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雨过天不晴

　    四环别墅区，城市上空依旧是暴雨倾盆，天空昏沉。

白泽手上妖刀黑炎咆哮，水德真君眼中红光涌起，白泽感受到了四周空气中突然暴起的妖气，这妖气中所蕴含的杀戮气息就是连白泽都有些咋舌，这些妖气会影响到下面的平民！

对于水德真君的实力，白泽心中还是有几分重量的，毕竟一千多年前他和水德真君的一战，虽说只是随意而为，但是已经是让他们脚下方圆百丈的青山被夷为平地，而今这水德真君，看起来可不像是会留手。

白泽停下动作，妖力在虚空中运转，他一个闪身后退数十米，右手五指揸开，对着面前虚空一握，黑色妖力扩张开来，一个黑色的圆球形妖力屏障将水德真君和自己都包裹在内了，妖力屏障融入黑暗，肉眼难以察觉，暴雨穿过屏障，但是不论是妖力还是神力都只能被包裹在这圆球里，而不会溢出去波动到下面的平民。

白泽死死看着面前的水德真君。

此时的水德真君已经完全失去了神袛该有的模样。

红瞳烧黑天，清水绕身缠。

他脸上挂着一抹让白泽难以捉摸的笑容，眼中竟然满是妩媚，要这真是个女子，那也是祸国殃民的存在。

白泽开口说道：“你为何成了这副模样。”

水德真君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砰！

他身边的清水猛地炸开，水针凝聚，直指白泽。

白泽瞳孔收缩。

他到底怎么了？

慢着！

白泽突然想起来，之前在九元山的时候，那个外门弟子徐子安说九州南部妖气浸染，不少地方的镇守城隍庙都已经被损坏玷污，甚至有可能出现神袛邪化的可能！

难道水德真君就被……

白泽思绪还未落下，他前面的水德真君就动了。

砰砰砰！

空中满是雨幕被强行炸开的爆响之声，水德真君手上长袖一道清水匹练已经凝聚而成，他右手一抽，匹练如同毒蛇一样刁钻地向白泽袭来，白泽躲闪不及，手中黑炎妖刀斜斩而下，刀斩匹练。

但入耳的并不是白泽想象中的水被猛烈蒸发的声音，也没有那种一道斩草的感觉。

白泽握刀的虎口微震，他把到握的更紧了。

刚才那一刀，竟像是斩到了一块金钢之上！

砰！

白泽脚上妖力运转，他顺着刀斩的方向扭腰转身，并顺势将手中妖刀朝着水德真君猛甩而去，妖道脱手而去，刺破雨幕，在雨幕中刚刚激荡气的白色水蒸气瞬间又被大雨冲散，但是“嗤嗤”的爆鸣声听起来是格外炸耳。

水德真君眼中的红光更加肆意，妖刀靠近，他竟然是直接甩手，没有装着须弥山水的小碗，如同江河倾泻一样的大水被他从长袖中甩出。

宛如洪水的水流硬生生减缓了带着蛮横的妖力的妖刀，虽说没有浇灭这把由黑炎凝结而成的妖刀，但是也是将这妖刀困在了水流之中。

白泽心中一惊。

这一掷，已经是有他三尾实力的全力一击了，但水德真君竟然这样就拦住了。

他发声大笑，声音尖锐，不像男子。

“小妖怪，我们现在已经是一类人了！”

他死死盯着白泽，眼中散发出的红光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只饥饿的野兽，但白泽分明从他狰狞的神色中。

看到了一丝痛苦。

白泽眉头紧锁，他不知道为何水德真君会突然变得如此癫狂。

“什么……”

难道九州南部的妖气感染已经不单单止步于人界了吗？

“来啊！”

水德真君一步踏出，朝着白泽这里的方向飞速靠近。

他竟然想要近身杀自己！

白泽手上黑气缭绕，水德真君近在咫尺！

“白泽！”

水德真君咆哮着。

白泽和他再一次对视了。

水德真君面色狰狞，眼中红光大盛，照亮了了雨幕。

白泽缠绕着黑气的右手抬起。

他看清楚了。

水德真君眼中的感情。

恐惧。

痛苦。

祈求。

水德……

砰！

水德真君一把握住白泽的右手，插入了自己肚子。

水德真君紧紧抱住了白泽，连着他们的是刺穿了他身体的白泽的手臂。

随着手臂没入水德真君的肚子，白泽手上的黑炎逐渐消散，白泽被拉扯成一条竖线的瞳仁恢复了正常，白泽面无表情，水德真君靠在他的肩头，他的胸膛上竟然满是柔软。

轰！

水德真君身上的护体神力……或者护体妖力消散了，暴雨瞬间浸湿了他的身体，被蓝色衣衫紧紧贴合的是一具纤细可人的身子。

白泽呆呆地看着水德真君被暴雨打湿而线条柔弱的纤细背影，看起来不过盈盈一握，让人想要保护。

但是他那只还缭绕着黑炎的手显得格外突兀。

一时间，白泽不知所言。

水德真君眼中的红光消失，她的眼睛湛蓝，像是碧蓝的海水。

　　“别看了，我是女的……你不是早就这么想了吗？”水德真君摸摸白泽的脸，“我，我现在变脏了啊……我变成了我最不想要的模样，我想来找你，我一千多年没见过你了……”

　　雨水汇集，慢慢汇聚在水德真君的头发末端衔接起来，水德真君的头发瞬间变得柔长，本就清秀的脸如今看起来清纯可爱，水德真君似乎也是感受到了白泽木讷的模样，她抿嘴笑，说：“怎么，还在惊讶呢？？”

　　水德真君湛蓝的双目缓缓失去了灵动，一点点红色从她的眼白蔓延而出，她好看的脸变得有些扭曲，她的表情好像是在挣扎，过了一会，她的双眸又恢复了一点色彩，水德真君开口说道：“有人，找过我……”

语气虚弱，好像岌岌可危  

　　“谁？”白泽不敢动手，一动手水德真君就会瞬间死去。他抱着水德真君，不敢松手，他只能小心翼翼地询问。。

　　“他……我也不知道……”水德真君挣扎着，双目忽闪，谁能想到，神祗也会这么难堪呢？

　　“他呀，来带我走向地狱……”

　　水德真君双目又失去了灵性，红色疯狂蔓延，想要侵占她的双眼。。

　　“都是……罪人！”

　　水德真君吟忽然开始无声的大笑，样子像是一个人在表演一部悲凄的哑剧，只有她一个演员，她得卖力演出来博取观众的眼球。

她紧紧抱住白泽的肩膀，她嘶喊出声。

“啊啊啊！！”

“我……”

声音凄厉，连狂风暴雨都难以掩盖  

　　“白泽，不要相信任何人。”

水德真君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像是忍耐着巨大的痛苦。

　　话音刚落，水德真君突然一把推开白泽，白泽瞳孔猛得收缩，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水德真君向后倒去。

　　出乎意料，水德真君下落的很缓慢，肚子里的伤口里流出来的不是鲜血，是清澈的水，清澈得好像水德真君清纯的脸蛋。她的衣服一点点的消散，散发出蓝色的荧光，在雨夜里那么唯美，最终衣服全部消失了，曼妙的曲线让白泽看得心惊胆战。

白泽想要冲下去，但就在这时，他体内的妖力一停滞，他站在空中难以动弹了，最终水德真君的身体坠落在地上，地上那么脏，让白泽不忍心让她躺在地上，可不等白泽出手，水德真君的身体在触碰到地面的那一刻，就好像玻璃掉在地上一样碎开，碎成了数不尽的蓝色光点，在夜中好像烟花一样。

　　原来她真的是女生啊，骗了自己一千三百年。

　　原来真的有人愿意想念自己一千三百年，其实我也只是一个借助的妖力苟延残喘了两千年而已。

一只妖怪而已。

　　真好，为什么明明是自己杀了她，她还要笑呢？

　　白泽看到水德真君坠落在地上的那一刻，精巧的脸上仿佛用尽一生的力气挤出了一个让人沉醉的微笑。

然后，两行清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但是白泽。

依旧是面无表情，像是早就没有了泪水。

　　雨渐渐小了，因为水德真君死了，很多人都在欢呼，这该死的雨终于停了，白泽感觉很疲惫，他缓缓落在水德真君刚才坠落的地方，点点蓝光还存在着，他像小孩子一样伸手去抓，蓝光却因为手掌挥动出来的风而消散了，白泽的手停在空中不敢动了，生怕仅剩的两点蓝光也如此迅速地消散。

　　白泽也不知道自己竟然在轻轻地颤抖，蓝光在空气中旋转了两圈，渐渐散去，白泽抬起头，看着被大雨冲刷过后的城市，他觉得散发着一股腐臭的味道，有点让他反胃。

　　“是谁找过她呢……”

　　白泽抬起头，仰望天空，依旧是一片漆黑，看不到尽头。

　　白泽突然感觉自己身体很不舒服，意识开始变得有些不清。

　　最近动用妖力的次数果然是太多了。

　　白泽抱着自己的双臂，好像受寒的乞丐，一步一步走去，回自己的残破的家去。

　　还是她要复苏了？

　　这么算来，两千年的时限也不远了呢，真希望能在她苏醒之前复活苓。

　　张子瞳家客厅辉煌的灯光照耀着白泽，把他的影子越拉越长。

　　他一步一步的走，离张子瞳的家越来越远。

　　张子瞳还在昏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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