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怎么不见邢川?”沈辞安四下环顾一周,发现人群中并没有那小子的身影。
陈千舟挠挠头:“哦他啊,他说秋老虎正是厉害,主动要去城里给大伙买些绿豆汤回来解解暑。不过那小子功夫底子不错,我寻思着少练一会也不会耽误太多,就随他去了。”
见沈辞安不语,陈千舟又补充道:“老大你放心,这几日我可没有亏待他,弟兄们也相处的很融洽。你布置下来的任务大家伙都超额完成了,还嫌那点训练不够热身的呢!”
说罢,陈千舟将袖子卷起来,露出自己愈发健硕的臂膀,炫耀给沈辞安看。
沈辞安对于陈千舟的举动早就习以为常,没有什么动作。反倒是祁箫破天荒的伸手捏了捏那块硬邦邦的肌肉,语气带了点鄙夷:“只是如此?”
这一问,陈千舟仿佛遭受了莫大的打击,自信的神情霎时间灰飞烟灭,转而怯怯企图为自己争辩几句:“统领大人,我这,这也不够格吗?”
祁箫正色:“我的禁军营里随便揪出来一个,都要能百步穿杨,徒手开石。你们这点练度,也就够做个城防护卫吧。”
此话一出,众人大都泄了气。这般强度,可是比他们以往都要高了好几倍,本以为武艺是突飞猛进的增长,如此以往必能在三科汇典中取得头筹。谁料却被统领毫不留情泼了一盆冷水,这下子心底燥热全无,反而凉飕飕的。
有人不甘于此,迫切询问:“统领大人可否将训练方法透露些给咱们,弟兄们也不想这么堕落下去了。”
众人眸中重燃希望,齐齐看向祁箫。
沈辞安在一旁默默看着祁箫对这群心思单纯的兵蛋子使着激将法,心底暗自好笑。不过这样也好,他们的心性远不止于此,激一激或许会有更加意想不到的收获。
“那就要看你们吃不吃得起这份苦了。”
“绿豆汤来咯——”
祁箫话音未落,那头邢川的吆喝声便响了起来。光听声音就可以想象到,少年面上是如何一副爽朗的笑容。
众人在烈日下站了片刻,早已是口干舌燥,浑身冒汗。此刻听闻“绿豆汤”三个字,还未见汤水,便已觉迎面吹来一阵清爽的凉风,将热意一扫而空。
祁箫领兵多年,自然也瞧出来大家伙儿的心思,便就此止住,先遣散众人前去小憩一番。
顺便,他也想会会这个平白无故出现的野小子。
沈辞安虽然想去给邢川搭把手,但担心祁箫又弄出什么幺蛾子,只得紧紧跟在祁箫身后盯着,以防万一。
去到棚子里时,邢川正在给大伙舀绿豆汤。抬眼间看见沈辞安,后者冲他点了点头,他便咧开嘴笑了起来。再往旁边看去,邢川立刻反应过来祁箫的身份,朗声道:“统领将军!我也给您舀一碗吧,这天儿正热,喝碗绿豆汤去去热气也是好的。”
沈辞安紧张地看向祁箫,生怕下一秒这个冰山就要开口回绝。到时候场面不知道有多尴尬。
祁箫微微颔首:“有劳。”
沈辞安的视线在二人之间徘徊,十分惊诧于祁箫的答复。
兵营人数众多,邢川那头忙得不可开交。沈辞安也领了一碗绿豆汤便跟随祁箫走到一旁阴凉处呆着。
祁箫浅尝一口,咂咂嘴看向心神不宁的沈辞安,道:“你怎么看着很紧张的样子,心虚了?”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沈辞安几乎脱口而出,没有一丝犹豫。说罢还捧起碗痛饮一大口,避开祁箫直勾勾地目光擦了擦嘴。
回答的越是不假思索,往往就越是能体现出一个人心虚。
不过沈辞安当真是纳闷,邢川分明只是个小孩子,祁箫究竟在较劲些什么?她自己又在担心什么?祁箫是否会因此生气乃至吃醋,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休整完毕后,沈辞安便喊了众人集合,由祁箫向大家讲述后续训练的安排。
“……明日我会带你们去禁林训练骑射两个项目,物资多备一些,此次前去大约要半个月之久。此次三科汇典也不再是十二月初,而是提前到了下个月中旬,因此我希望诸位能够跟上我的训练节奏……”
所有人几乎都没听其他具体内容,就只记得统领将军要亲自带他们训练这句话。
陈千舟欣喜地口水都快流出来:“您的意思是,您会来令我们训练吗!”
祁箫缄默,随后严肃道:“圣上极其看重步军成绩,点名要我把关。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沈辞安在一旁微微摇头。这人撒谎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信口拈来。
可众兵哪知道这些,他们只知道步军终于熬出头了。
从前三军中,就数步军分量最轻,谁人不当他们是充当头阵的替死鬼,哪里需要有什么真本事,只要抗打耐揍不就够了。也正是因为众人编排,不论陈教头如何努力想要带领大家熬到出头之日,气势也是日渐削弱。时日久了,就连他们自己个儿也只当自个儿是些个脱水咸鱼,整日晒晒便也罢了,何必同骑兵弓兵争个一二呢。
而沈辞安的到来,加之那一日她与祁箫的切磋,无疑是在告诉众人,他们不是废子,不是替死鬼。他们也是有血有肉的铮铮男儿,也是能打能抗的沙场好汉。
如今统领亲临,亲口言说步军乃是圣上钦点要夺得头筹之选,这又怎么能不振奋人心?
众人眼中满载坚定,高举右拳呐喊:“夺得头筹,步军必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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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我听闻祁箫亲临步兵营了。”暗坊内,一名黑衣男子单膝跪地,正在向面前背对他站立的老者禀报。
“嗯。”老者却不多言语,只是简单应下。
黑衣男子见状便焦急又道:“您就不痛恨沈辞安她贸然叛离组织吗!眼下她与祁箫越走越近……”
老者徐徐回身,打断了他的话:“难道,这不是我们最想要看到的结果吗?你无需过问太多,我自有安排。”
男子诧异抬头,面上的疑惑很快消散,旋即勾起唇角笑道:“属下明白老师的意思了。”
老者捋捋白胡,望向窗外。
“爬得越高,往往跌得越惨。”
“辞安啊,为师可是教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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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步兵营众人边收拾妥当,每人都理出一个半人高的大包裹,满满当当,整齐列成两队等候两位老大领他们启程。
“李柯啊,你骑过几回马?”等待期间,陈千舟这嘴闲不住,乐呵呵问道。
李柯思量了一会:“不多,毕竟咱们没回三科汇典,还没到骑射科就淘汰了不是。”
“咳,”陈千舟被迫回忆起这段丢人的经历,尴尬地咳了两声,转头又看向邢川问道,“你哩,邢老弟,我瞧你像是骑□□通的练家子。”
邢川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坦然笑道:“小有技艺,不足挂齿。话说,陈队长是怎么知道咱们此次骑马前行的?”
一个时辰后,众人负重艰难攀爬着崎岖泥泞的山路,一个个累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而祁箫和沈辞安二人悠然自得的驾马缓慢前行,留了陆淼跟在队伍的最后端防止有人掉队。
陈千舟所带的包裹又大又重,在兵营里花了好大功夫才勉强用麻绳勒紧了捆在身上。此刻他被勒的直喘粗气,却还不死心的问道:“老、老大!弟兄们真的要一路走到禁林吗?我记得那可有几十里路啊!”
沈辞安悠悠地回头瞧了一眼七零八落的队伍,又转了回去,高声道:“这是你们的第一项训练,若是这点路程都走不完,就别想着在三科汇典打败骑兵弓兵,更别说得到圣上褒奖了。”
李柯此时也有些难以忍受,实在是太渴了。可教头和统领一路上甚至连片刻的休息时间都没留下。
“沈教头,什么时候能让弟兄们歇歇脚,喘口气。实在是太热太渴了,怕是这样下去,铜墙铁壁也要软成烂泥。”
沈辞安看向祁箫,祁箫望了望前路,指了指前方:“翻过这个山头,就在山脚下休息会。那儿有口清泉井,井水十分甘甜。”
眼看这已经在下坡路的半山腰了,终点就在前方。众人一下子备受鼓舞,卯足了劲迈开步子,酸痛乏力全都甩到脑后。队伍行进的速度一下子快了起来。
陈千舟带头喊起了号子:“步兵营咯——”
众人自然接上:“拿第一咯——”
“骑兵弓兵——”
“摔阴沟咯——”
沈辞安头一次听这么直率接地气的口号,忍不住轻笑出声。
祁箫闻声看去,耸耸肩笑道:“军营里这样直接明了的口号更容易激起大家的干劲。”
沈辞安瞧着那人的冰山面上一抹浅浅的微笑,如同二月春风,凛冽中裹挟着深处的柔软。她倒是头一次觉得“温柔”这个词能用在祁箫身上。
沈辞安也笑了,揶揄道:“祁将军还会笑呢。”
祁箫一听这话,瞬间冷下脸来,不愿再搭理沈辞安。只留后者在一旁露出得逞的坏笑。
“到了到了!弟兄们,咱们熬到头了!”当众人穿过的树林越发茂盛阴密,并且随之渐渐闻见水声悉索时,陈千舟率先大喊道。
“太好了!”所有人顿时热泪盈眶,好像要比三科汇典拿了第一名还要喜悦。
陈千舟眼尖,只扫了一眼就发现了祁箫所说的那口水井,三两下暴力拆除身上捆绑的麻绳,一溜烟跑过去,嘴里还嚷嚷着:“弟兄们等着老子给你们打水喝!”
“慢着。”祁箫拿剑套拦住陈千舟的去路。
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光注视下,他慢慢开口道:“谁说让你们直接打井水喝了?”
“我这有一张碟盘,想喝水就用绳子捆好了放下去舀。每人只有一次机会,但若是不满意可以重复实践,直到满意了再捧上来灌入壶里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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