和犰狳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想法。
犰狳放声说道：“既然如此，你看我能不能代替她，做山神的祭品？”
“这.....”媒婆的话虽然犹豫，但是从一脸兴奋的神色来看，仿佛是在说：还有这等好事？
躲在赵元灵身后的少女俨然也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这样...不太好吧。”
犰狳：虽然是不太好，但是你能不能把你脸上的笑收起来？都快合不拢嘴了。
“可是....”媒婆叹了一口气，眼睛在赵元灵和犰狳身上辗转，她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位小姑娘有如此侠肝义胆，老身自然是高兴的，可这山神不喜欢这么小的姑娘呀。”
犰狳撸起袖子当即就有些恼了，“小怎么了？别看我样子长得嫩，都能当你祖宗了呢！”
媒婆连连摆手，“不是嫌弃小姑娘您的意思。”她叹了一口气，“我们之前也是给山神献过小姑娘，可是第二天就被退了回来，本以为是山神慈悲，可没想到夜半的时候突然从山上滚下来一颗巨石，所以我们才知晓，原来山神不喜欢小姑娘，喜欢的是刚好能出嫁的少女。”
“少女？”犰狳冷哼一声，眼睛望向他们所说的山神的位置，满脸都不屑，“原来是送去给它当媳妇儿？怕不是里面住了个男人在诓骗你们吧？”
“哎哟，您可不要乱说！”媒婆当即朝着山神的位置跪了下来，其他的村民也跟着跪了下来一齐喊道：“请山神赎罪，请山神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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