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放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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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志愿表交给杨老师，陈欣宜的高一下期算是结束了。
杨老师看着陈欣宜的表格上，大大的同意两个字，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收好了表格。
已经放假了。
很多同学都开始收拾东西，要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塞进书包里，一边还和同学嬉笑着。
耳边是放肆的蝉鸣，阳光透过云层和树叶，坚强地照进教室里，把大家都照的闪闪发光。
陈欣宜甚至能看见旁边同学脸上细细的绒毛。
她环顾了一圈四周。
要离开了，10班。
真的到了这一刻，心中还是十分不舍。
方飞、万可可、白霜雨、顾佩、周小小、余欢、陆柯、刘楚，还有书琪老师、杨老师……
高一10班里每一位和陈欣宜有过交集的人，都在陈欣宜心中一一闪过。
有一次次反复排练校庆晚会的回忆、有一起去春游时奔跑的回忆、有在食堂里互相夹菜的回忆、有下课一起去上厕所的回忆、还有大课间睡觉必被拍肩的魔咒、偷溜出校吃饭被杨老师抓包的糗事。
一整个春天的故事，结束了。
夏天的故事，开始了。
她拉好书包的肩带，回宿舍拿走一早收拾好的行李袋，转身坐上了回家的大巴车。
暑假，开始了。
…………
陈妈妈已经在x县客运站等着陈欣宜了。
她妈妈帮她从大巴下面的行李仓搬出行李，又习惯性地扶了扶腰。
陈欣宜赶紧过去把行李接过来，一边关切地说道：
“哎呀，妈。你身体不舒服就赶紧歇着呀，别累着了。我自己来。”
陈妈妈叹了口气，“啷个歇嘛，屋头事情那么多，店子里面没人不行，又要进货，还要回去帮你外公。”
“一辈子就是个劳碌命。”
说着，她又看了眼陈欣宜，说道：
“妈这辈子就这样了，你要好好学习，将来过你想过的日子。”
陈欣宜心中燃起无言的感动。
她妈妈真的挺无私的，没要求她一定要报答她什么，只是希望自己过自己想过的人生。
“妈，你猜我这次考了班上第几！”
她笑着说道。
“快说！不要卖关子！”
陈妈妈急性子道，显然也很关心女儿的成绩。
“你猜一下嘛。”
陈欣宜难得地孩子气道。
“第…第三？”
陈妈妈看着陈欣宜心情不错的笑脸，再结合了下半期自己达到的消息，保守地猜着。
“我考了全班第一！”
终于可以毫无遮掩地把自己那点小炫耀说出来了，陈欣宜心中舒服多了。
只见陈妈妈听到这个消息，嘴巴微张、路都走不动了。
“真的？你考了班上第一名？！”
陈妈妈眼角的鱼尾纹都微微翘起，两只手紧紧攥着手上的袋子。
“嗯！我不仅考了年级第一名，还考了年级四十九名！”
接二连三的好消息击中了陈妈妈，她和陈欣宜一样，一遇到好事儿，反而激动地有点说不出话来了，独自把好消息在心里过了两三道，反复品味咀嚼。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有点紧张地问道：
“欣宜，你们分班了是不是？”
“嗯，很不幸。”
陈欣宜先“故作姿态”地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说道：
“选的理科，我考进了清北班！”
看着妈妈先捂住胸口，而后又大喘气放松的样子，她调皮地笑了笑。
“死丫头，尽吓我。”
陈妈妈听到好消息，笑着埋怨道。
从客运站坐公交车回了欣欣服装店，陈欣宜把自己的行李放回店子的二楼，这才有时间坐下喘一口气。
她坐在床边，先发呆地看了会窗外，能看见绿色的树叶和叶片背面的阴影。
然后又放松地躺下，睡在舒服的大床上不想起来。
家里和学校宿舍还是不一样的。宿舍里要注意其他人，不能放肆地发出声响，也不能想几点睡几点睡（虽然在家里有妈妈约束着也不可能），但确实自由自在地多。
躺到差不多五点，她感觉自己肚子咕咕叫了，于是便大声喊道：
“妈，今天晚上吃啥！”
“出去吃！今晚上咱们还是去庆祝下撒！”
陈欣宜不敢置信地竖起耳朵，连忙跑到楼下去看。
结果发现居然有顾客在店里挑衣服。
那顾客看见陈欣宜出来，便朝陈妈妈说道：
“你女儿啊？小姑娘长的好秀气哦。”
陈妈妈便一边撇了她一眼，一边朝顾客说道：
“哪里嘛，一天到晚就晓得吃。”
陈欣宜脚趾抠出一套三室一厅，刚刚她随意的大声喊叫，想必也被顾客听到了，现在又这么冒冒失失地跑出来。
不过，倒是第一次有人夸她长的秀气呢。
她小时候就喜欢吃东西，长的胖胖的，被说的最多的，也就是可爱。
她悄悄站到试衣镜前，凝视着镜前的自己。
脱下宽大好似麻袋的校服，穿着一件简单的t恤，下面是一条修身的黑色长裤，脚上汲着一双拖鞋。
虽然没有刻意打扮，但减肥的效果已经初见端倪。
开学时脸上的疲倦，随着一学期的早睡早起，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明亮轻盈，朝气蓬勃的眼睛。
黑色柔顺的头发长长了，一学期没剪，像瀑布一样垂在身后。
她的神情是活泼有正机的，这么一看，确实，也能算得上清秀了。
只是手上身上，仍有不少赘肉，阻止着她成为真正的漂亮女孩。
很好，已经有当初报复性减肥后成为美女的影子了。
而且，精神状态，好了太多。
这时候，顾客已经和妈妈聊到了刚刚说的庆祝一事，她妈妈骄傲地介绍着，自己的女儿在市里的重点学校读书，还考了班上第一，文理分科，更是考进了清北班。
陈欣宜看着妈妈眼里骄傲的光，也非常高兴。
连买衣服的顾客，也不由羡慕无比，又说道自己儿子成绩不好，虽然也在市里读书，但一天到晚就知道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收心。
最后就演变成了两个家长之间交换教育经，陈妈妈总是谦虚地摆摆手，说自己没怎么管，就是陈欣宜自己愿意学，很乖，但又忍不住介绍起这些年她在陈欣宜上学路上付出的一些小心思。
什么提前去抢市里学校的名额啦，更甚者，细到中考前，每天早餐要换着来，做些什么，那些菜不油腻又好吃，女儿爱吃啥，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这其中的很多，连陈欣宜自己也不知道，原来自己妈妈，在不知不觉间，竟付出了这么多。
也对，正常县里的孩子，哪个有机会去市里读书。
又有哪个像她这样，只用安心读书，每个月生活费，甚至和市里那些家境不错的同学，也相差无几。
只是她下意识忽略了很多。
或者说，她早就习惯了这一切。
最后当然是顾客阿姨心满意足地离开店子，顺便买走了两件衣服，还答应给自己的好姐妹也推荐这家不错的小店。
等到没什么客人了，陈妈妈这才关店锁卷帘门，骑上她心爱的小电驴，载着陈欣宜出去下馆子。
县城里分为老城区和新城区。
老城区最繁华的，就是锦绣花园和旁边的锦绣广场。
陈妈妈的店子，勉强也算是在锦绣广场的范围内。
所以骑着小电驴，很快，就到了锦绣广场里的中心街。
陈欣宜本来还有些纠结到底要吃什么，结果她妈妈看起来似乎早就有了决断，长驱直入，直接停在了一家烤鱼店门口。
这家店主打的就是纸上烤鱼。
她妈妈麻利地跟着服务员去后厨挑鱼，陈欣宜则坐在塑料椅子里，观察着店面。
店面装修是主打的中国风，有很多竹子拼成的装饰，还有一个假山和水池摆在前台处。水池里有一个不断在拍水的风车，和几条摇曳的鱼，看起来，确实有那么几分味道。
服务员也都穿着黑色排扣服装，上面绣着红色的店名字样，但并不显得俗套，倒有点像古代的店小二。
坐在店里的客人都三三两两聊着天，但没有声音很大。
氛围不错呀，也不知道她妈妈怎么找到的这地方，明明平时自己都忙地快找不着北了。
不多时，她妈妈就回来了，脸上带着微微的喜色。
她抄起手上的菜单给陈欣宜，说道：
“咱们点菜吧，这家店挺好吃的。我刚刚去点了条一斤二两的鱼，加点配菜，觉得够我们吃了。”
不知道为什么，陈欣宜忽然觉得她妈妈有点像个女主人，在招呼着客人。
想到这，她忍不住低头笑了下。
“笑什么！”
她妈妈倒是敏感，微嗔了一声。
结果她刚点好菜，一个一看就不像服务员的男人过来了。
他也穿着店里的衣服，有一个蹭亮的大光头，笑起来很和善，他说道：
“是欣宜吧，吃好喝好哈。”
然后又点头向她妈妈示意了一下，用眼神交流了一瞬，便走了。
陈欣宜瞬间用一种看八卦的眼神盯着她妈妈，倒把她妈妈都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了，低头说道：
“你姨姥瞎介绍的，刚认识，赵叔叔。也是这家店的老板。”
陈欣宜看着在不远处忙活的赵叔叔，又在她妈妈身上流连了一下，忽然笑了出来。
她很开心。
她妈妈终于也学会了为自己考虑。
估计也是自己这次这么懂事的表现，给妈妈吃了颗定心丸吧，这才让她有勇气再次考虑自己的事情。
倘若自己是像上辈子那个样子，减了一学期的肥，有气无力，成绩稀烂，颓废脆弱，她妈妈一定不敢考虑自己，也难怪自己从来不知道这样一个赵叔叔的存在了。
这家店的烤鱼很好吃，鱼皮烤得酥酥脆脆的，肉又嫩的恰到好处。
辣椒红油的调味也让鱼肉在鲜嫩的口感之外，更多了一层麻辣鲜香的味道，让人欲罢不能。
点的配菜，土豆、宽粉、上海青，也都浸满了汤汁，格外地好吃。
陈欣宜吃的满头是汗，非常尽兴。
这一顿饭，也让她对赵叔叔的印象直线上升。
想必这也是她妈妈示探的一种方式吧。
她特意朝她妈妈说道：
“很好吃！”
而后笑得意味深长。
不过这时候，陈欣宜电话居然响了。
谁会给我打电话啊？
她好奇地接起。
“喂，是欣宜吗，你家是在x县吗？”
是万可可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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