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聂家夫妇

幽静曲水的小院子，虽然占地面积不是很庞大，但是符合江南水乡的雅致和清净一点都没有少。

聂夫人虽然自小便在国外长大，但是所受的教育却真的都是极其传统的思想，聂夫人是在祖父身边长大的，那个时候国内的情势动乱异常，若是祖上还有些根基，祖父到底会遭受什么的待遇谁也不会知道。

聂夫人跪在祖父的房前跪了整整一夜，第二天祖父开门走出来的那一瞬间仿佛就彻底的老了下去，身上的长衫也是空空荡荡的无依无靠。

但是祖父终于答应了离开。

聂夫人是被祖父叫养着长大，自然知道以为如此传统的老人晚年竟然落到这种地步，心里会是怎样的凄苦。

最后祖父还是永远留在了异国，再也没能回来。

聂夫人长大后通过很多关系才安然的回来，不过嫁到聂家是聂夫人这一辈子做的最为坚决的结果。

她和聂先生相识在国外，极具浪漫气息的国度里，两个同样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凑到一起，自然互有好感，而且在生意场上已经经历过的聂先生也对出身高贵的聂夫人很是不同。

聂夫人回国，聂先生从中更是出了不少的力，那个时候聂家也算是本市不弱的企业了，结果没有娶以为能给自己生意带来不少好处的名媛，而且是猛然杀出来的聂夫人。

新婚燕尔，小夫妻两人相处自然和洽。

聂先生和聂夫人早年也是名流圈极为引人瞩目的恩爱夫妻。

不过聂家的第一个孩子出世不久，聂夫人就带着三岁不到的聂擎离开了聂家，几乎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聂夫人离家将近四年未归，最后还是聂先生亲自去迎接了回来，同时也立下了遗嘱，聂家是完完全全属于聂擎的，无人可在撼动的地位。

聂夫人是回来了，但是和聂先生的关系却慢慢的疏远，知道现在的形同陌路，虽然两个人名义上还拥有共同的家，但是聂先生也很少回来，聂夫人也一直呆在自己的小院子里，从来不会过问关于聂先生的任何事情。

很多人都知道读书人清高，其实那种不是清高，只是接触管了干净单纯的世界，在现在的世界里就会有点格格不入，因为心里有自己坚持的一块圣地，一般人无法接近也无法融入。

聂擎的性子更多的想聂夫人，天生的凉薄，就算是在聂夫人身边长大，但是对于这位令人尊敬的母亲，聂擎也只有在小时候亲近过一段时间。

聂擎年仅七岁的时候就开始和自己的父亲母亲坐在律师的对面听着自己以后所会拥有的事情，除了聂先生和聂夫人形同陌路的原因，聂家所有的事情聂擎都知道。

他从十岁左右就基本做主了自己的所有事情，所要学习的内容，所要安排的事情，都是自己来，他不问其他人是否对错，全部都是要自己亲自的经历一遍。

聂夫人在旁边看着也很少的出言阻止，聂擎会是聂家唯一的孩子，所以聂家的责任他也必须的承担起来。

现在的聂擎长大了，聂夫人已经没有什么在可以教导的了。

自己这一辈子也就是这一个儿子，聂夫人自然希望他会好好的，所以自小就不希望他受着聂家继承人这个名头的拖累，但是长大以后的聂擎已经正式开始入住大封集团的时候，会遇到什么样的考验也已经是聂夫人无法决定的了。

所以聂先生让聂擎去了国外管理外拓公司的时候，聂夫人也没有说什么，一切都看聂擎自己的决定。

聂夫人虽然聂先生生分，但是从来没有向自己的儿子疏导过关于聂先生的事情，对于这个父亲聂擎怎么看，完全是在于聂擎的自身。

聂先生对于自己唯一的儿子自然也是满意的，甚至还会有点小骄傲，虽然他也从来没有在聂擎面前提起过。

这样的一家人更像是彬彬有礼各自固守的陌生人，唯一的联系是都被外界打上了聂家的称号。

这么多年过去了聂先生和聂夫人像这样平静坐在一起的机会少之又少，就连聂家另外两个不住一起的叔伯也是无可奈何。

毕竟是聂先生犯错在线。

“韵儿，对于擎儿的事情你怎么样的看法”，聂先生五十岁不到，倒是包养得当，精神不错，一身宽松的唐装不仅丝毫不显老气，反而增添了不少儒雅知性的味道。

聂夫人坐在聂先生的对面，把面前的茶水倒在聂先生的被子里，这煮茶的本领还是祖父教的，那时候的文人在饮茶上讲究都是颇多的。

“你也知道聂家的规矩，聂擎只有结婚才能完整的继承下整个集团，聂家到这里也就擎儿一个孩子，大哥前段时间还从疗养院那边特地的问了这件事情。”

聂夫人一身苏绣的衣衫，端坐在茶肆旁边真的像是养尊与世家大族内院的夫人，面容上几乎是十数年前无二，还是聂先生回首一眼定情与异国的大族小姐。

“大哥无须在这件事情上担忧，擎儿若是准备接下大封的时候，自然会自己提出来”，聂夫人对于聂擎以后人生的伴侣挑选的问题，其实也没有像表现的那么云淡风轻。

她更喜欢聂擎能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想到这里的聂夫人不禁的看向对面的聂先生，这个男人也是自己当初想了很久才下了决定，一生只有一次的固执，就算是如此，到了后来也不是一样的……

“韵儿……”，聂先生年少也是轻狂高傲，但是聂家的家教甚严，聂老先生主张棍棒下出孝子，聂家的这几个儿子无论哪一个都挨过不少打，身上的那种张扬就生生的被聂老先生给打成了内敛。

虽然聂家老二的叛逆期无比的长了一点，但是另外的两个儿子可真的是一点都没跑偏。

聂夫人知道聂先生想对自己说些什么，但是无论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就像是发生的事情永远都改变不了了，就算是悔过也没用。

“你不想听，我便不说，关于擎儿的事……上官家的……”。

“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上官家出了一位姑娘在国外前段时间改嫁了，嫁给了国外一个贵族，”聂先生看着聂夫人面无表情的模样还是把话给说了出来，“上官家的那位亲戚没有孩子，对上官家一个长得和自己很是相似的小姐很疼爱”。

“你说的是上官婉，改嫁的那个就是上官芝，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有些事情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介怀”，但是有些事情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放得下。

“如果倒是擎儿……”。

“你希望擎儿多考虑上官的这位小姐”。聂夫人放下手中的茶具，“我见过那位小姐，虽然心思复杂了些，但是做当家主母也是足够的，就是性格太狭隘了些”。

“擎儿的事情上，我一向不会做太多干涉，到时候你们父子商议便好，他自己坐下的决定自己以后承担的下便好”。

聂先生脸上一闪而逝的羞愧，这个渐渐登上国际的集团总裁，面对着自己一直淡然如左的妻子却是有点抬不起头的底气不足。

看着聂夫人细润的双手已经开始清洗起茶具，聂先生也站起身来，知道自己改走了。

“韵儿，我……我改日再来看你”。

直到聂先生走出视线，聂夫人才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放在自己对面的水杯出神。

想起现在就连自己都看不透的儿子，太过早慧并不是什么好事，也许一不小心就会错过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情来。

脑海中忽然的闪现另外一个孩子的身影，那一双如山水泼墨画的眼睛，空灵悠远……真的是长大了，小小的年纪就已经学会了这般的隐忍，如果秀秀还活着，不知道会多么的难过。

个人有个人的命。

那个孩子看自家儿子的眼神自己又怎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不是在意两人的出身，只不过如果差距太大，自己就算是想争取也是一场的辛苦，而且喜欢上自己的儿子，这样的性格注定……会很艰难吧。

赵微凉一夜无眠，靠在阳台上一直到东方既白，像是想了很多，又像是什么都没想，前世今生纠葛在一起的杂乱。

收拾了自己简单的行李，一个小箱子就已经承载了自己所有的东西。

去往机场的路上，整个城市还处于将醒未醒的寂静之中，这个繁华的城市除掉故作的喧闹，其实也是一样的寂寞。

手机突然的想了起来，看着陌生的号码，赵微凉是在想不出现在会有谁给自己打电话。

接通手机，过了一会赵微凉的表情才有些微妙的变化，看着距离自己班机的时间还早，赵微凉出声说了个地址，出租车便在下一个转弯处改变了方向。

到达学院的北门，赵微凉看着已经在门口等待自己的两个人。

“你……你好？是赵小姐？”，男生迟疑的开口问道，旁边一个娇小的女生也透过来好奇的目光。

“叫我微凉就好”，赵微凉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有了点沧桑感的学生。

凌晨五点的秋天，天空是幽幽的深蓝色，到处都是一片的昏暗，只有学校后门的路灯发出一片昏黄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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