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甜蜜谎言
贺驰接电话的称呼……南栀不禁疑窦暗生,难不成那是他的继母?
她转过头狐疑的问了一句,“刚刚打电话的,是你后妈?”
贺驰见她去而复返,一脸白日见鬼的表情,立刻明白她在想什么,他耸耸肩,“我亲妈。”
南栀反应过来,原来贺驰的母亲根本没有离世,只是她一厢情愿会错了意。
她有点无语,“你不是说你妈已经……已经抛下你走了吗。”
贺驰以手肘为支点,靠在护栏上撑着脸,天空从金黄变成火红,熟透了的龙虾壳颜色,说不出的绮丽。
他与夕阳的余晖融为一体,似笑非笑道,“是啊,抛下我一个人出国了。“
感情她伤感同情了半天,其实人家老妈根本还好好活在这世界上,南栀发觉自己的同情心用错地方,闹了个大乌龙。
不过无论怎样,活着总比真的不在人世好,不然贺驰这种阴恻恻喜怒无常的性格,还不知道会发展到哪种极端地步。
贺驰抱着她送的那只巨大的熊,对面就是临江,南栀的角度恰好能看到他的侧脸,明明是很少年气的脸,神采飞扬的眉眼,硬生生被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压了下去。
街道上的灯一盏盏亮了起来,给整个城市戴上一串发光的珍珠链。
他往那儿一站,什么都不用说,就是一道风景。
往来的人群里,有不少女孩侧目,她们小声和同伴议论,胆大点的想要上前问联系方式,又踌躇着被他那股冷漠的气场逼退。
贺驰似乎对一切浑然不觉,他沉默半响后解释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妈离婚后,发誓永不回国,她在与不在,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区别。”
南栀听到这有些近似赌气的话,微微皱眉,贺驰似乎也觉得话说得太重,补充道,“她去瑞士快两年了,从来没问过我一个人生活得好不好。我想要和她一起走,是她抛弃我不要我。”
“那她刚刚怎么跟你打电话?”季南栀有些纳闷。
贺驰望着护栏下奔腾不息的江水,平静的说,“可能听说我成绩糟糕,又临近高三,所以特地来行使一下母亲的职责。”
她从他话里听出一丝恨意,看起来他有与妈妈关系更好,只不过不知为何,他的母亲丢下他一个人出国,去追求自己的新人生去了。
但南栀却觉得,贺驰的妈妈是个很潇洒的人,因为似乎在一段婚姻结束的时候,费尽心思争取抚养权的都是母亲。
这几乎已成为一种天职,但他妈妈却能不顾别人的态度,选择自己最想走的路。
在多数人的观念里,离婚的女人下半生就应该守着孩子,将他好好带大抚养成材,否则便不能够算一个好妈妈。
背上了母亲的身份后,她们便被迫放弃了另一种人生。
养育和陪伴当然是一种责任,可很多时候要女人来承担,一个离异带孩子的女性,最好的结局也不外乎是孩子长大了,终于争气,而后反哺母亲,可是她自己的人生呢?想想就让人泄气。
这种局部的责任,未免也太不公平。
季南栀这么想着,嘴里也脱口而出,“其实你不应该怨恨你妈妈,她有重新选择的权利。如果你爱她,应该为她有了新的人生而感到高兴。”
贺驰听她说完这句话,眉间涌起一层薄怒,“我为她高兴?她既然生下我,就不应该抛开我,你知不知道这是她的责任?”
南栀固执己见,与他争辩,“责任不是她一个人的,父母都可以负责任,那让你爸爸来负这个责,有什么区别?“
贺驰被她问住,一时间无法反驳,他像是被她气极了,黑色的眼眸有些湿意,“总之你不懂!我讨厌他们每一个人!“
说罢他转头就走,南栀赶紧上前去追,不慎撞倒一排共享单车,只好先停下来把车一辆辆扶起来。
再抬头时,贺驰已经走了很远,他人高腿长,有意要甩开她,大步流星往前走。
虽然抱着一只半人高的玩偶熊,但贺驰的行动却毫无阻碍,此时已是下午六七点,满街人潮汹涌,她追了几步就跟丢了。
现在的高中生,脾气当真是一个赛一个火爆。南栀摇摇头,知道自己无意间又惹怒了豌豆公主,这脾气没个几天是不能消停下来的。
她索性懒得再去找他,一头钻进附近的地铁站入口准备回家。
贺驰甩开南栀后抱着玩偶熊在一家奶茶店里坐着,遥遥的等她追上来。看她在人群中探头探脑,一副很着急的样子,心里的怒火渐渐平息,觉得这件事其实不该迁怒她。
今天花了南栀一些钱,虽然只是小钱,但她平时那副不肯吃亏的架势,贺驰还是觉得自己也应该有所表示。
他顺带买了两杯奶茶,取小票的功夫,回头就见南栀进了地铁站,转瞬消失于人头熙攘的地铁口。
她们头也不回离开的样子,都是那么干脆利落。
贺驰心里空落落的,一人蹲在街头喝奶茶,吸管发出“咕噜噜”的虚空声响,一股甜得发腻的液体滑进喉咙,在唇齿间慢慢走向甜的反面,它分明是苦的。
就像他的生活一样,甜蜜只是掩人耳目,真相只有无穷无尽的苦涩。
贺驰喝了几口,越发心烦意乱,把两杯奶茶都喂了垃圾桶。
怀里的玩偶熊无声咧嘴笑着,似乎在嘲讽他,那圈亮闪闪的小灯泡此刻也相当碍眼。
贺驰卸掉电池,打算将这熊也扔进垃圾桶,犹豫几秒,最后还是放弃了。
他抱着熊蹲在花坛边放空的时候,陆续有女生来加微信。他一一同意,扫码通过,然后在对方打了一声招呼之后,迅速拉黑。
给她们一点希望,然后很快让她们失望,想像着屏幕对面沮丧的人,他就觉得很愉悦,一种小小的伤害别人一把的快意。
在拉黑第8个女生的时候,季南栀发来一条消息,问他有没有回家去。
他余怒未消,没好气的回,“还在临江边上,准备投河自尽。”
有闲工夫开玩笑,可见心情不错。南栀躺在出租屋的懒人沙发上看剧吃零食,十分惬意。
她抽不出手来打字,发了条语音过去,“可千万别,那我作为最后跟你接触的人,不就成了头号嫌疑犯。”
她的声音飘散在夏天温热的晚风里,贺驰又听一遍,觉得她应该在吃什么东西和他讲话。
他压着一丝火气,“我自己跳的河,怎么会有嫌疑犯。”
只有他一个人在生气,而她什么感觉也没有,还毫无负罪感的吃东西。
南栀懒得和他再扯这件根本不会发生的事情,索性滑跪道歉,“今天我不该那样说,我也就一时嘴快,别气了啊。”
她点了一杯奶茶店新出的芝士葡萄多肉到贺驰家,给他发消息赔罪,“给你点了杯奶茶,你现在回去刚好,快回吧。”
贺驰回了一句,“季老师,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没头没脑的,南栀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并未深究。
她心道自己也是倒霉,一下午又出钱又陪玩,善心大发,以为自己是在做好事安慰身世凄惨的小帅哥,结果人家父母都健在,好得不能再好。
果然,有钱人还轮不到他们无产阶级来同情。后面点的那杯奶茶,纯属得罪了“金主”后的补偿。
贺驰见她主动求和,也无心再置气,抬手打个车回家,回想今天一下午的时间,除了最后那个不愉快的小插曲,其实他们玩得算是开心。
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
不一会儿有外卖员来敲门,是季南栀点的那杯奶茶,他想起自己刚刚扔掉的两杯奶茶,没什么食欲,随手放到一边去。
过了一会儿,贺驰重新拿起来,算了,喝一口试试,不然有点浪费。
奇怪,他竟然替南栀心疼起她的钱来了,看她整天为点小钱沾沾自喜或愤愤不平,好像钱左右了她全部的情绪。
他的人生里从来没有“浪费”这个概念,此刻却觉得三十块的道歉,不能被轻易浪费。
随意戳下吸管,他喝了一口,或许是加了葡萄,那种甜得发苦的味道没了,至少并不令人讨厌。
贺驰不怎么喜欢喝奶茶,但喝着喝着,一杯很快见了底,他拿起来看了看杯身,记住了这个口味。
随后把季南栀送的那只玩偶熊放在床上,这只巨大的熊一下子占据半边床,在装修冷淡的卧室里,有点格格不入。
玩偶熊歪坐在床上咧嘴笑着,他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头,有点嫌弃的把玩具熊脖子上的蝴蝶结摆正,“长得真丑。”
两人间的不愉快默契的消失,此后南栀识相的没有再提过关于贺驰母亲的事情。
时间过得很快,暑假一来一去,也不过是数周。
贺驰出手阔绰,花钱如流水,季南栀从他那里捞了不少钱,虽说都是师出有名,但终究是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她渐渐对他喜怒无常的脾气习以为常。
两人周末一起上课吃饭,相处越来越自然,有了几分朋友的融洽。
在她的“严格”教导下,贺驰上英语课不再像以前那样敷衍。
南栀不得不承认他天分不差,暑假结束前,他已经背完了整个高中的英语词汇,练习时选择题的正确率也很高。
只是贺驰基础薄弱,不会组织长短句,英语作文写得一塌糊涂,不知所云。
南栀为此费了不少心思,但还是不见提高,决定先让他培养阅读习惯,再慢慢补习作文。
照目前的水平,月考怎么说也能从13分大跃步到及格水平,这得是怎样的名师才能在短短几周里做到的水准,南栀不禁沾沾自喜,还没考试就提前在心里验收了成果,颇有成就感。
贺驰却不时泼她冷水,说自己考不及格也是常事。
开学前的最后一周,南栀买菜去贺驰家,走了商业街前的一条小巷抄近路,居然碰到贺驰与别人起了冲突。
贺驰虽然脾气古怪孤僻,但还不至于发展到不良少年的地步,而和他打架的那个小青年,手臂上纹身花里胡哨,一头要绿不绿、要黑不黑的乱发。
还剃了半边光头,像是刚释放出来的不良分子,一看就是个社会人。
他们旁边还站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女生在拉架,说是拉架,看着跟小青年是一伙人。
贺驰虽然个子高,但毕竟只是个高中生,和那膀大腰圆的小青年一对比,看起来敌我力量十分悬殊。
双方你来我往,小青年的一身肥膘肉竟是摆设,很快落于下风,南栀暗自在小巷旁站着,一时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自己贸然上去,非但不能帮到贺驰,反而被被精神小妹料理了。
看她穿的那件暗藏机关的铆钉皮衣,便是一件利器,动起手来指不定被上面尖锐的铆钉戳出一两个口子来,当真十分阴险。
正在暗暗观战时,她眼前闪过一处亮光,小青年从腰间摸出一柄利器朝贺驰头上划去。
不会是刀吧?!
南栀浑身一凉,喉咙发紧,半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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