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跳蚤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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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欣宜上完厕所去而复返的时候，秦乐晖还呆呆地站在路灯下。
她看见，叹了口气。
明明已经有了成年人的灵魂，却还是像小孩一样。
像是一个没经历过苦难的真空人，沉浸在自我感动的骗局里。
……
好不容易挤回人群里，在昏暗的灯光下，她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班在哪里了。
被人群撞的摇摇晃晃，她倒是很快就发现了一个熟人。
李帅子。
从陈欣宜这看去，她正侧着脸认真倾听着舞台上的歌手演唱。
光斜斜地打在她脸上，陈欣宜几乎能看见浮动的发丝和脸上勾勒出的深刻阴影。
太美了。
感受到陈欣宜的目光注视，李帅子装过头来，看见她，很亲切地招手，示意她过来坐。
“是找不到位置了吧？”
她盈盈笑道。
“我们班也有好多同学去了不返，估计也是找不到班了。随便坐，好多空位呢。”
陈欣宜被她热情地拉着坐下。
这算是人群的边缘，坐的人不多，周围的人看见新面孔，也都友好地朝她笑笑。
直到台上再次上了一个选手。
这边顿时爆发出一片欢呼。
上场的是一位身着蓝紫色长裙的女孩，舞台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反射出一颗一颗地粒状光芒。
乍一看，就像是把星星披在了身上。
“这是谁呀，怎么大家都在欢呼？”
陈欣宜问了句。
“这是我们班的女生，棠棣！”
李帅子兴奋地回道。
好美的名字。能取出这么美的名字，想必父母也很有文化吧。
前奏响起的时候，附近的女生更是都笑了起来。
这是大家都很熟悉的一首——
《后来》。
陈欣宜当然也很熟悉这首歌，每次她听这首歌，都会回忆起那些青涩时光，主动踮起脚尖去吻一个人、两个人一起喝一杯奶茶、用带香味的信纸交流…
到副歌的时候，很多女生都跟着轻轻哼唱了起来。
“后来，我终于学会了，如果去爱。
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后来…
陈欣宜也跟着轻轻地哼唱。
棠棣的声音不像奶茶（刘若英）那样温婉知性，而是纤细的少女音色，有点像陈绮贞，声音里带着天真，带着懵懂，和对爱情的期待。
这样的后来，是女孩对后来的期待吧，而不是奶茶那样，对后来发生事情的无限遗憾。
很好听呢，一首歌罢，让人产生无数的感怀与期待。
公布结果的时候，果不其然，第一轮，成功晋级的，就有棠棣的名字。
每位评委都对棠棣给予了高度的评价。
一共有四位选手进入第二轮，分别是棠棣、小个子摇滚、苗歌女孩和陈欣宜曾经看过海选的那位胖胖男生。
第二轮是最好玩的，每位歌手在一张纸条上写下自己想要演唱的一首歌，然后现场随机抽取，抽到谁的唱谁的，只给十分钟准备时间。
这轮纯粹就是娱乐性更强了。
只见苗歌小姑娘抽到了小个子的一首摇滚《怒放的生命》，登时脸就绿了，满脸的生无可恋。
小个子抽到了棠棣写的，一首梁静茹的《暖暖》，也是瘪这个嘴，弓着个背，活脱脱缩成了个小老头。
棠棣拿到的则是苗歌女孩准备的一首，邓丽君的《船歌》。她连忙拍了下胸口，松了口气，这首歌很老了，她恰好会唱，一脸幸好没抽到摇滚的后怕。
最幸运的还要属胖男孩了。
他就是抽到的自己的歌，一首许嵩的《有何不可》。
当表演开始的时候，连陈欣宜都有些忍俊不禁。
先唱的是小个子，他粗哑狂放的声音唱起梁氏情歌，那种别扭的感觉，几乎不亚于看老太太飞檐走壁了。
陈欣宜几乎要怀疑，评委老师们，是不是为了节目效果，才特意让小个子晋级的了。
其后是苗歌小姑娘捏着嗓子唱了一首《怒放的生命》。中间还由于不熟，唱错了好几句，穿着民族服饰，局促地站在舞台上等伴奏。
当然，剩下两人也就是稳定发挥了。
最后争夺今年，第十九届x大附中校园歌手大赛的冠军的，果不其然也是棠棣，和胖男孩。
最后一轮不由评委们决定，而是交给每个班。每个班选出一个代表，走到舞台上投票。
两人的唱功不相上下，一个是清纯少女音色，一个是舒服醇厚的男声。
但就陈欣宜个人而言，她更喜欢棠棣，因为棠棣第一首歌《后来》给了她一些触动，唱到了她的心坎里。
投票的时候，陈欣宜紧张地盯着大屏幕，看着自己高一年级的上去，投棠棣的比较多，但紧接着高二上去，瞬间就投了好多个给胖男孩，把票数追平了。
三票。
棠棣还差三票追上胖男孩。
这时候初一的同学们已经快投完了。
两票。
初一的同学们投票完毕。
一票。
初二同学投了半数。
平票。
这时候还剩最后一个人没有投票。
这个关键的同学投票的时候，他自己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有些紧张地看着自己手上的这枚票。
甚至还在台上犹豫了几秒，但最终还是投给了棠棣。
在他把票贴在展板上的一瞬间，陈欣宜瞬间感觉自己所在的高一这个片区爆发出剧烈的欢呼。
大家都在狂欢。
倒衬得台上的棠棣冷静自持得多了。
但从她的眼里，也能看见闪烁的光。
很快，随着主持人和评委们点评最后的两位冠军、亚军，然后宣布、颁奖，这场盛大的校园歌手大赛就这样结束了。
随着同学们都搬着板凳离开，陈欣宜终于找到了自己班。
和自己现在坐的地方，完全是两个方向，怪不得自己找不到呢。
方飞居然还在等着她。
看着陈欣宜朝自己的方向走来，她娇哼一声。
“还知道回来啊你！”
“我这不是找不到地方了嘛，太黑了。”
陈欣宜宛如一个渣男一般，嘿嘿一笑。
“也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她抽出一瓶康师傅酸梅汤。“给你留的酸梅汤，我还怕你口渴呢。”
横了她一眼，方飞还是把水递给了她。
“走啦，去小卖部不，请你吃零食！”
陈欣宜主动挽上方飞的手臂。
“不了！我不去。”
方飞居然拒绝了。
陈欣宜吃惊地侧头，看着方飞，能去小卖部解决的事情，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方飞拒绝呢。
果然，严肃不过三秒，方飞就破功了。
她憨憨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朝陈欣宜笑道：
“今晚上蹭了不少零食，已经撑得不能更撑了。”
陈欣宜眨了眨眼睛：“那你可以给你明天屯一点呀，明天上午有跳蚤市场，到处逛运动量可大着呢。”
“有道理！走！”
方飞这回不等陈欣宜拉动，率先朝那个方向走去。
只是现在买的零食，活不活的过今天晚上，就要另说了。
…………
今天上午，阳光正好。
每次念叨着跳蚤市场这个名字，陈欣宜都要忍不住感慨，中文的魅力。
究竟是谁，取了这么一个有趣的名字？
这个词让陈欣宜想起那些纪录片里面看见的，和欧洲小说里面读到过的，西班牙的市场。
有插满了硬如石头，但透着麦香的法棍的面包摊；有卖从海里打捞起来的古董花瓶和破败世家里的首饰的老爷爷；往往还有那么一个热情的红发姑娘，推销他们家新酿的葡萄酒。
无一例外，这样的市场，都必须如今天一样，充满阳光。
那样才能在丁达尔效应之下，看见浮动的微尘，以及满满的生机。
“来看看啊！央美预备役现场速写！”
“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只要五块钱！”
陈欣宜她们到操场上的时候，一个个小摊都已经支起来了。
有的班简直是创意满分！
有喊班上的美术生来画速写的；也有现场制作汉堡包的（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工具）；还有排开一列美甲液，给人做美甲的。
当然，这些虽然吸引了些许陈欣宜些许的注意力，但她主要还是来淘淘看有没有好玩又便宜的书啥的。
还有什么地方，能比跳蚤市场淘到更便宜的书嘛？
她还去自己班的摊位也逛了逛，班长和其他几个更喜欢经营的同学在那里或站或坐，迎来送往。
摊子上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同学们捐出来的小玩意儿，陈欣宜也贡献了一本高一上学期买的小说。
还没逛多久，就看见方飞神神秘秘地按着一张纸朝她走过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朝她臂上一按。
“干啥呀！”
陈欣宜小声惊叫了一下。
方飞又压了两下，才松开手，指着她的手臂说：“自己看！”
陈欣宜看向自己的手臂，只见上面是一个憨态可掬的哆啦a梦。
她用手指试着擦了一下，结果快擦红了，也没擦掉。
“嘿嘿，你看我的。”
方飞又露出自己的手臂，上面是一个牵着哆啦a梦的手的大熊。
“这样你就永远都是我的啦，嘿嘿嘿。”
陈欣宜刚有点感动，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见方飞又嘿嘿开口：
“现在让我们一起去恶作剧可可吧！”
恶作剧？！
“好哇，你居然用纹身贴在我身上搞恶作剧！别跑！”
陈欣宜立刻追过去。
只可惜，在人群里，她远远没有方飞那样，兔子似的灵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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