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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


众人瞧着那张碟盘,不由得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这、这若说是一块略略凹陷的扁玉,恐怕都没人会反驳吧!

        祁箫环视众人神情,抬了抬下巴:“怎么,觉得我在难为你们?”

        一众人纷纷拼命点头,而后又觉得这样不妥,又纷纷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那就渴着吧。”祁箫轻松道,随后看向沈辞安,“沈教头,这口井看来只能咱们俩独自享用了。”

        沈辞安难得心情好,想要配合祁箫演演戏,激一激这帮兔崽子。刚假模假样大叹了一口气,只见祁箫那头就将那张碟盘递了过来。

        沈辞安神色瞬间僵硬,疑惑地望向祁箫:?我来?

        祁箫眨眨眼:嗯呢。

        沈辞安扫了眼碟盘,复而抬眼皱皱眉:我怎么打的上来?

        祁箫怂了怂眉,抿了抿嘴:那我管不了。

        沈辞安狠狠瞪了她一眼。这是明摆着想让她在属下面前出丑不是。索性一把夺过悬在两人之间的碟盘,动作麻利地用麻绳捆好了,跪坐在井口旁慢慢放下去。

        众人好奇不已,纷纷蹑手蹑脚凑到跟前来,想瞧瞧是否真能有人完成如此刁钻的要求。

        沈辞安周遭很快站满了探头探脑的兵蛋子,陈千舟更是直接抢占了一个最佳观看视角,跪趴在沈辞安对面,扒着井口目不转睛地瞧着。祁箫从人群中默默走至外层,依仗着身高优势,抱臂倚在一颗粗壮的树干上,远远望着。

        沈辞安分毫不受旁人干扰,专心致志地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右手上。绷直的麻绳很快松软了下来,碟盘已经没入井水之中了。

        她腕上轻轻使劲,将乘了水的碟盘向上拽,每提起三寸,便换了左手抓住下方绳索,如此交替向上缓慢提升。

        众人俯身竖耳,眼睛直勾勾盯着沈辞安手中的绳子,耳朵仔细听着是否有井水洒落的声音。

        然而沈辞安的双手如同机器一般,稳得令人发指。交替间,绳索的位置都不曾挪动过半分,持续平稳上升。而空气间更是安静如斯,听不到分毫动静。

        随着绳索一寸一寸上升,原本被井中幽暗淹没的翠绿碟盘也很快重新进入众人的视线。直到提起最后一寸,沈辞安在大家不可思议的目光下,一手拖住碟盘底端,平稳端至面前。还炫耀似的向周围羡慕的众兵展示了一番。

        众人瞪大眼睛仔细瞧着,那碟盘中,盛着满满当当的井水,清澈透亮,纯净至极,在阳光下折射出波光粼粼。甚至连最表面之处还是凸起的,牢牢吸附着盘子边缘。

        待所有人看过后,沈辞安便仰头一饮而尽。末了,她豪爽地拿袖子擦去唇角的水渍,舒爽的感叹一声。

        众人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仿佛光是这样看着,就已经能想象到这井水究竟有多甘甜可口了。

        “嗯,好甜啊。”沈辞安故作赞叹,随后问道,“你们当真不想尝尝?”

        “想!”陈千舟第一个带头大喊,他不由分说接过沈辞安手中的碟盘,依葫芦画瓢的照着她刚才的模样跪坐到井口前。

        “我们也想!”有人带头后,众人气焰顿时高涨,纷纷嚷道。沈辞安方才那般轻松,整个过程如同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给了他们一种很简单的错觉。“老大,还有别的碟盘吗?”

        这些道具都是祁箫着手准备的,她甚至连他何时想到要这样考验众人都不清楚。于是沈辞安转头在人群中寻找祁箫的身影,左顾右盼之后,终于在树荫之下发现了那个撒手不管的男人。

        她向他招手道:“祁箫,还有碟盘吗?”

        一唤,祁箫不应,一双凤眸好像紧紧盯着什么。

        沈辞安纳闷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似乎是在瞧陈千舟手中握着的那个碟盘。

        这家伙能对属下的训练这么上心,需要这样聚精会神地盯着瞧?

        沈辞安索性起身走到祁箫身边,拽了拽他的胳膊道:“喂,他们向你要碟盘呢。”

        而当拇指和食指擦碰到祁箫手肘之时,‘这小子直接用她喝过的打水?那是本将军要喝的!’

        沈辞安:“??”

        “你说什么?”祁箫回过神来,若无其事的收敛了方才透着不爽的神色。

        沈辞安有点好笑又有点别扭。她不明白怎么祁箫最近的心声都奇奇怪怪的,让人摸不着头脑。时不时就语出惊人,除去暗地里嫌弃她之外,还有一些露骨的,叫人肉麻不已的措辞。

        难不成他连自己能读心的本事都窥破了,眼看明面上战术失败,就开始使用心理战术引诱自己走上老路?

        沈辞安干咳一声,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祁箫心不在焉的应下,起身又拿了些相同质地的碟盘分给众人,并指出附近其余两个井口的位置,末了又派了陆淼跟随监督,以防止有人投机取巧偷偷作弊。

        三口井周围很快热闹起来,此起彼伏的助威喝彩和嘘声交杂在一起,仿佛是在举办什么比武大会一样振奋人心。

        陈千舟仗着队长的威严,几乎独自霸占了一口井,一遍一遍尝试着。算下来,已经二十三次有余,然而他身旁却不乏忠贞不渝的小跟班,一个个围在大哥身边出谋划策。

        正当陈千舟那一片苦思冥想地制定作战计划时,隔壁两口水井旁羡慕激动地起哄声已经直冲云霄了。

        邢川手捧满满一盘井水,虽不如沈辞安刚才饱满,却也是堪堪够到了盘子边缘。在喝声中,邢川乐呵呵地说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将本就没有几口的井水分给众人都尝了些。

        祁箫闻见那阵呼喝声时,微不可观的掀了个白眼。只不过这一幕被沈辞安尽收眼底,又是将头扭到一边去才忍住不笑。

        虽然祁箫和邢川不对付,的确是个头疼的事情,但不得不说祁箫这几次明面上写着的“不高兴”三个字,实在是有些好玩。

        没过多久,第三口井边,李柯也勉强完成了任务,打了满满一盘上来。

        骄阳悄悄爬上头顶,陆陆续续大半的人已经喝到了井水,解了渴。陈千舟也终于在五十七次尝试下,打满了一整盘的水,只不过等他兴高采烈地炫耀完一整圈后,满盘的水只剩下半盘了。也有人十多次了都只能捞上来浅浅一层,干脆放弃,堪堪润了个嗓子作罢。

        眼瞧着三处差不多都结束了,祁箫掸掸身后的灰尘召集众人列队集合。

        “十次内打满的人,在左侧列一队,剩下的人分打满了和没打满列成两队。”

        三条队伍很快排开。

        祁箫简单扫过一眼:“第一队的人,晚上加兔腿。”

        左侧的士兵顿时欢呼雀跃。另外两队人则向他们投去羡餍的目光。

        祁箫踱步走到另两队面前:“第二队,负责烹饪全队的晚膳。”

        第二队列的人不约而同的拖长了音调“啊”了一声,垂头丧气。第三队反而幸灾乐祸地开始嘲笑他们。

        军中就数人多,每次烹饪饭食都要手忙脚乱,闷在厨房呆上个半个时辰才能干完。步兵营的膳房伙计来一个跑一个,因为这群家伙胃口大得惊人,往往需要膳房自己补贴铜钱购买额外的食材才能将他们喂饱,久而久之就没人愿意做下去了。平日里大伙都是轮番解决伙食问题,就算这样,众人还要好一阵推脱,宁愿在场外加练三个时辰,都不愿意进膳房多待一炷香的时间。

        还能有什么比包揽全队的伙食更惨的惩罚呢。

        “第三队,负责给第一队的人抓野兔。”

        第三队众人不禁目瞪口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山野间的兔子最是狡猾,腿脚灵敏,耳听六面八方。就是白日拿弓箭射杀都要废好大一番功夫,更别提他们要在夜间,而且还是没有其他远程工具的情况下捕捉了。

        祁箫没有理会众人吃惊地神情,自顾自翻身上了马背,只留下一句“愿赌服输,再接再厉”便再次启程。

        第三队众人欲哭无泪。好像也不是我们要赌的吧……

        饮下甘泉水后,众人恢复了状态,干劲十足。一路行进速度十分迅速,终于赶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抵达了营地。

        营地上的帷帐都是现成的,里头的摆设也几乎含盖了必需品。众人简单分成几拨,便一头扎入营帐放置物品,随后赶忙又出来搭建炊事锅,到附近的河畔打水,生火。

        沈辞安的营帐挨在祁箫旁边,而邢川本来要分在离沈辞安最近的那一批里,被祁箫特地调到了最外围去。美名其曰瞧他年纪小,多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身体长得快。

        就在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时,第三队士兵围成一个圈,沉默着相互对视。

        上哪抓?用啥抓?该咋抓?

        一连串的问题对于他们这些往年懈怠训练,又整日浸在兵营中没有太多生活常识的人而言,属实有些困难。

        祁箫见状,好心提溜过来几个硬实的树杈子和牛皮筋。

        众人立刻心领神会,感恩戴德的捡起这些物件组装成弹弓,忐忑地朝着坡上走去。

        沈辞安饶有兴趣地走来问道:“又是碟盘又是弹弓,我怎么记得没见你带这么多东西出府?”

        祁箫睨了她一眼,转身朝着陆淼所在的方向抬抬下巴:“你当他是来吃白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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