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怪病

躺在地面上的男人神色异常，恶狠狠地盯着红英，“我都快要病死了，就连一口茶水都不舍得给我喝吗？”
赵元灵注意到这个男人说了个“病”字，于是出声询问道：“这位大哥是得了什么病吗？不治之症？”
联想到之前红英说的话，目光不由得朝着男人看去。
之间他眼睛下面的眼袋肿胀地吓人，身子也像是被吸尽了精气，整个人瘦的只剩下一副骨架。
一路上她有看到附近的居民都是皮肤黝黑，整个人干瘦如柴，但像他这般消瘦到脱相还是头一次见。
说是得了不治之症，看起来也是有几分像的。
红英最终还是没能彻底的硬气，软下心来给男人倒了一杯茶水。
男人倏地一下全都喝了进去，但是没过多久又全部都吐了出来。
屋子里又蔓延着一股恶臭。
他吐出来的不仅仅是水，还有别的东西。
一团漆黑看不出形状阿胶糕，还夹杂着一些鲜血，让人看了不忍直视。
“你看看你，都快要死了还要给人添麻烦！”红英见怪不怪了，熟练地拿起扫帚将污秽扫干净。
还找来一些泥巴撒上去，覆盖原本的味道。
她将门口全都打开，一时间这个气味散掉不少，总让人觉得没这么难受了。
把这些事情做完，红英才开口讲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村子里的人会莫名其妙的得怪病，就像躺在地上的男人一样。
刚开始是莫名其妙地会突然浑身抽搐，没有任何的规律。
短的持续半个月，长的有的持续半年。
然而这段时间是发病的人最幸福的日子，因为接下来的日子才是真正的不好过。
一直到身子不再抽搐，他们将会吃不进任何的东西，但凡是吃下肚子里的东西都会加倍地吐出来，就连水也是这般。
他们的内脏会发黑发臭，吃下去的东西会夹杂着他们的内脏一起吐出来，发出难以言喻的恶臭。
这段时间里他们能做的只有等死。
他们会瘦得脱相，没力气再站起来，整个身子都会从内到外的腐烂发臭。
直到身上长满黑色的斑，他们才会失去意识完全死去，在这期间，但凡有触碰到他们皮肤的人，皮肉都会腐烂掉。
所以他们在临死之前，只能拿着一块麻袋当成裹尸布将自己包裹起来。
等到死了之后，好方便处理后事的人将他们抬出去。
这样的病闻所未闻，一时间赵元灵，犰狳和墨白皆是震惊。
“为什么会得这样的病？难不成是吃到什么有毒的东西？”
这样的症状跟中毒相似。
但红英却是摇摇头，“咱们这能有几个东西吃？无非就是去镇上买些野菜之类的屯在家里，这里黄沙漫天，就连草都不长。”
“也是……”
“这些发病的人啊就像是瘟疫一样，一个传一个，很多发病的人都被家里人带到空的宅子里任他们自生自灭了。你们别看这个镇房屋多看起来还不算小，三年前还是一千户人家，如今连一百户都不到了，要不然就是染病死了，要不然就是搬家离开了。”
说到这里，红英抱起她的儿子，眼神颇带了一抹幽怨之色，“这男人发病了也不愿意离开这个宅子，非想把我们娘俩害死，可我一介妇人又没办法把这么多东西搬走，于是就任由他呆在门口，不过好在上天怜悯我们娘俩，还好生生的活着。”
赵元灵听完红英说的话，神情有片刻呆滞。
“一千户人家如今只剩下一百户，那这些人都葬去哪里？”
“这里的泥地跟别处不一样，很松软，若是土脏，没一个三五天就会被风沙吹到露头了，所以都是丢到万尸山里，那里是一个很大的坑，死的人都是草席一裹直接丢到那里去。”
红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这附近的街坊邻居都没人了，到时候只剩我一人将他扛上山了，但愿他能再饿瘦点，要不然我可没那个力气。”
犰狳拍了拍手：“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帮你，是不是啊墨大哥？”
墨白：“……”
他没说话，但也是默认了。
得知有人肯帮忙，红英脸上转忧为喜，连忙感谢他们。
天色渐晚，几人回到阿伍的宅子里住宿，阿伍的娘亲已经把他们的客房准备好，里面十分简陋，屋子里面的窗户还是用纸糊的，风一吹沙沙漏着风。
不过他们已经知道，这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这里的房屋虽然多，但是在赵元灵走了一圈之后，发现大多是都是金絮其外。
为了抵御风沙，他们会将屋子外面砌得严严实实，里面的陈设大多数就只是一张能睡觉的床和一张凳子。
赵元灵和犰狳睡在同一间屋子里，墨白而是睡在另一间屋子里。
夜晚的风沙打在窗户上，像是有人在深夜里吹着口哨。
赵元灵辗转半袖都没睡好觉，她转过身子看向一旁的犰狳，她整个身子呈大字，正在呼呼大睡着。
于是她没忍住叫醒，一个人独自坐了恰里。
狭小的屋子里除了有一张床之外，没有任何的陈设。
她趿着鞋子走到窗户外边，天边的极光还在发着耀眼的光芒。
周围只有风声在呼呼地作响。
寂静地夜空中似乎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一声尖锐的女声转瞬即逝，赵元灵心漏了半拍，连忙竖起耳朵去听，然而却没有再听到任何的声音。
她双眼迷茫地望着天色，旋即还是打算将鞋子穿好静悄悄地走了出去。
屋子的门栓打开，只是发出轻微的响声，确认没有惊扰到任何人之后，她才悄悄地溜了出去。
街道上空无一人，就连鸟兽的影子都不曾见着。
只有呼啸的风声似乎是在怒吼一边，一遍又一遍地追着，在脸上刮得生疼。
赵元灵将一件外袍罩在脸上，终于能理解了为什么在这里的居民都会把自己捂地严严实实的。
除了了抵御风之外，最重要的抵御沙子。
赵元灵心里在悄悄地打着鼓，天边有极光地存在让整个夜空亮了几分，照在地上宛如灯火。
但仍是寂静地可怕，刚才的声音倘若她没听错的话，就在这附近。
她环顾四周，并未发现有任何人影。正当她心里叹了口气转身之际，看到了地上的痕迹。
地面被一层沙土覆盖，上面有拖拽的痕迹。这个痕迹一直在蔓延着，赵元灵脚步跟了上去。
面前是一件矮小的屋子，痕迹就是从这里消失的。
她竖起耳朵一听，果然发现里面似乎有什么动静。
赵元灵悄悄绕到屋子的两侧，发现里面竟然点着灯。
恰好纸糊的窗破了一个大洞，能仔细地听清里面在交谈什么。
“又来新货了，看，这货色怎么样？”
一声粗犷的声音在空荡的屋子内响起，随即是少女的呜咽声。
赵元灵壮着胆子，目光朝着洞口往里面探去。
只见里面有三个人。
一名是坐在地上全身被捆绑住的少女，少女的嘴巴也被一块白布紧紧地包裹住，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一双眼睛红彤彤的，写满了恐惧。
站在她左侧的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像看待货物一样指着眼前的少女问对面的男人说道：“现在要的话便宜卖你，只要二两。”
“这……能不能再宽限一点，二两银子实在是太多了。”说话的男人身着青色的长袍，从身上的装束来看，跟这里的村民无异。
他脸上长了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瘤子，长相粗犷，说话的声音也带着浓厚的口音，看来就是这里的村民了。
这里是在拐卖人口吗？
赵元灵压住心底里的疑惑，继续听下去。
发现事情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眼前的少女居然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只妖！
“这可是好不容易才逮到的一只兔子精，你看看这姿色可是上乘的。”络腮胡男人伸手将少女的脸粗鲁地抬起来，眼里流露出淫秽的笑。
“这兔子精可是乖巧的很，把她关在家里好好打一顿，保准不敢跑，哈哈哈哈……”男人笑得一脸猥琐。
青袍的男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唯有被当成货物一样的兔妖，缩在原地害怕得瑟瑟发抖。
青袍男人从衣襟取出来一个蓝色的布袋，布袋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着什么。
赵元灵看到，里面是一些好几贯的铜钱。
男人将铜币取下来，当着络腮胡男人的面一板一板地数。
络腮胡男人笑得爽朗，直接挎着腿往地上一坐。
任意他数着去。
似乎是觉得有些无趣，他将少女嘴里塞着的白布取出来。
“让你放松放松，以后就能过上好日子去咯。”
“不要……放过我吧……”兔妖少女大口大口的呼着气。
嘴巴因为被勒太久一时间没能关上，她脸颊两旁都是泪痕，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泛着泪珠。
一片无辜地说道：“我平日里没做过坏事，更别说伤害人了，能不能放过我，我只是误打误撞来到这里的。”
她的楚楚可怜非但没有引起他们的怜悯心，反而是让他们心底里腾升出蠢蠢欲动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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