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快开阵！”
苏致安大喊一声，所有人如梦初醒，反应过来后迅速各就各位。
只是任谁都看得出情况不妙。
和预想中不一样，蛟龙的攻击性远超预期。按照他们的设想，蛟龙结契时乃是防备薄弱之时，他们只需等到蛟龙开始对苏瓷施术的那一刻，一击重创它。
然而蛟龙如今的状态，比起与“新娘”结契，更像是要将她吞吃入腹。
大阵围绕整个月华池，由于早就演练过，瞬息之间便将蛟龙困于其中。
察觉到危险的蛟龙愈发焦躁，猩红竖瞳紧紧锁定阵法变幻处。
然而它紧张焦躁，受苦的却是苏瓷。
苏瓷被刚才的爆发震晕了一瞬，好在那一击并非针对她，倒是没受到什么损伤，只迷糊了一会儿她就在系统焦急的呼唤声中醒转。
被勒得很难受，苏瓷有些难以呼吸，忍不住拧眉挣扎起来。
尽管幅度很小，还是被捕捉到了。
“小瓷！”
隐约听到了便宜爹的声音，苏瓷心想好歹还是在乎她的死活的。
她已经没有余裕去观察，全身的灵力都用来抵抗蛟龙的绞杀。显而易见，蛟龙将她当成了食物。
渡口处，苏致安面色难看，他一边维持阵法，一边朝渡口的其他人看去，长老们几乎都安排在布阵中，又或者是用来给蛟龙致命一击的战力，眼下能用到人手……他巡视了一圈，只有零星几名年轻弟子。
“霄渊，稍后阵法使出最强一击时，为师会同长老们一起拖住蛟龙，你便寻机会救出你师妹。”
“是。”凌霄渊沉声应下。
所有人面色沉凝，心知这回想要制服这蛟龙必是一场苦战，说不得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然而更可怕的其实是折损同门。
尤其是……苏瓷。诚然最初起哄的人未尝没有恶意，盼着高傲自负的苏大小姐狠狠栽跟头，乃至于更恶毒的也不是没有——盼着她恶人有恶报就此陨落。
可真到了这一刻，看着只露出零星红色衣角，被蛟龙紧紧缠绕即将吞噬殆尽的少女，真能毫无怜悯只觉得大快人心的，有，但只是极少数，此刻大多数人是发自内心担忧苏瓷的生死。
裴照的面色青一阵白一阵，也不知在想什么。他年纪小修为浅，虽是本次围剿行动的发起者，可却并没有被安排任务，只能眼睁睁看着情况恶化。
好半晌，他突然走向正观察湖面动向的凌霄渊：“师兄，我和你一起去。”
凌霄渊没有看他，一边紧盯着战况，一边皱眉：“你去做什么？别添乱。”
裴照的面色涨红，然而凌霄渊说得不错，以他的修为，此刻上去确实是添乱。
“可……”
湖中心的蛟龙忍耐度已经到了极限，蓦地，它延展身体，瞬息之间便攻向大阵薄弱处。
即使这样它也没放开苏瓷，红裙少女被它用尾稍卷起，随着它的进攻飘摇，甚至险些撞上山壁。
时刻紧盯着那边情况的凌霄渊根本顾不上裴照，他趁蛟龙进攻阵眼御水而上，靠近蛟龙尾部。
大阵周围的灵气越来越浓，终于，蓄力出最强一击劈向蛟龙。
灵气贯穿蛟龙身体。
也就是在这时，早已蓄势待发的北岳剑宗精英们一拥而上，攻向蛟龙薄弱处。
随着一声痛苦的长啸，蛟龙彻底疯狂，在月华池搅弄风雨，四处乱撞。
苏瓷身上那件宗门长老给的防御灵器只撑了三四下便彻底破碎。
随着蛟龙又一次癫狂冲击，它终于彻底失去理智，顾不得身后的“新娘”了。
一甩尾，乌发红裙的少女如脱线风筝般垂直坠落。
湖面上有人悄然跃起，在落入水中前伸手接住那一团红。
凌霄渊接到人立刻低头看了一眼，苏瓷双目紧闭，睫毛安静地垂着，人已经没了意识。
稍一查探就能发现她灵力耗尽，已是气息奄奄。
他皱眉望向送回渡口。只是他们如今已经身处大阵中，随时会被蛟龙发现，此时不宜轻举妄动。
好在这蛟龙比预期的成年期蛟龙弱，集北岳剑宗众多强者之力，逐渐压制住了。
坚韧无比的蛟龙鳞碎出豁口，随着锻心期二层长老全力一剑刺中要害，龙血喷溅，蛟龙哀嚎一声落入月华池。
湖面血水翻涌。
水面安静下来，众人俱是长出一口气。
凌霄渊沉着脸抱苏瓷上岸。
裴照跑到渡口边上，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怀里毫无知觉的苏瓷，他下意识想伸手，又收了回去，开口问：“她……怎么样了？”
正要踏步上岸的凌霄渊蓦地神情突变。
瞬息出现的巨浪将整个渡口冲烂，所有人被这突然的变故冲懵了，七零八落四散各处。
实力更为强劲的宗门长老们稳住身形，看向变故发生处。
“坏了！它要强行结契鱼死网破！快阻止它！”
只是已经晚了，半空中红裙少女被一层血色灵力禁锢，蛟龙阖上竖瞳与她额头相贴。
[我还担心等会儿不好编，它可真贴心。]
被种种变故惊得七上八下的系统：[快用道具啊！]
[用啦用啦！]
方才蛟龙冲撞中用掉两张，此时苏瓷手中恰好还剩一张，商城的道具大抵是高级货，无声无息便将她包裹了起来，表面上还完全看不出来。
蛟龙尝试了半天发现毫无变化，正要睁开竖瞳检查，那边北岳剑宗的人已经杀到，本就是强弩之末的蛟龙很快就招架不住，嘶吼着再度坠入湖中。
只是这回众人已经不敢大意，在它落水后便立刻遣人下水查看尸体。
确认它已经无能为力后，给予了致命一击。
听到它不甘的嘶吼,系统长悬的一颗心终于安稳落地。
苏瓷：[结束了吗？]
系统察觉到哪里不对：[你已经用了吗？]指的自然是“无欲则刚”。
[嗯，我现在在哪？我的感知似乎完全失效了。]
听不见闻不到，连触觉都失效了，苏瓷现在根本无法判断自己的方位，以及感知到周围其他存在。
系统心里一紧，立马扫描了一遍：[生效了，现在除了视觉，其他四感都封闭了。]
[难怪，我现在不能睁眼，还以为五感尽失了呢。]
过了一会儿。
[统师傅你还在吗？]
[在的，怎么了？]
[多和我说说话，不然你转述一下他们在干什么吧？]
[行。]
在他们交流的时间，苏瓷已经被运到她原来在内门的住处。
屋内画了个聚灵阵，意在帮助她回复灵力。
苏瓷一直没能醒转，这让苏致安和一众长老很担忧。
他们已经查探过了，苏瓷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一些撞击产生的皮肉伤，只是灵台处似是蒙了一层黑雾，那里是修仙者神魂所居之处，他们也不敢强行突破窥探，深怕因此伤了苏瓷的神魂。
毕竟苏瓷是在他们的授意下涉险，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们难辞其咎。
成功斩获蛟龙，却没几个人为此高兴庆祝，不少人受了伤，芳杏堂外到处是领丹药换丹药的弟子。
裴照从芳杏堂出来走到苏瓷房前，他看到门前人来人往，却个个愁眉不展，也跟着开始心神不宁。
没有人指责他，可苏瓷临行前的话语还在他耳边回荡。
“好师弟，你可得好好保护我啊。”
“我只是太害怕了，希望师弟护我周全。”
神态语气还历历在目，转瞬间巨浪滔天，无知无觉的红裙少女在他面前被蛟龙掳走。
他环看了一眼，没有人注意他，自然也没人来指责他。
然而裴照一点都不觉得好受，他看了一眼苏瓷的房门，神不思蜀地离开了。
苏瓷一夜都没醒，这夜有许多人难以入眠。
第二天裴照照常像往日一样去练武坪练剑。
平台上已经站了许多人，只是没有几个人在修炼。观察他们的神情，俱是不太好看，想来是沉不下心。
裴照捡了木剑开始挥砍。
“苏瓷怎么样了？”
“从昨夜到今日一直没醒……”
“听说灵台有异样，想来是被那蛟龙……怕是不太好了。”
“唉……”有人叹气。
沉默了一阵。
“早知道便不让她去了，两位长老哪位都比她妥当，好好一小姑娘。”
有人嗤笑：“你们该不会忘了苏大小姐当初怎么对咱们的吧？还有清漪师姐，是谁害死的，才多久呢就都忘了。”
“清漪师姐的事本就没有定论，何况苏瓷师妹已经认罚，屠龙这事她是实打实冒了险出了力，如今因此昏迷不醒，担心乃人之常情。”
先前那人不服，还想说话，旁边的女弟子打断他：“你大可以再说，只是回头领蛟龙鳞时，希望你不会害臊。”
这话堵得那人不敢再说话。若没有苏瓷，大阵会被第一时间发现，没有这阵，光凭长老们想要击杀蛟龙恐怕损失就控制不住了，少不得要折损几名弟子，说不定便是在场的某些人。
有一直没说话的弟子忽然说：“你们还记得她上船前说的话吗？”
此言一出那些仍然愤愤的人也沉默了。
苏瓷临行前步履轻快地提着红裙踏上小船，仿佛去郊游一般。
当时还有弟子心里看不惯她大小姐做派，然而究其原因，苏瓷如此轻松，是因为她信任宗门，信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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