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列车启动。
浅井理矢望着窗外逐渐加速掠过的的风景，有些惆怅：“唉。”
野宫三郎从手机屏幕里抬头，瞥过来一眼：“只是去京都出差三天而已，怎么唉声叹气的？”
“没有的事。”理矢一口否决，反过来打趣，“只是很惊讶您居然也会离开东京。”
她之前一度怀疑这位上司是个隐藏宅男来着。
因为据说他一年来都在单身宿舍过夜，宁愿网上购物也不逛商场，从不答应任何形式的聚会与联谊邀请。
明明外表算得上出色，整天笑眯眯脾气也随和，却在四十多岁的年龄还保持着单身状态。
以上都是来自搜查一课的各种小道消息。
从理矢的角度来说：
看似处于搜查一课边缘，但这位上司每天神出鬼没，很少在办公室真的呆上一整天，不知道都在忙些什么。
总之，是个神秘主义者。
没有读心术技能的野宫三郎，当然不知道下属在心里怎样吐槽自己。
随着列车启动完成、进入平稳运行阶段，他放下了手机，半真半假地摇头感慨：“这可全是为了你着想，所以最好不要私自行动啊，浅井小姐。”
“哎？”
理矢愣了一下，瞬间联想起了昨天看到的新闻，扬起眉，不动声色地回应：“我觉得，呆在东京才能更好发挥我的作用。”
“为什么这么说？”野宫三郎惊讶地看过来。
理矢注视着他的表情，放轻的声音十分笃定：“这两天出现、跟着我的，是公安的人，对吧？”
野宫三郎笑了。
他双手抱臂，往后靠向椅背，抬了抬下巴，带着一种“让我听听你都知道些什么”的从容意味。
【30/72】
【心理学检定成功。你意识到上司此刻心情放松，兴味很高，也许这是个了解更多的好机会，毕竟一直隔着窗户猜想，是没法获知全部真相的。】
也许上司买票时就考虑到了隐私问题，他们所在的车厢此刻没什么人，是个空旷而安静的半开放空间，要进行私密谈论也非常方便。
理矢整理了一下措辞，轻呼口气：“昨天武田信一案件已经审判的消息上了头条。我想，这预兆着对暗处的潜伏者和警视厅双方来说，博弈的最后期限都要到了。”
“据我所知，那本账册曾险些失窃，还有一名值班人员牺牲，而当时新年假期都还没过去。”
注意到上司的表情轻微变化，她笑着竖起两根手指：
“这就说明两个问题：警视厅消息泄露了；以及，账册记载的信息很重要，重要到他们不惜暴露这种重要性也要出手。”
野宫三郎波澜不惊地点点头：“还有呢？”
“最近警视厅刑事部异常忙碌，办了好几件大案子，是加强逼迫还是释放信号，我的信息不足暂时还推测不出。”
抛出自己简单梳理的思路，理矢按着太阳穴，放缓声音：“我只想问一下，目前到了哪个阶段，需要我怎样配合？”
野宫三郎始终保持着耐心倾听的姿态，听到这里，突然闷笑了一声：“浅井，你不会觉得自己是诱饵吧？”
“以我所知来看，这种可能性最大，”理矢面不改色地肯定，继续抛出问题，“野宫先生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野宫三郎笑吟吟按了下桌子，交叠双腿：“账册确实险些被盗走销毁，也的确有一名警员牺牲了；最近刑事部在忙的事情，跟那本账册也脱不开联系。”
笑意收敛，野宫三郎刻意身体前倾些许，压低嗓音：“但是，那名值班的警员并不是履行职责牺牲，他是见行迹败露，自己畏罪自杀的。”
！
看着她掩饰不住的惊讶表情，野宫三郎微微一笑，恢复随和亲切的好上司状态。
坐直身体，他姿态再次变得随意：“所以这趟出行当做大阪三日游就行，警视厅还没有无能到要拿你这种小朋友冒险。”
那本账册确实记录了重要信息，关系到警视厅内鬼，这个信息已经可以确认。
既然可以触发面板任务，昨晚的神秘黑发男子，必定与警视厅有关系。但那种危险的气质、随身的“贝斯包”，说明他的身份没有那么正面。
之所以被她随口夸赞后反应会那么大，因为贝斯包里很可能并非贝斯，演奏当然也不存在。
不过他不可能是警视厅的“老鼠”，首先一点，年龄就不符合，警视厅不会有这么年轻的高层。
好消息是面板任务跟身边的事件本就有联系，只要想办法加入警视厅行动就可以，不用自己费尽心机独身完成。
虽然野宫三郎除了告知事情的严重性、基本什么重要信息都没透露，还完全回避了自身的身份问题，但一开始默认了“有公安人员在她身边”这句话，已经是一种隐晦的暗示了。
他愿意透露消息，代表他想要展示善意，争取信任，起码暂时不用担心自己被当成诱饵丢出去。
理矢垂眼，虽然也可以理解，但是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什么线索没有注意到。
【89/70】
【灵感检定失败。也许线索还不够明显，你并没有想到那一丝隐隐的违和感来自哪里。】
还是线索不足啊，这次回去后再去那个酒吧碰碰运气好了。
理矢叹口气，认输地决定暂缓追问：“我明白了。”
小小交锋一场，进行完脑力活动的野宫三郎很是愉快，拿着自己的咖啡杯站起身：“好了，问答游戏到此结束，我去餐车一趟，需要帮你带点什么吗？”
得到拒绝也不生气，步伐轻快地离开。
剩下自己一个人，理矢卸去力道靠着座椅，仰头看着行李架出神。
其实无论野宫三郎透露多少信息，都会更加证明他的身份不简单。毕竟一个搜查一课的边缘人物，是不可能听懂她在说什么的。
她可是一直被要求严格保密、低调行事，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四个多月，同为搜查一课、消息灵通的佐藤美和子都只模糊以为是人事斗争事件，可见这件事警视厅在保密方面做得很用心。
心念微动，理矢看着任务面板有些出神：
警视厅的“老鼠”，会藏在哪里呢？
野宫三郎嘴角噙笑，走过车厢过道，心情却并没有在下属面前表现出的那么轻松。
其实除了年假期间对账册失败的盗取行动，之后也陆续有过几次大大小小的动作。
内部意见认为，账册上确实记载了不想让他们知晓的信息。所以最近刑事部频频动作，同时加快了原本的审判流程，都是在试图逼出藏在暗处的对手进一步行动。
包括这次出行京都，也是考虑到这种行为可能会刺激敌人，避免那位警视厅内鬼狗急跳墙，对账册发现者——浅井理矢进行报复动作。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也没必要冒那个风险不是吗。
野宫三郎当然也看过那本账册，上面记载的名流富豪确实不少，他心存疑惑的也是这点。
购买走私大量毒品，确实可能引起名流们的舆论风暴，从而导致身败名裂，但是仅仅这点真的值得暴露已经打入警视厅深处的卧底吗？
从行为上来看，那名警视厅内鬼很是谨慎，只动用了自己的下线，而且该下线一旦失败立刻自杀，也很好保住了幕后黑手。
但这样问题就来了：埋伏进警视厅的这位，既然是如此神秘小心的人物，怎么会为了一些并非重要到不可取代的富豪名流们出手，以致露出踪迹？
考虑到其中还掺和了市长之类的政界人物，也许关联到不为人知的政治黑幕，逻辑勉强算通顺。
但不知名敌手的谨慎作风莫名眼熟，以至于野宫三郎总觉得，一开始那起失败袭击暴露出的急躁才是最真实，后面的小动作倒没那么值得注意。
可惜这只是一种直觉与经验的推断，没法作为说服其他人的佐证。
野宫三郎倚着车壁沉思片刻，自嘲一笑：“真是自寻烦恼啊……”
无论如何，他已经把浅井理矢带出了东京，暂时远离了那个漩涡中心，接下来只要静待发展即可。
毕竟无论从前还是现在，野宫三郎都只是一个无辜的文职人员嘛。
心不在焉地拆开一袋速溶咖啡粉丢进杯子，空气里立刻充盈起微苦的醇香。
捧起杯子嗅了嗅，感觉紧绷的神经随着香气逐渐变得舒缓，他嘴角上扬、脸上浮现了真心实意的满足笑容。
无论如何，先去餐车给自己来杯咖啡吧。
“踏踏”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端着杯子，漫不经心地回头看了一眼，上扬的嘴角霎时僵住。
怎么会——
身后不远处，车门被拉开的响动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明显，理矢的思绪瞬间被打断。
她坐起身来，看了眼手机时间，后知后觉地感到些许惊讶：
冲杯咖啡而已，野宫先生居然用了这么久吗？
走进来的脚步声属于两个人，而且皮鞋落地的声响很是放肆，明显不是上司回来了。
她下意识站起身、微微转头，往那边扫了一眼：
穿着黑色长款大衣、内搭绿色高领的高个银长直男子走在前方，黑西装戴墨镜的稍矮健壮男子提着一只黑色手提皮箱、跟在稍后一步，两人都戴着少见的黑色礼帽，步伐不停，直直朝这边走来。
仿佛一阵森冷的寒风，随着他们的移动迎面吹来。
【73/75】
【侦查检定成功。两名黑衣人的形象十分可疑，这可不是卷毛同事那种虚有其表的凶恶。等等……墨镜男后腰衣服下的轮廓，是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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