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好久不见
一千三百年前。
九州中部一荒芜地域，时近黄昏，空中的太阳已经快要坠入群山中央了，奋力地燃烧着，散发出这一天最后的余温。
两道身影从高空中坠落，猛地砸在地上，地上方圆百丈的土地都被他们之前角斗散发出来的余威给夷为平地，像是天神用大剑削平了千座山峦，万千青山都在那一刻化作齑粉，而今二人，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妖一神砸在地上，激起滔天的尘土。
土石飞溅中，浑身燃烧着黑炎的白泽的身影逐渐浮现，他一甩手，他周围的尘土顿时被高温化成了虚无，他看着面前稍有些狼狈的水德真君，面无表情。
“不打了不打了。”水德真君蓝白色的衣衫显得有些破旧，湛蓝的发丝上也沾有些许尘土，他率先把空中的水龙收回自己的小碗里，一副投降的模样。
“好啊。”白泽身后的火龙也逐渐消散，他解除了狐妖附体的状态，背后的三条摇曳的狐尾消失。
他弹弹手，身上的黑炎也消失了，被他们激荡起的尘土也缓缓消失。
虽说水德真君的样子有些狼狈，可白泽并没有在他的眉宇见看出一丝疲惫的感觉，白泽心生疑惑，开口问道：“你刚才是不是没有用全力？”
“诶，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水德真君笑笑，那清秀的样子让白泽有些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一个男的，他将小碗放进袖中乾坤之中，“狐妖罪孽深重，又不是你这凡人罪孽深重，天庭不想点救你的法子，只是想着将你一杀了之，要是真这么简单，狐妖那两千年的修为算是白修了，反正我来也杀不了，干嘛那么费力气，况且你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为何要杀？我可没见过你被狐妖附体，虽然你这小妖怪身上确实是有点青丘狐族的气息。”
白泽眼睛微眯，面前这水德真君神态自然，看起来倒不像是说谎话，刚才跟他过招的时候，白泽也确实是感受得到，两人打得有来有回，却是都没有用出全力，但他心中还是有些戒备，白泽再问：“可这是天庭给你安排的，失败了不怕王母娘娘降罪么？”
风吹鼓了白泽的袖袍，也吹得水德真君的衣服紧贴他的身体，瘦成这个样子，都让白泽在心中有些怀疑他是不是一个女子。
“怕什么，黑白无常，甚至阎罗王那个老家伙都没有勾到你的魂，更何况我这个小小的水神？再说啦，上次蟠桃大会上我喝点酒她还不乐意，谁愿意帮她干事情啊，”水德真君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看起来倒真是底气十足。
水德真君拍拍身上的尘土，笑着说道：“这几天有个叫孙悟空的家伙成了斗战胜佛，他们都忙着去庆祝那猴子不会再捣乱天宫了，哪有闲心管你这个小妖怪，估计也是为了做做样子，才会派我这个小小的水神过来吧，我哪有什么什么能力跟修炼了两千年的妖怪打呀，你说是吧？”
说着，水德真君还朝着白泽挤挤眼睛，看起来真不像个神仙，倒像是个富家的纨绔子弟。
白泽点点头，但是心中却是对水德真君刚才说的话有些不敢恭维，没能力？没能力就不会跟自己打得有来有回还那么游刃有余了。
白泽有些犹豫，但是过会还是像下定决心一样，开口问道：“我再问你个事……”
“你问呗。”水德真君环视四周，看着光滑平整的地面，啧啧赞叹，“没想到我俩打起来威力这么大啊......”
“你是女的？”
白泽问得斩钉截铁，一本正经。
“我男的！”
水德真君回答得直截了当，义愤填膺。
白泽心中的疑惑被解答过后，他毫不掩饰脸上有些惊讶的神色，感慨似的说道：“那你长得真够妩媚的……”
“你懂个屁，你那个木鱼脑袋！”水德真君恶狠狠地说道，“我这叫异样的美感，你看你那一身破布，一头像鸡窝似的头发就有男人味了？”
“好吧……”
只见白泽身上的衣衫有些破烂，头上的头发也因为刚才打斗而产生的劲风变得乱糟糟的，白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邋遢的装扮，心想自己好像确实没有资格说他。
水德真君拍一拍手，对于白泽的吃瘪显然是有些高兴，他脸上笑容灿烂，他开口说道：“好了好了，我现在也差不多该回天庭了，你可不要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不然到时候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没等白泽回答，水德真君就转身要走，然后又突然顿了一下，他蹲下身子，用手狠抓一把土，在自己的脸上拍了两下。
水德真君回过头，脸上脏兮兮的，他又伸手把自己的头发抓得乱糟糟得，看起来更加狼狈了，他对着白泽咧嘴一笑，说道：“好了，这样就可以说我打不赢你跑了。”
白泽都被水德真君这一举动给逗笑了起来，他嘴角挂起一个温暖的弧度，本来冷若冰霜的脸看起来阳光了不少。
水德真君看到白泽笑了起来，他脸上的笑容也是更盛：“对嘛，多笑笑，板着一张脸多不好看。”
水德真君一边说着，一边对着旁边的虚空招招手，空气中白雾凝聚，最终在他的脚下汇成一朵白气缭绕的白云。
“好了好了，真走了，”水德真君对着白泽招招手，接着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又强调了一次：“不要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啊，不然我可要亲自下凡来找你了，到时候动真格你可不一定能打赢我。”
“好。”
白泽点点头，仔细想来，这几百年他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嗯，确实没有。
“真好。”
水德真君满意的点点头，驾云离开了。
白泽朝着水德真君离开的方向招招手，水德真君的离开没有声音，只看得到他的身影在空中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化成一个光点，就像他来的时候那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农舍门前，敲开他的门。
也没有什么威胁的话，只是笑着说道：“我是水德真君，天庭要我来抓你，但是我不想抓你，但是得和你过两招，所以你要和我过两招吗？”
于是白泽就跟他过了两招。
也就是这两招过后，水德真君就回去向天庭复命了。
空气中的尘土消失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德真君出现过，吸进体内的空气仿佛也变得有些清新，白泽挠挠头发，转身腾空离开了，该回到自己的农舍搬家了，他已经在这处地方住了十年了。
十年过去，他的样貌却没有一点变化，若再不离开，说不定就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了。
不过我是不是该注意一下自己的装扮了？
黄昏的太阳让白泽觉得有些暖洋洋。
空中的他飞的是和水德真君相反的方向。
......
一千三百年后。
四环别墅区上方数百米的空中，狂风夹杂着暴雨，却始终难以逼近白泽和水德真君身边十丈半分。
白泽身上燃烧着熊熊的黑炎，背后三条足足有两米长的狐尾摆动，而离他数十米与他隔空相望的水德真君一脸温和笑容，身上的蓝色衣衫在黑暗中格外显眼，但是柔和。
“我没记错的话，这些年我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白泽开口说道。
水德真君摇一摇头，脸上满是无奈，他摊摊手，说道：“没有办法，实在是肩扛重任，天命难违。”
白泽眉头紧锁，他这两千年虽然隔三岔五有其他位面的神灵来讨伐过他，但是大多都是点到即止，未有过多纠缠，可没有使出什么压箱底的本事。
但是就在刚才和水德真君过招的一瞬间，白泽感受到的力道可是和一千三百年前那次大不一样。
这次的水德真君，估计用了全力！
白泽手上黑炎不息，这也是他进入俗世以来，第一次使用出九尾狐妖黑泽的本源妖火。
“你身上似乎有点不一样的味道。”
张开三尾之后的白泽，三度强化后的身体机能已经不是一般妖怪可以衡量的了，五感的极大提升，让白泽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的一丝让他不适的气息。
这是妖息！
并且是沾满了血腥味道的妖息！
白泽死死地看着前方的水德真君。
水德真君可是最古老的神诋之一，身上绝不可能散发出这种低劣满是邪意的气息，白泽心中已经确认，面前这家伙，绝对不是真正的水德真君。
想到这里，白泽也不会留手了。
他一握虚空，手上黑炎缠绕，一把有黑炎凝聚而成的妖刀被他握在了手中。
白泽体内磅礴的妖力运转，他动了。
水德真君也动了。
白泽踏空而行，手中黑炎长刀的火焰熊熊燃烧，好似连空间都要烧得扭曲。
水德真君手上掐诀，手上蓝白色的灵气汇聚，他的手变得通体乳白。
空！
数十米的距离，半息不到。
白泽已然举刀过头顶，出现在了水德真君的上方。
一妖一神面面相觑。
白泽看到了。
水德真君双眼中散发出的像是火焰一样燃烧的妖艳红光。
好似要将他的灵魂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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